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复位,恩泽哺馈,国之昌极,日月同辉。】
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一个“昌”字,便足以让百姓对未来充满希望。
关于季大人更是好消息,虽然住持没有给出季大人的行踪,但听闻住持预言,季大人会在三个月内平安回京。
护国寺住持从未出过错,这话一出,几乎给了百姓们一颗定心丸。
季月欢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回到皇宫。
虽然马车作了改进,但季月欢还是蔫蔫儿的。
彼时祁曜君刚忙完手里的事情过来看她,正赶上南星说完,她抬起苍白的小脸儿,纳闷地戳了戳快步上前的祁曜君,“你诏书上写的跟我和皇后说的不一样,这没问题吗?”
祁曜君看她这副模样就心疼,一边将她抱坐在怀里,一边从身侧的茶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有什么问题?”
季月欢伸手接过却没喝,只是捧在手里,问:
“我只跟皇后说我爹会化险为夷并且会当上工部尚书,你的三个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祁曜君无奈她都蔫儿成这样还惦记这些,只能解释:
“别说那话只是你编的,就算真是住持说的,我也不能往诏书上那么写。”
“嗯?”
“你说的统共不过两句话,第一,季书棋必会逢凶化吉。你父亲失踪大半个月了,如今正是百姓最为担忧最心急如焚的时候,如果此时我给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说辞,根本不能让他们信服。个人吉凶和国运不一样,国运可以含糊,但关系到个人,就必须尽可能具体,否则百姓会认为这是搪塞。”
季月欢“噢”了一声,捧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
祁曜君也适时停下,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只是看她喝口茶,都觉得好可爱。
她小小一团,蜷在他怀里,双手捧着小小的茶杯送到嘴边,活脱脱像一只捧着松果的松鼠。
等她重新把杯子抱在怀里,祁曜君才继续:
“不然你以为皇后为什么特意找你?就是因为她知道我诏书上发布的内容,肯定不会跟住持的说辞一致。”
季月欢恍然大悟。
她就说,既然国运和她父亲的行踪都是要公之于众的,为什么皇后来找她的时候完全不关心国运,只是不停问关于她父亲住持怎么说的。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门道。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昨日皇后离开后,便已经传信给丞相了,他们都在等,就等着看我会根据住持的预言给百姓们一个怎样的交代,他们会以我的诏书为参考,作对等反制。”
季月欢似乎听明白了。
“所以你给出三个月这个时间节点,也是在拖延时间?”
他说三个月内季书棋一定会平安回京,那么丞相等人就必须看住季书棋,要他至少三个月内不会出现。
而这三个月,足够祁曜君做许多事情。
但季月欢还是很疑惑,“这么明显的拖延时间,丞相他们会看不出来吗?”
“立场问题,他们不会往这方面想。”
迎着季月欢疑惑的目光,祁曜君解释:
“在他们眼里,住持的原话是‘季大人一定可以化险为夷’,住持又没给出具体的时间节点,我却信誓旦旦告诉所有人季书棋会在三个月内回来,落在他们眼里,便是我自负——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仅凭一句预言就敢担保三个月内找到季书棋,他们等着看我笑话呢。别忘了,接下来一个月我都要忙万朝会。”
所以,说是三个月,但实际他能支配的时间根本不多,再加上他派季予月前往青州这件事,给了丞相党他无人可用的错觉,三个月时间就更显紧俏,怎么可能会往拖延时间上面去想?
季月欢:“……”
哦,她想起来了,原着里丞相虽然认可祁曜君的聪明才智,但不止一次地跟自己的身边人说,觉得祁曜君年轻气盛,行事作风太过激进,难当大任。
显然祁曜君如今走的这一步,属实是符合丞相对他的刻板印象了。
好一出扮猪吃虎,请君入瓮。
祁曜君见她发呆,伸手碰了碰她手里的茶杯,茶水的温度已经在下降,他无奈地敲了敲杯壁。
季月欢回过神,又捧起茶杯将剩下的喝完,祁曜君才将茶杯放回桌上,将她两只难得温热的手又握在掌心。
季月欢问他,“你刚刚只说了第一,第二呢?”
“第二还用说吗?”
祁曜君有些无语:
“他一定会当上工部尚书这种话哪里是能公开的?你以为工部尚书是什么?哪怕工部在六部中地位最低,尚书好歹也是正二品,多的是人惦记,这话一旦传开来,即便你爹能平安回京,也一定会招致祸患。况且……”
祁曜君捏了捏她爪子,“住持只是方外之人,若是官员任免这种事情朕都听他的,不仅会降低朕的威信,于住持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话是你编的,但哪怕这真的是住持算出来的,也都只能私下知道,是决计不可能写在诏书上昭告天下的。皇后清楚这一点,丞相更清楚。”
季月欢听完大概懂了,脑袋耷拉在祁曜君的肩头没精打采地叹气:
“果然我这脑子就不适合玩儿权谋,我可能真的晕车有点神志不清了,居然质疑你。”
这位可是全书唯一男主。
祁曜君却心情很好,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说明你担心我。以后多质疑,爱听。”
季月欢:“……”
真的,她要是有祁曜君这么自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季月欢不想理他,依旧蔫哒哒地趴着。
“还是不舒服?”
“嗯。”
昨天去的时候还好,只是后面又爬山,又各种祭拜,她本身已经很累很晕了,安排的禅房又简陋,取暖只能用炭火,偏偏季月欢嗅觉灵敏,旁人可能觉得没什么,季月欢却被呛得睡不着。
——这也是小老头前世一直担心她着凉的原因,因为老房子里没有空调,取暖也只能烧碳,但季月欢闻不得那个碳烟味儿,一到冬天只能穿厚衣服裹厚被子硬扛。
可她自己又感觉不到冷,小老头根本放心不下,没少大半夜起床到隔壁来给她掖被子。
总之季月欢在禅房艰难地度过一夜,一大早天还没怎么亮就被通知准备下山,本就精力不济的情况下,被改装得已经足够平稳的马车仅剩的一丁点颠簸都被无限放大,她这才又晕了。
祁曜君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之上,给她掖好被子。
“那你好好睡一觉,这两天休整一下,过几日我带你出宫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