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来了？”连古当即放下手中的资料。
某人的到来犹如一场春风逐雾，顷刻露出了青山明媚的模样。
花姐目光将红官好一顿打量，只觉依然是这个关煞将，状态却有所不同了。
“左右没事，就过来看看。”红官朝花姐轻轻一点头，“会妨碍到你们聊正事么？”
花姐神情了然，身体侧倾，将放在椅侧的黑丝网长腿摆向前，悠悠交叠翘起，看向连古笑而不语。
“不会。”连古着手收拾资料。
褚卫已经让开了位置，但红官只是转了个弯，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似乎要等着他们把正事聊完。
连古则是带上资料绕过办公桌，径直来到沙发旁挨着红官坐下，将资料摊开他面前，把事情经过再讲了遍，“所以你认为万重山想转移什么注意力？”
他询问得认真，连花姐都端正了态度看来。
如果连古有把握万重山是出于形势所逼而走下策，他就不会反问褚卫万重山的后招，更不会在红官说出对方可能在转移注意力时，还那么郑重地再次询问。
红官看着摆在面前的资料，说实在，从这些资料里很难分析出什么有用信息来，老首一死，这些小兵小卒都不足为惧，散兵游勇也不能为万重山所重用。
万重山之所以这么快刀斩乱麻，甘愿舍弃老首这棵摇钱树，要么是建立了更完善的利益链生态体系，而这个体系里并不需要老首这样的身份，要么是想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红官是更倾向后者，原因很简单，他并不认为万重山能在短时间内建立一个不需要毒贩参与的利益链生态体系，毕竟之前还在想方设法保护老首。
他想了想，语气带了几分笃定地说：
“万重山手中还有一批货，但是现在查得严，他不敢贸然流通，而如果全球最大毒枭死亡的消息一传开，那么警方或许就会放松了警惕，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毒品交易会伴随着老首组织的消亡而沉寂一段时间，至少最近不会出现。”
下午得知老首组织行踪暴露时，他就设想过，老首被抓获或者被杀害，直接关系人的万重山的得失将是什么。思前想后，他始终认为万重山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对被动的处境中，在局势未明前，万重山更有可能先下手为强，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经他这么一提，褚卫和花姐也都对视了一眼，似乎并没有联系到这一层面。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想利用这起事件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以此来为贩卖毒品创造时机？”连古琢磨了下点点头，“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也不必担心，那批货不会有流通的可能。”
毕竟已经在联合军政那里打了标签，大批量流通不起来，除非小量分散，但这种太耗时耗力了。
红官定了定心神，“那你怎么看？”
万重山的财富积累够他躺赢几辈子，如果他只是为了寻求刺激游戏人生，到这岌岌可危一步也该收手了，而他这么不消停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连古面色不佳，摇了摇头：“暂无头绪。”
红官自我复盘了下，又开始动摇了思绪， “从解家这件事中不难看出，万重山实则是心胸狭隘、大小仇怨都会报复的人。也许……是我想得太简单了点。”
“这点我是赞同。”花姐接了句，言语透着鄙夷，“我跟万重山打过交道，典型的笑面虎，就喜欢在幕后搞算计那一套，别说跟他有仇，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只要有用，怎么都能拖下水。”
她见识过这只老狐狸的手段，老首替身顺利上位也是他一手策划，深谙人性又工于心计，如果没有连家，她必然无法活到现在。
红官脑海中不时浮现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想起对方提及连古时那满面堆笑的样，真有种翻江倒海的恶心。
“那……我们的那笔赏金发不发？”褚卫插了一句，按照悬赏令，老首的人头值百亿，不管是谁能取其性命都可以获得这笔赏金，只是现在请赏的对象是万家，这笔巨额悬赏要发就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了。
连古毫不犹豫：“这是游戏规则，不管是谁，只要完成任务了，就有资格得到这笔赏金。”
瞥眼关煞将脸上似有好奇，花姐看热闹不嫌事大，悠悠补充说明：“对我们老板而言，区区百亿，就当小费赏给万家了吧。”
“百亿？万家？？”红官眼里的震惊不小，他想不到连古花了这么一大笔钱，最终是落入罪魁祸首的口袋，那可是一百个亿啊，当是大风吹刮来的钱，何况只是一个死替身，值不了那个价。
但他又深知黑道中人并不清楚替身一事，老首作为全球最大通缉犯，身价若是低了，还未必有人会拿命去搏。
况且，如果能用钱解决了事，他当然不希望连古为对付老首组织而陷入危险。
正因为想到这个，他替连古的不值就只能强压下心底，最后化作一声不甘的叹息。
“心疼么？”连古近乎耳语的声音，只有红官听得到。
红官一愣，抬眸就撞进了他温柔的目光中，脸不由得起了热意，大概是此时还有其他人在场的缘故，连古近在咫尺的话显得有些暧昧了。
连家的家底有多丰厚，红官当然也没有打听，凭其眼不带眨地拿出十亿拍下滴血钻，就可知连家万贯家财不比万家、解家少。
连古虽不是白手起家，但这其中定然有不少是他凝聚无数血汗打拼而来，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当然。”红官回得也坦荡。
连古眼底藏着笑意，但一说回毒贩的话题又瞬间恢复了严肃：
“全球每年超50万人死于毒品，百亿平摊到每个受害者身上不足2000元，用这百亿瓦解一个贩毒集团，等于掐灭无数个‘效仿者’的野心，可以省下未来万亿的禁毒成本，这样想是不是就值了？”
红官的思绪被牵动，这笔巨额支出相当于是对公共资源的“止损预支”，毕竟毒品贸易引发的医疗支出、治安维护、生产力流失等远超百亿，这么来想确实很值。
但，这百亿流向的是万家，万重山会用这笔钱利滚利，甚至变本加厉危害社会，这样一来，便如同为他犯罪投资，就让人难以接受。
他还想说什么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当看到来电显示的名称时，红官和连古同时一愣，不过当下没有细想，红官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红先生，您还记得我么？”对方率先开口。
“记得，万小姐。我有备注。”
红官语气平平，电话那头明显哑了下。
这种言语状态不太有万幸竹的个性，连古在一旁也是沉着张脸，其余两个则竖起了耳朵听。
“抱歉，我来电是想求证一件事。”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呼了口气，“我哥万象是不是您打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