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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却不想,那禁卫军直直站在两侧,听到她问话,却好似充耳不闻,不见丝毫慌乱之色。

成贵妃眉头紧蹙,正要厉声呵斥,却见门外又有人迈步而入。她到嘴边的斥责之语生生咽下,眯起眼睛看向来人:“叶大人,你一男子擅闯本宫寝殿,如此目无君上之举,莫不是将陛下的天威视作无物,公然挑衅皇室尊严?”

她面上神色淡然依旧,话语间尽是警告威慑,可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手,却不受控地微微发颤:怎么回事?为何叶云舟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早已被自己联合众臣派去辅佐五皇子治理水患了吗?况且昨日眼线传信时,明明亲眼见到他已出城远去,如今他又怎会突然现身宫中?

叶云舟对她的威胁之语充耳不闻,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腕利落翻转,明黄色圣旨赫然展露人前:“本官奉陛下旨意,特来送娘娘上路。”

话音落地,殿内空气瞬间凝固,死寂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嬷嬷与宫人们顿时面如白纸,几个胆小的双眼一翻,直挺挺晕死在地。

成贵妃指尖深深掐进袖中衣料,原本精美华贵的丝线,此刻却如钢针般扎得她掌心发麻。精心勾勒的黛眉剧烈颤动,那双惯常含着威仪的丹凤眼,此刻盛满了惊恐与不可置信。

但她不愧是在宫中执掌事务多年的人,即便此刻心中惊涛骇浪,不过片刻也强自镇定下来。“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随即她扬起下巴,声音虽微颤却仍带着威严,“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禁卫军即刻上前,两柄寒剑交叉横在她面前,彻底截断去路。

成贵妃踉跄着后退一步,凤目圆睁怒视叶云舟,声音因愤怒而发颤:“本宫说了,本宫要见陛下!你聋了不成?”

叶云舟眼皮微抬,目光如冰:“本官倒是没聋,但这陛下你也是见不到了。”

他抬手示意禁卫军退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娘娘你且自觉些,也好少受些苦楚。”

“不!本宫不信!”成贵妃尖叫着不断后退,慌乱间被身后台阶绊倒,重重跌坐在地。绣着金线翟纹的华贵裙摆如同一朵骤然凋零的牡丹,铺散在冰冷的青砖上,褶皱间沾染上尘土,再不复方才的明艳。

她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指甲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却因双腿发软,一次次徒劳地跌回原地。最后只得狼狈地瘫坐在地,仰头瞪着叶云舟,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三皇子呢?他如何了?他可安好,快告诉本宫!”

叶云舟见她不过片刻,便将自身安危抛诸脑后,反倒急切追问三皇子的下落,倒也生出几分意外。他心中对她的厌恶稍稍淡去,也无意刻意刁难,语气冰冷却直截了当:“三皇子已被陛下下令永囚皇子府,无诏不得出。娘娘这下,可以安心上路了。”

成贵妃心中虽早有预感,仍觉一阵天旋地转。听闻三皇子留下性命,她紧闭双眼,心中五味杂陈,深知大势已去。此刻再挣扎也是枉然,弄不好反倒会触怒陛下,迁怒于三皇子,令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况且她还有母家,虽说母家在这件事里也脱不了干系,怕是难逃惩处。可她心里仍存着一丝侥幸:若自己乖乖听旨伏法,念在祖父曾追随先皇打天下的情分上,陛下会不会网开一面,给成家留一条血脉呢?

