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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青山覆雪 > 第261章 冰雪化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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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怎么办?”江洵抬手将脸上的棋谱拿开,露出一张略显无奈的脸。

这棋谱实在是枯燥乏味,简直比剑谱还要无趣,回头定要多买几本,放在床头,往后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倒可以拿出来看上两页,权当是催眠了。

“打!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

江洵听闻此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问道:“殿下手中并无一兵一卒,拿什么去打?”

“你又怎知他没有?”谢淮之笑着反问道。

“难不成一元宗就是殿下的兵?可五哥别忘了,中律司怎会坐视不管?”

但凡有门派想要大规模地进行人员转移,都绝无可能逃过中律司的眼睛。

当初在各个地方设立中律司分部,其初衷可不仅仅是为了服务百姓,方便任务员执行任务,它从一开始被创立的根本目的,便是替皇家牢牢盯着江湖各方势力的一举一动。

一元宗距离上京路途遥远,途中不知要经过多少个中律司分部,如此大张旗鼓地调动人马,又怎能瞒得过中律司的眼线?

“我觉得,中律司不会插手此事。”

“哈?”

“你且猜猜,陈尘到底许了什么好处给南宫娴,让她甘愿冒险相助?”谢淮之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洵。

“我看你是疯了!!”南宫靖听闻南宫娴的一番言论,顿时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抄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南宫娴狠狠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守在南宫娴身后的小黑,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那飞来的茶盏。

滚烫的热水打湿小黑的手掌,有几滴热水溅落在南宫娴的衣衫之上。

南宫娴见状,微微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小黑那已然发红的掌心,轻声说道:“去处理一下。”

小黑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挡在南宫娴身前,眼神警惕地看着南宫靖。

南宫娴见此情形,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劝解道:“放心吧,我自己长了腿,真要是打起来,我跑得掉的。”

言下之意,是让小黑不必如此紧张,她有自保的能力。

小黑这才微微颔首,将手中的茶盏放置在一旁的桌上,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爹这是生的又是什么气,左右都是陈家人,这皇位谁坐不都一个样?”南宫娴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袖上的水渍。

“你这逆子!那陈尘岂会是明君?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行事,会将中律司置于何地?又将我南宫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南宫靖气得满脸通红,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狠狠地拍打着手下的桌子。太阳穴处,因着极度的愤怒,而隐隐作痛着。

南宫娴扬起下巴,反问道:“那陈崇敬,他难道就称得上是一位明君吗?”

“大胆!肃武帝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直呼的?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长幼!”南宫靖听闻此言,更是怒不可遏,手指着南宫娴,气得浑身发抖。

“嘁。”南宫娴不屑地轻哼一声,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随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爹,陈榆共存,乃是大势所趋。肃武帝若真的对中律司全然信任,又怎会背着我们,偷偷养了一批侧清营?更不会将祖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藏得密不透风。”南宫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南宫靖得知白榆人的真相时,只觉满心寒凉,仿佛被腊月的霜雪浸透。但他心里也清楚,这绝非是他们可以随意置喙之事。

中律司,说白了不过是替皇家排忧解难的存在,又怎敢真把自己当成举足轻重的人物,去质问皇家的决策?

皇家愿意给南宫家一个王位,那他们就该安安稳稳地坐着,切不可瞎掺和朝堂上的纷争,更不该因这王位沾沾自喜,错以为手握了实权。

可南宫娴为何就是不明白呢?为何非要带着一家子的性命往那危险之地凑?

南宫靖开口问道:“你做这些事之前,可曾与珩儿商议过?”

毕竟,当下中律司主要的实权仍握在南宫珩手中,即便南宫娴有心行事,也理应先征得南宫珩的同意。

一个人犯傻也就罢了,总不至于两人都跟着糊涂。

南宫娴闻言,不慌不忙地掏出南宫珩的令牌,随手一扔,那令牌“啪”的一声落在身前桌上。

她脸上满是不以为意的神情,仿佛在说:商议与否,重要吗?他只需知晓结果便好。

南宫靖见此,猛地闭上双眼,心中悲叹: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一时间,屋内气氛凝重,二人陷入僵持。

实际上,只有南宫靖一人怒火中烧,而南宫娴却在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许久,南宫靖缓了缓情绪,劝说道:“娴儿,你可知道,若真这么做了,会被多少人指着鼻子骂?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你走到今日这一步,又是何等不易,难道真要将所有心血毁于一旦?”

南宫娴收起了先前敷衍的模样,神色郑重,认真回道:“爹,唾沫星子根本淹不死我,那些无法言说的憋屈,才会让我窒息。”

肃武帝能给予的,陈尘同样能给;但陈尘能承诺的,肃武帝却决然不会应允。

她期望大陈能兴建学堂,广纳寒门子弟。且不止中律司的学堂能有女子的身影,各个县市的学堂都应允许女子入学。

女子的双手,并非只用来刺绣、操持家务、翻看账本,她们也能够执笔书写政论,端坐于科举的考场之上。女子头上所戴,不应仅仅是玉簪朱钗,亦可以是乌纱官帽。

如今,站在朝堂上的女子太少太少了,仅她一人,远远不够。

正因为不够,女子的身影才被困于内宅、厨房,甚至只能隐匿在帷帽之下。

这宫墙内的雪,落在太庙便是祥瑞,飘进冷宫便成灾厄。总得有人去撕毁这区分祥瑞与灾厄的黄历,让天下女子无需再焚香祷告,靠自身就能化冰雪为春水。

所以,但凡让她抓住一丝可以翻盘的机会,她定会铆足全力向前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百年宗法,岂容你一人肆意更改......”南宫靖试图阻拦。

“总得有人去当这第一人!若这朝堂注定要有一人成为破冰的利刃,我宁愿做那史书里被千夫所指的妖女,也不愿成为祠堂中完美却无声的牌位。”南宫娴目光坚定,毫不退缩。

南宫靖强压着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南宫娴走向这条危险之路。毕竟,一旦陈尘兵败,整个南宫家都将万劫不复。

“既然如此,你便离开南宫家,此后莫要再称我南宫靖的女儿。我看这翊王之位,还是得交给听话的人来坐。”

南宫娴听闻此言,不禁失笑,“爹,您不会以为,您如今依旧能左右我的人生吧?还是您觉得,容若当真就如您们口中那般,只是个听话的花瓶?”

