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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所言祈山之事,安容亦有所耳闻,不过消息被封得很紧,即便是京中所传,也只言那日祭宫是意外失火。”

苍寥荒地间,军帐也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开野的营帐里无备上茶,只能奉上浊酒一壶温饮暖身。

曲安容斟满一杯温酒双手递与慕辞,方又道:“先帝祈山之行,乃为上尊亲引护行,如此一来,倒是让幕后的真凶得以隐匿,倘若不是殿下今来告言,我必不能知如此详细。”

“先帝待我情重,如今他生死不明,我断不能弃他于不顾。今日来此,便是想请侯君援我一行,不然以我如今的身份,实不便行于月舒境中。”

“事关先帝安危,安容在所不辞,稍后便给殿下一幅通牒,殿下但可凭此取便行动。”

慕辞拱手谢礼,“多谢侯君相助。”

曲安容亦回之一揖。

“安容今为先帝之故,愿佐殿下境中所行,也为先帝之故,更有一问想请殿下如实告答。”

“侯君请言。”

“贵国东伯尊居重位,与先帝有国盟君子之谊,而今既见友邻内起不虞,不知上皇将欲效先秦晋之谊,抑或壁上观虎?”

曲安容一问,慕辞便知其言后之意,于是稍作斟酌,才应:“先秦晋之谊,虽始于晋乱,却因文公之贤方得全此千古佳话。月舒与朝云设坛誓天为盟,所行所据皆凭誓约,但有背誓之行则天人共诛,此誓已将两国共束。”

听罢所答,曲安容叹着也点了点头,了然慕辞言外之意。

“先帝曾留遗命,令我先安北境之局,谋得民生要务,至于朝中之况,如今亦是居远无奈。”

“如今我虽已不入月舒之籍,却毕竟也曾为此国泼血而战,更因先帝之故,我亦不愿见此山河风雨飘摇,故也能知侯君所忧。不过朝云古与月舒同宗,共尊尚礼奉为典制,盟约在上,当不会轻为背诺之行。”

曲安容点了点头,拱手为礼,“多谢殿下慷言解惑,安容便知此后将行如何。”

在长容稍留一夜,次日一晨慕辞便别过了曲安容与百里允容,独行南下,日夜兼程又渡潆水来到祈山。

自五月一场大火之后,祈山至高的祭宫便也几乎荒芜了去,山下乡里则应那日异状多有传言,有说先帝蒙冤而死,怨魂已成厉鬼,今帝便以祭宫为坛,镇压其魂。

异说传闻虽不可取信,但也绝非空穴来风,于是慕辞便在乡中也作一番探问,方知原来五月廿一大火之后,今帝的确招来了一群巫满术士于山中大施法祭,就在火起的那处寝居余烬之上垒了一座法坛用以镇魂。

而祈山本为朝廷祭天之坛,先帝却在上祭后土未半之际惨遭横祸,朝中太卜解兆不祥,于是丧仪之后新帝便诏下弃了此处祭宫,将另寻福址重设大祭之坛。

任之说辞如何,到底不过做贼心虚而已。

大约探知了几处说法,慕辞便循小道上山,一番曲折周旋,来到了可高望祭宫的一方崖前,果见那方山殿四方皆已无守卫在岗,楼阁失补,逾夏的草木已攀乱入庭。

后庭里一片焦黑焚烬赫然灼目,也果如那乡中传闻所言,在残垣断楼的余烬上垒着一座突兀的石塔。

慕辞策马寻路而往,从一道小门进了此方内庭,踏足焦烬的一瞬,他的心仍不住的拧了一把刺痛。

大火焦燃满庭,所过之处尽为毁败。过去半年,虽有浅草取隙重生,却仍难掩当时那场惨烈。

兵围于外,火烧于内,而他自己又是如此重病之躯,那等绝望之境,却偏偏是他不在的时候由他独自承受。

慕辞踏着焦土来到那砌成石塔的法坛前,才刚行近便一眼瞧见了石塔上以黑血书成的冥文——这种文字,只有诸冥邪教的人会用。

此事果然与邪教相关……

突然间,万般杂绪涌入脑际,慕辞便站在那石塔前,心中惴思万千,一个更令他感到恐怖的念头竟如漩涡般将他的思绪卷入那个可怕的猜测。

先前在流波沙追杀花非若的杀手显然亦属邪教中人,而此处的镇魂法坛更是出自月舒朝廷的许可方能以此邪法设之。

且他再想及三年前那场雅望楼之乱,已是万般布局皆备的状况下,竟仍能让诸冥窃隙将楼炸毁……

莫非是他们一直都疏忽了、而邪教其实早已渗入如此之深?

沉寂此间,也无人在侧能与商量,而慕辞也不敢如此放任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当下之念他唯求能找到花非若,或哪怕是先与乔庆会和了解些状况才能谋划下一步的举措。

冬月里寒风凛冽,月色蒙蒙,絮云卷缠,马蹄奔野独踏寂寥,吹过脸颊的风冷如刀割。

他的血疾本就忌寒,却偏偏拖延到如此冷冬之月,慕辞心中深忆着梁笙所言,他若再疾发一回便再无回天之力。

慕辞日夜兼程,终于在伯容河北畔犬阳山与乔庆贺云殊两人会合。

乔庆详述了这几月间他们在月舒境中所寻状况,却不论是鬼商还是不应城行野,凡是他所能寻到的江湖线径皆已寻问了遍,竟都没有半点消息。

倘若当时他们被追杀逃离了流波山,至少也该留有些许踪迹,然而乔庆周寻几遭,八方各径皆已寻探,就是没有半点线索。

倘若他们仍在山里,乔庆于外找寻之时,贺云殊亦设法在山中寻觅,却也不见半点踪迹。

无奈之间,乔庆亦联络了白薇,然而她人在琢月也不便擅离,如此远境之状亦是鞭长莫及。

听罢所言,慕辞心沉如水,连日的焦灼也在这冬月的阵阵冷风里浇了麻木,良久默然之后只道一句:“先随我回朔安吧。”

乔庆默应。

十一月的南方虽说不比北方寒凉,然此凛冽于重病之人仍是难以承受的。

那边乔庆与慕辞交谈之时,贺云殊就独坐在窗边,由窗隙间向外而瞧,夜色里枯枝零叶,好不萧索。

他余光瞥见慕辞向他此方走来,便回神迎起,“殿下……”

慕辞示意他同坐。

“不知云殊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贺云殊看了慕辞一眼,垂眼间无奈也茫然。

他的家世本非望族,父亲离世得早,而他母亲也早被调远边境,他故在宫中无势无宠,便与家族也无多联络,如今就算回去怕也形同陌路。

见他不语,慕辞也知他心下所愁,便直言而问:“倘若你暂且无意别处,便也同伯央一道,先随我回王府吧。”

贺云殊怔了一怔,抬眼瞧着慕辞。

“王府中也需医官,我会为你安排职处,你只需安心留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