不过须臾,她再次睁开双眼,之前的癫狂仿若从未存在过。“既然如此,本宫倒也放心了。”

她看向叶云舟,嘴角挂着一抹凄凉笑意,“你想要送本宫上路,本宫接受。但,本宫要你亲自动手。”

叶云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冷漠,未起丝毫波澜。听到她的话后,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既是娘娘懿旨,本官自当遵从。”

说罢,他转身从身旁禁卫军手中抽出寒光闪烁的长剑,脚步沉稳,缓步朝成成贵妃走去。

成贵妃虽早有赴死的决心,可当那寒光闪烁的长剑逼近时,心底仍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逃避之意。但她清楚此刻若有丝毫退缩,只会显得更加狼狈,只能强忍着恐惧,一动不动。

叶云舟二话不说,提剑便刺向她的胸口。然而,剑刚没入半分,他便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陈贵妃紧握剑身的手上,开口:“娘娘还有其他交代?”

以叶云舟的力量,陈贵妃那点试图握住剑柄的阻力,自然是微不足道。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急于一时,倒不介意听听她的遗言。

手上握着剑柄的刺痛,与胸口传来的锐痛清晰无比,成贵妃听了叶云舟的话,竟轻轻笑出声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好一会儿她才停歇。她目光中满是挑衅地盯着叶云舟:“本宫曾听闻,想要一个男人终生记住你,要么成为他的第一个女人,要么就死在他手里。不知本宫今日死于你手,你说……日后你午夜梦回时,会不会想起本宫的模样?”

叶云舟闻言本因她对三皇子的那片慈母之心,心中的厌恶有所消减,此刻却又再度涌起。这女人,向来就用这般令人作呕的眼神看他,都到了临死之际,还要来恶心他一番。

随即,他不再犹豫,手中微微发力,长剑便轻易穿透她的手掌,深深刺入胸口。成贵妃猛地一滞,身子缓缓顺着剑刃滑落,瘫倒在地,口中鲜血汩汩流出。

猛地拔出长剑,剑锋寒光一闪,随后便随手将剑掷于一旁。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施舍给气息微弱的成贵妃,自然也没有看到成贵妃渐渐阖上的双目中,闪过的算计与得意。

叶云舟冷眸扫过殿内,见大局已定,只抬手一挥。无需他多言,众禁卫军心领神会,当即留下一队人马处理后续事宜,他则率人离开。成贵妃在宫中经营多年,身居高位,势力盘根错节,此次牵连的爪牙众多。为绝后患,他必须在消息彻底传开之前,将这些余党一一铲除。

………

元贞帝授予叶云舟临时调遣禁卫军的手令,即便有精锐禁军全力相助,直至午时,他才将成贵妃在宫中的明面势力几乎尽数拔除。至于暗地里,宫中宫女太监数以千计,若无确凿实证,叶云舟不愿无端伤及性命,便将后续事宜悉数托付给禁卫军首领,命其严密留意,彻查细究。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叶云舟即刻返回太极殿复命。踏入殿中,只见元贞帝正伏于案桌前,批阅着近日堆积如山的奏折。帝王面上虽维持着一如既往的镇定神色,可细瞧之下,那眼底藏不住的苍凉与憔悴却似蛛丝般蔓延。

此前元贞帝病重卧床,因是早已洞悉儿子们的算计。为免打草惊蛇,他暗中伙同叶云舟方太医等人设下此局。如今局势虽已平定,可两个儿子的背叛如利刃剜心,令他身心俱疲。但身为大周国主,他怎会因一己私痛而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即便苏公公再三劝阻,元贞帝仍强撑病体,坚持伏案处理政务 。

元贞帝仿若未觉叶云舟踏入殿内,依旧垂首专注于案牍之上。叶云舟趋步近前,垂眸敛目,静立于一侧。

苏公公候在一旁良久,见陛下专注奏折,竟似全然忘了叶云舟还候着,只当他批阅太过入神。他轻手轻脚上前,撤下案上凉透的茶盏,换上热气腾腾的新茶,壮着胆子低声劝道:“陛下,您且饮口热茶润润喉。您龙体尚未痊愈,又这般操劳,奴才们瞧着着实揪心呐。”

元贞帝终于抬眸,目光如鹰隼般瞥了苏公公一眼,随手将奏折掷于一旁,接过热茶轻抿一口,惬意地眯起双眼:“年纪大了,就爱喝些热乎的。”

待杯中茶一饮而尽,他将茶盏递给苏公公,这才看向静立一旁的叶云舟,“事情办得如何了?”