南宫靖豁然起身,对着屋内站立的侍卫厉声喝道:“把她给我拿下!押到祠堂里跪着!何时知道错了,何时再放她出来。”

然而,他的命令却如石沉大海,无一人将其放在心上,那些侍卫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南宫娴上半身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朝着南宫靖挑起眉梢。紧接着,她打了个响指,刹那间,那群隐匿在暗处的暗卫纷纷拔刀,指向南宫靖。

南宫娴从位子上站起身,轻轻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轻声说道:“爹,变天了,您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

说罢,她朝着门外走去,在即将踏出门槛之时,偏过头,对南宫靖继续道:“您且瞧好了,看女儿这团火,究竟能烧得多旺、烧得多久、烧得多远。”

随后,她高声吩咐:“传令下去,南宫家主因感染风寒,卧病在床。养病期间,所有外客,一律不见。”

此时,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洁白的雪渐渐染白南宫靖鬓间的头发。他怔愣地望着南宫娴离去的背影,最终无力地瘫坐下去。

大局为重、大势所趋......

身处这樊笼世间,何谈振翅高飞?

行走在黑暗之中,怎能窥见月光?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正的改朝换代、革新除旧,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罢了。

新的秩序诞生,必然伴随着新的问题出现。

想要公平?可这世上又哪里寻得到公平?

从人们呱呱坠地,姓氏、身份及家世被定下的那一刻起,公平便注定荡然无存了。

南宫容若撑着伞,静静地站立在拱门处。待看到南宫娴的身影时,她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满脸关切地问道:“怎样?伯伯可有斥责你?”

南宫娴看着南宫容若冻得发红的手指,心想她想必已在此处等候许久,心中一暖,伸手接过纸伞,说道:“嗐,他骂他的,我做我的,无非左耳进右耳出罢了。对了,莫惊云那边情况如何?”

“玄泽与扶瀛,私下往来频繁。”南宫容若如实回道。

南宫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啧,我问的是你和莫惊云的感情进展到哪一步了,谁问你这个了。大陈和扶瀛总归是要开战的,他们来不来往都无关紧要,到时候顺手一并收拾了。”

玄泽本就是中律司重点关注对象,由莫惊云负责跟进。倘若那玄泽真当了卖国贼,届时中律司出兵追剿也师出有名。

毕竟,江湖之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门派不得插手朝堂战事纷争。

但若是追杀玄泽,便不算插手朝堂之事,而是宗门之间的私人恩怨。

“他......他近日很忙。”容若说这话时,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忙?谁不忙啊?大家都忙!他个怂货,连句准话都没有,还算不算个男人!”南宫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容若神情有些纠结,随后偏头问道:“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或许喜欢进退有度、举止得体的女子。”

“怎么了?你哪里进退没度、又哪里举止不得体了?不是,若若,你老实说,你都对人家到底做了啥?”

面对南宫娴的连连追问,容若抬手挠了挠耳后,坦白道:“我就是一时没注意,把他关进锁灵室了。”

一时没注意...... 关进锁灵室......”

南宫娴只觉这话语太过震撼。

“然......然后呢?”

“然后关了他半天,让他好生冷静冷静。”

一个没注意,就关了半天,还是在自己表白完心意后,让对方进锁灵室冷静。

南宫娴不禁咋舌感叹:哇,此乃奇女子也。

“你就说她是不是有病?” 莫惊云提及此事时,一脸无语。

“你是说南宫容若?嘶,她是这样的人吗?兄弟,你老实讲,这该不会是你臆想出来的吧?”

仝舟抓了把瓜子,边磕边调侃,“骗兄弟可以,兄弟懂你,可你骗自己,兄弟心疼啊。”

“我说......”

莫惊云刚要多解释几句,却又转念一想,如此背后议论人家姑娘,似乎不太妥当。

可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啊!那锁灵室岂是常人能待的地方?他在里面整整熬了一夜。

那一晚,他翻来覆去地琢磨,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平日里他已够不在意形象了,怎么还会被人看上?

他甚至都动了辞去职位的念头,毕竟,什么工作都犯不着他拼命啊。

可眼下何止是拼命,还得拼身子,这活还能干吗?干不了一点。

“你说什么?”仝舟追问道。

“我说,兄弟要是真心疼我,这顿饭就你请了。”莫惊云略显无奈的说道。

“我就说!我们容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仝舟摆了摆手,一顿饭而已,便是两顿他也请得起。

“若她真做了这事,你又当如何?”傅钺插话时,正饶有耐心地剥着橘瓣上的橘络。

他与南宫容若并不相熟,不过是执行任务时见过几面,但他清楚这姑娘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所以,莫惊云的话,并非毫无可信度。至于为何又突然打住,或许是怕这话传出去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