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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几个孩子被丫鬟婆子带了出去。

尤氏这才朝着她温和的笑了笑,凑近些道:“尤袤那孩子前几日就要往你家去了,你也瞧见了,我这忙的脱不开身,这才拘着他没让去。”

对方虽这么说,宋南絮却不敢当真。

“夫人客气了,论说我家相公也没教小公子几日,唤我一声师母,我都受之有愧。”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何受不得。”

尤夫人说着拉起宋南絮的手笑道:“说来我们两家也是有缘,年初我家妹夫多亏娘子仗义之举才没闹出祸事来,如今我家小子多亏赵先生教诲算是开窍了,你今儿既来了,就不忙着走,晌午在这用了饭再走。”

宋南絮本想告辞往揽月斋去的,听尤夫人这般说也不好再推辞。

而且以往也没这样的机会同这些官娘子们坐在一处,想着自个马上要开张的成衣铺子,反倒多了十分的耐心坐了下来。

这里边坐的娘子,都略上了年纪。

有些人女儿还比宋南絮还大上几岁,瞧着尤夫人对她亲热有加,便有人轮番的搭话。

得知揽月斋出的点心出自她手时,一时间又惊又喜,如今这揽月斋的点心是出了名的难买。

特别是那些小吏娘子们,对其更是殷切。

她们是官娘子没错,可官与官之间的差别可是很大,像知县、县丞这些才是正经官员,领的是朝廷俸禄,每月贴补俸禄,加上下头孝敬,日子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相当滋润。

像知县府这赁的院子,再算上十来个奴仆,每月开销不算少。

可她们的相公不过是吏员,在百姓眼里算个官,实则每月那得是衙里的雇钱,每月不过几两银钱,要不是分了职田,每月开销都难抵,家中仆从也就两三个顶天了。

哪够去买这些金贵的吃食,只有等别家送还差不多。

宋南絮也没含糊,只说待自己得空,亲手做些送到给家去。

她这般会事,那些小吏娘子更是殷切了。

得知她下月初成衣铺子开张,纷纷表态说要去捧场,宋南絮自然是巴不得,热络应下。

到了开席之前,就将人都认全了。

先前那个石青色小袄的妇人便是县丞娘子曹氏,余者还有县尉、主簿等官娘子,再往下还有曹司、录事这些小吏娘子。

说到这主簿娘子,宋南絮倒是起心留意了眼。

那妇人穿着鲜亮,说话时神采飞扬,面庞圆润不过三十的年纪,正要与一旁的押司娘子打听,就见丫鬟又领了妇人进来。

那妇人面长嘴阔,约莫四十来岁,头上梳了个圆髻,只戴了根素银簪子,耳上戴着对素银叶子耳环,栗色的袄子像是挂在身上一般,瞧着不甚合身。

屋内众人面色一时间有些古怪。

宋南絮那眼去看尤夫人,只见她倒是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反倒是站在旁边两个小吏娘子小声道:

“她怎么也来了?”

“就是,这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上回闹出那么大动静,还有脸来?”

“还不是瞧着咱知县夫人面和心软,厚着脸皮往这来了。”

两人声音不算小,就连对面的妇人也听的见。

那妇人面色都未改,给尤夫人见了礼笑道:“新年伊始,不请自来给夫人拜个年,还望别嫌才是。”

尤夫人叩了叩茶盏,面色如初,“哪里,快坐吧!”

虽说瞧着与先前没有不同,可屋内热络的气氛一下便散了大半。

待丫鬟给那人上了茶水,尤夫人便起身说要去厨房那边看看席面准备的如何,让大伙随意,一会往西边的暖阁里面用饭。

等她一走,其余人便饮茶的饮茶,起身看花的看花,三两凑一堆,就是没人理会那长脸的妇人。

宋南絮被押司娘子丁氏和录事娘子孙氏一左一右的拉着廊下赏花去了。

院里栽了一株朱砂梅开的正好,如朱砂般艳丽,在皑皑白雪的冬日里宛如一团团烈火抓人眼球。

丁氏和孙氏绕过廊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梅花开的真好,我去瞧瞧。”

宋南絮瞧着两人有话要说,识趣的往前去“赏花”。

丁氏见状,忙将手中的暖手炉递了去,“外头风大,你拿着,我们年纪大了吹不得,便在这等你罢!”说罢,便寻了个凭栏坐了下来。

宋南絮笑着接过,往前边走了十来步。

丁氏瞧着她远些,这才对孙氏道:“今儿来的都是衙里共事官吏和家眷,陈氏也敢厚着脸皮来?”

“可不是,你没瞧见,打她进来时,新来的主簿娘子脸都黑了,偏她不识趣还有脸真坐下来。”

“郑主簿可是自己主动辞的官,她倒好明里暗里的说知县容不下人,白白得罪尤夫人。”

“要是走了倒好,不见就不见,哪想才出城门便遇强盗了?”

“可不是,郑主簿被掳走了,至今还没下落,我男人为了这案子大半个月都没着家,腿都跑细了。”丁氏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要我说,是得罪什么人了,一家子男女老少,偏只掳了个郑主簿,不都说那些强盗喜金银妇女,要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做什么?”

“嘘,你可小点声。”

丁氏见宋南絮正背着自个折花玩,没注意她们说话,这才小声道:“我家相公说了郑主簿此人在任没少捞油水,没准人就是奔着这个去的。”

两人说着说着似觉得没趣,又把话题调转回来。

“如今都有一月余了,她男人不知死活,大过年上门真是晦气,一会坐桌可要避着些才是。”

“原先仗着自个是主簿娘子,没少挤兑我们,如今也让她坐坐冷板凳才好。”孙氏捂嘴,有些幸灾乐祸。

宋南絮转了转手里边的梅花,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原来那长脸妇人是郑主簿的娘子。

这些官场的事她打听不到,没想到今儿倒听了关键一耳朵,想来是账本遗失,姓郑的怕东窗事发,这才辞官跑路。

若真如这两人所言,单独掳了郑主簿,恐怕就不是劫匪所为……

得尽快通知赵玉才是,说不定已经盯上他了。

想到此,手心竟冒出一层薄汗,就连丁氏两个走到身后也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