叶云舟微抬眼眸,却未直视元贞帝,沉声道:“禀陛下,成氏已伏法,臣率禁卫军于宫中彻查,凡与她有关联者,皆已收押。”

“很好。”元贞帝状似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这几日辛苦你了。”

叶云舟岂敢受元贞帝此话?忙拱手行礼,神色恭敬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叶云舟行礼时并未看到,元贞帝面上的复杂之色更浓。元贞帝凝视着他,几十息后才缓缓开口:“太医言,朕时日无多。如今周氏子嗣稀少,依你之见,待朕龙御归天之后,谁能守住这周氏江山?”

叶云舟再次微微一怔,他岂会听不出元贞帝话语中毫不掩饰的试探之意。心中暗自轻叹一声,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仔细斟酌着言辞,生怕稍有不慎便引起帝王猜忌。“陛下,您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上天庇佑,定能福寿安康,千秋万代。我大周江山稳固,几位皇子虽尚年幼,却颇具陛下当年之风采,假以时日,必能使大周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元贞帝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眉头微拧,可语气却无比真挚,似是真心如此认为。沉默片刻,元贞帝缓缓开口:“你也说了,皇子尚幼。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怕是等不到他们长大成人了。到那时,满朝众臣又会如何?”

他语带自嘲,“别说什么千秋万代,照此下去,我大周——怕是百年之内必亡!”

元贞帝这番话言辞太过沉重,全无半点顾忌,仿佛这等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在他口中不过是寻常家事般随意。

叶云舟越听,心中越是一紧。虽说陛下平日里对自己颇为看重,可也从未到如此程度。今日陛下这般言语和姿态,显然是心中早有盘算,而且这盘算多半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元贞帝说罢,见叶云舟垂眸,默不作声。他本就没指望叶云舟能对此发表什么看法,便收回目光,站起身来,踱步到殿中鸟笼旁逗弄鸟儿。

这鸟儿是前不久外邦进贡的,羽毛绚丽多彩。元贞帝见过不少奇珍异宝,本不会觉得它稀罕。可这鸟偏偏会学说人话,平日里又有宫人尽心照料,倒也不费事,因此元贞帝闲暇时便爱逗它取乐。然而自昨夜变故发生后,这鸟像是被吓破了胆子,直到今日都紧紧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哪怕面对往日百般讨好的“衣食父母”伸手喂食,它也惊恐万分,不敢靠近。

逗弄半晌,眼见这鸟儿依旧瑟缩着不敢靠近,元贞帝失了兴致,随手将谷子搁在一旁,朝苏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把鸟笼拿出去,随后又踱步回到案桌旁。

叶云舟对元贞帝这般举动倒也习以为常,只是心里隐隐泛起不安。往日元贞帝遇事尚未思虑周全时,便会如此,可也鲜少如此冷淡待他。如今既不让他退下,也不说明事由,显然是心中还未拿定主意。叶云舟心中虽不安,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垂手而立,静静等候。

重新落座后,元贞帝望向始终如木雕般静立、神色未改分毫的叶云舟,终于开了口。可话一出口,叶云舟只觉心底警铃大作,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你那洛表妹如今芳龄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叶云舟袖中的手骤然握成拳,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却仍不得不恭敬回复:“回陛下,洛表妹尚未及笄,因年龄尚小,家中想着多留她些时日,故而至今并未许配人家。”

元贞帝仿若全然未察觉叶云舟的细微变化,只漫不经心地颔首:“也不小了,寻常女子这般年岁早有婚约,只待及笄便能完婚。你那表妹生得标致,是该尽早为她谋划婚事了。”

这话直截了当地反驳了叶云舟语气中那若隐若现的拒绝之意,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要越过叶家,直接为洛水瑶定下婚约的强硬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