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玖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瞧着面前肆意嘲笑她的天道。
天道笑够了，才心情愉悦地抬掌，在石桌上猛地一拍。
原先被红缨枪劈裂的石桌微微震颤，竟是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模样。
石桌上裂成两半的棋盘，也瞬间完好如初。
“这盘棋你还下不下？”他斜着眼看向莲玖，语气玩味，“若是赢了我，我不介意留你一条性命，给你一个与我合作的机会。”
目光落在天道面前的围棋上，莲玖半眯起眼，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声：“合作？”
“两万年来，你多次设计置我于死地，还引诱那群道貌岸然之辈栽赃陷害我师傅师娘。”
“你是不是忘了，你唆使各大宗门围剿于我时，屠杀了我玖月教方圆千里多少性命？”
声音似是打着颤，莲玖神情里带上几分痛色。
她瞪着面前的天道，愤然高声继续道：“甚至在我死后，你竟置整个玄冥大陆生灵于不顾，不愿意出手补天，硬是要逼着当时存世的各大宗门自断根基，只为让我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收紧提枪的手，她的语气愈发转冷：“你我之间血海深仇，要我如何与你此等小人对坐下弈？”
陈年旧事被莲玖悉数提起，心情原本还算不错的天道，渐渐也沉下了脸。
伸手在面前的棋罐里捞起几枚棋子掂了掂，他轻叹了口气：“原本是想着你那护道人费那么大劲才把你送到这里来，还挺不容易的，想给你留条生路……”
“可你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到后半句，天道已然不再掩饰对莲玖的杀意。
手腕一翻，那几枚黑子裹挟着强大的气劲，从他的指尖飞射而出，袭向莲玖。
莲玖一直盯着天道的一举一动，在对方还没有动作时就一直戒备着。
故而黑子袭来时，她第一时间就提着红缨枪迅速迎上，将其逐一击落。
只是双方的力量相差过于悬殊，在莲玖没有轻敌的情况下，竟也只能堪堪接下天道这看似轻飘飘的随手一击。
可当她重新抬眼看向面前的天道时，周身的气势，却是陡然大变。
莲玖的唇角依旧嗜着半笑不笑的讥诮弧度，但与方才被天道一再压着打，挫了锐气无能狂怒的愤慨模样不同，此刻她的周身，环绕着磅礴战意。
她抬起手，周遭的灵力迅速聚拢在她指尖，瞬息间，有道繁杂的阵法在她身前被勾勒成型。
如今她灵台与天地互通，灵力化阵所需要的灵力心念一动便可调来。
她所想要绘制的法阵也不是什么困难的阵法，不需要叶步思相助，也可以顺利推进。
完成这道法阵，不过如同呼吸般容易的事。
故而等天道看清莲玖面前的阵法是什么，还没反应过来莲玖将手心里什么东西丢到法阵中时，那法阵已经启动了。
“传送阵？”
眼皮重重一跳，天道皱起眉，心下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在玩什么把戏，莫不是想逃……”话说到一半，他面色难看地住了嘴。
不可思议地看向莲玖，天道惊得再坐不住，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你都做了什么！”
瞧天道这反应，莲玖唇角的笑意漾了开来：“这都看不出来，当然是废了你啊。”
许是缺德事干多了，见天道一副不怀好意，要爆出什么秘密的模样时，她就下意识从储物戒里取出了块留影石。
弯着眼，莲玖笑容明艳：“还要多亏了你的提醒，我才知道你我之间力量差在哪里。”
“既然我实力提不上去，那就只能把你拽下来了。”
天道先前降下那道神谕是，她安慰古久久的话只是单纯的安慰。
天地间天道只会有一个，所以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三者之间的关系，定然是此消彼长。
故而方才天道爆出只有天道即位后才能知晓的秘密时，她倒也没太多的惊讶。
因为就算她知道了古久久的存在会影响她的实力，让她与天道对上时处于下风，她也依旧不会对古久久动手。
所以她只能从天道身上下手。
所幸天道沉溺在莲玖根本不敌他的洋洋自得里，只顾着嘲笑莲玖，没注意到莲玖私下里的小动作。
那留影石，可是真真切切地把他们的对话一五一十记录了下来，尤其是天道那副丑陋的嘴脸。
莲玖刚刚绘制的传送阵之所以那么复杂，是因为传送点被她不定点地增设了几百个。
方才发生的一切，现在怕是已经传遍了整个玄冥大陆。
天道身上的信仰之力，应当是开始流失了。
“找死！”意识到自己被莲玖算计了，天道眸底明明灭灭，看着莲玖的目光凌冽得仿佛要化作一把利刃，将其立刻千刀万剐。
他曲起手，猛地跃身冲向莲玖。
灵力加持下，天道的速度快得仿若一道残影。
瞧着往自己脖子上挥砍而来的手刀，莲玖忙闪身后撤，险险躲开了天道突如其来的攻击。
可天道动用的灵力强横，莲玖被那掌风波及，脖颈处当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不待她站稳，天道又是一掌拍向莲玖的胸膛。
足尖一旋，莲玖试图侧身再行避开天道这一掌。
眼见着这一掌就要落空，天道却没有收势，骤然化掌为爪，忽地偏了方向，直奔莲玖的心脏。
莲玖大惊，当即横过红缨枪在身前抵挡，却只能勉强架住天道的手。
莲玖在玄冥大陆上的名声实在算不上多好，且留影石的画面才投送过去没多久，虽动摇了部分人心，但大多数人还是信奉着天道。
等他们反应过来，相信当年之事确实另有隐情，不再信奉天道，怕是得要好长一段时间。
毕竟知晓当年那些事的人寥寥无几，就算他们奔走相告，一时半会，天道身上的信仰之力也无法消散干净。
天道这个时候与莲玖动手，就是想在还能压上莲玖一头的时候，赶紧将她摁死。
双方灵力正面相撞，莲玖自然不会是有信仰之力加持的天道对手。
胸中气血翻涌，她咬紧牙关，将到口的血水咽了回去。
就在莲玖准备撤开，靠着身法闪躲，争取再拖延些时间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忽地注入了她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