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弋枭颇有礼节的道:
“萧某虽身份卑微,乃一介草民。但萧某还是懂得,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所以,在下并不好奇,不过还是多谢小将军的提醒,在下以后定当多加注意,不会再随意出入他人的院落!”
殷桃见他言语间这般滴水不漏,不禁眯眼看着他。
说着,宫弋枭继续道:
“小将军要回前院吗?你若不回,那在下就先走了!”
说完宫弋枭就转身向着前院走去。
可没走两步。
“老师!”
殷桃在背后喊了一声。
宫弋枭缓缓停下,回头像是没听清楚:
“小将军说什么?老石?”
殷桃看他一副听不懂的表情,眼里神色一闪。
然后走了过来:
“没有,本将军是说与你一起走!”
宫弋枭点头:“好!小将军请。”
两人向着前院走去。
殷桃却隐藏着心事。
她依然不死心道:
“萧公子,可听过宫府嫡公子的事?”
宫弋枭面不改色:
“略有耳闻,都说宫府嫡公子才华横溢,堪称绝世之才,可惜英年早逝,当真让人惋惜!”
殷桃:“是令人惋惜。那萧公子可知,你刚刚所进的那处院子,就是那嫡公子原先所住之处!”
宫弋枭听着,露出些许惊讶,看向殷桃:
“那处是嫡公子所住之处?可传言不是说,嫡公子的院子被烧成了灰烬吗?”
殷桃时刻观察着他的表情,边走边道:
“是烧成了灰烬,连带嫡公子都烧成了灰。只不过,嫡公子的父亲丧子心痛,思儿心切,所以安阳子爵就在十年前重新修筑了那处院子,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墙一瓦,都是按照原来的样子修筑的。如今是得了疯症的嫡公子父亲,住在那里,也就是安阳子爵的贵夫!”
宫弋枭听着,了然的点头:
“原来是这样,难怪方才我进那院子后,是一个容貌全毁的侍从跟我打了招呼,还将我吓了一跳!!原来那处是嫡公子的旧院。”
殷桃一听,目光不由的深沉:
“那位侍从,应该就是嫡公子当年的贴身小侍,名唤木童,倒是个忠心的。当年院中大火,那小侍不顾自身安危,奋不顾身冲进去救嫡公子,结果被断木砸晕,倒在火海之中,全身被大火烧毁,惨不忍睹。索性被护卫们救了出来,醒后因全身烧毁受不了疼痛,在夜里彻夜痛苦哀叫,足足疼了半年,也叫了半年...听说那半年,整个宫府的人,夜夜听着他的哀嚎声入睡!当真可怜!”
宫弋枭听着,越往后听,藏在袖子里的手便紧紧的攥着。
身体也微微发颤。
木童,原来是这样!
这个傻木童,怎么这么傻!
全身重度烧伤,他该有多痛!!
他面容俱毁,身形也被那大火烧的变成了佝偻,可想当时他得有多苦,又遭了多少罪!!
他不敢相信,当年他是怎么在那剧痛中挺过来的…
宫弋枭喉咙硬了硬。
殷桃紧紧的盯着他,将他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
“萧公子这是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宫弋枭一听,立马收敛了心绪。
眼神哀愁:
“没有,在下是觉得太残忍了,萧某我虽然与那嫡公子素不相识,但是听到小将军口中之事,还是发自肺腑的,为嫡公子和那小侍之间的主仆情谊感到触动!”
殷桃看着他,眼神里透着打量:
“看来萧公子也是个心善的人。不过,索幸当年那场火的始作俑者,也已经得到了报应!”
宫弋枭一听,心下一跳。
始作俑者?
好奇的问:
“传闻那火是场意外,竟没想还有始作俑者?”
“哪有那么多所谓的意外,不过是给人祸做掩饰的说辞罢了!!当初安阳子爵的五侧夫心胸狭隘,善妒,为争宠,对府中的正夫和嫡公子早就怀恨在心,趁夜里偷偷潜入嫡公子所住的院子,纵火烧死了嫡公子。
事后,被府中的下人看到,查了出来,安阳子爵本要将他立即处死,却因当时他怀有身孕,将其禁足,欲待他生产之后,再行杖毙,以告嫡公子亡灵。
却哪知,那侧夫被关起来不到半年,就不堪重负,服毒自尽,连带腹中的孩子也一并带走了。而且,那还未出生的孩子是个女婴,还差三个月就要临盆。安阳子爵连失两个孩子,再遭重创,便一蹶不振,卸去了职位在府中休憩了。”
说着,她顿了一下,看向宫弋枭:
“如今想想,那腹中的孩子也真是可怜,摊上了这么个父亲。因自己犯下的罪过,却连累了未出世的孩子。”
宫弋枭听着,整个人都震惊不小。
难怪他刚才在前院没有看到林风…
没想到,他竟在十年前就死了!!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
那场大火绝不是林风所纵的那么简单。
按照他对林风的了解,他怀着身孕,即使爱争风吃醋,耍点小心机,但怎么可能会如此胆大纵火弑主??
如果他没猜错,林风纵火,怕也只是个替罪羊而已...
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让宫影这般不惜代价,宁愿拉出林风这个替罪羊,也要掩盖他被烧死的真相。
宫弋枭面色惊颤!
殷桃看他反应这么大。
甚至脸上露出了不该有的思虑。
她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没想到萧公子听了此事,竟这般难过了?还是说感到悲愤?”
宫弋枭立即反应了过来。
知道自己脸上的神色太过了…
他赶忙调整了心绪,不解的看着她:
“小将军何出此言,此事并未发生在萧某身上,萧某身为听者,闻此事,也只是在心中颇为震撼和感触罢了,如何有资格替当事人悲愤和难过?”
殷桃听着,眼底露出笑意,她淡淡的道:
“倒也如此。说来,萧公子的才华和嫡公子的才情,倒是不分高下,名字也更是与嫡公子有几分相似,叫起来让我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在叫曾经的嫡公子!”
宫弋枭听着,脚下一顿:
“小将军莫不是在萧某身上见我思人了?素闻小将军对已故的嫡公子思念深重,但,逝人已去,小将军该望前看才好,莫要过分执着!”
“怎么能说执着呢,情之一字何生何灭哪有说得清的。况且我与嫡公子的缘分可谓是较之深远,那可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岂能说忘就忘!!”
说着,殷桃看向他,语气里似乎极为认真:
“说来,我唯一遗憾的事,便是从未向嫡公子吐露过心意。若是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他,我对他,不知何时起,便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