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盗维斯坦里奥出没在白淞镇附近海域的消息一经传出,往来于枫丹廷和白淞镇的航线全部掐断。
枫丹人所不知道的是,此举真正的目的并非提防维斯坦里奥,而是防止再有人被大海吞没。
此时此刻的芙宁娜并不相信海水会将人溶解,她更相信是什么神秘的海下威胁,而这种威胁正是预言中提到的东西。
莫名获悉后有苦难言,他现在就守在净善宫之中,等待着事情的下一步发展。
他的目的很简单,如果纳西妲真的放过散兵甚至和散兵达成合作、给予他什么特殊待遇,那么莫名就会阻止这一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他必须替吕子成清除障碍。
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忙活完这里的事后他又要去枫丹处理那里的事情,不能让变故对自己的计划造成阻碍。
“真是忙啊,坐上这个位子之后我到底清闲过多久,除了一开始的日子还算悠闲,后面真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我还要结婚呢……”
莫名面具下的是一张苦瓜脸,他早就有成婚的打算,结果桩桩件件事情硬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荧的动作很快,或许应当归功于她的幸运,她很快在大巴扎发现了散兵的踪迹,然而此时此刻的散兵早已忘记了过往的种种。
他被带到净善宫,纳西妲早就对这种可能性做过防备,通过巧妙的手段,她将这些记忆包裹在童话之中隐藏。
莫名对这些童话不感兴趣,他不在乎散兵的过去,他在这个时代所犯下的罪行和过去没什么关系。
如果因为他的苦衷就能随意牵扯无辜的人受难并且从中脱罪,莫名绝不答应。
纳西妲将封存的记忆交还给散兵,如璞玉一般未经雕琢的倾奇者再一次变成了那块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
最后的最后,纳西妲没有将散兵送进牢狱之中,相反,他们似乎达成了合作——不被莫名允许的合作。
刹那之间,周围的环境再次剧变,净善宫的梁柱变为藤蔓草木,几乎所有人再一次被拉进了世界树的空间,只有荧和派蒙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净善宫中。
“喂,我还没上车啊,我还没上车啊!”荧还以为是纳西妲的手笔,她大声喊着,但无人回应。
“你的确还不够格去当一个神明,尤其是智慧之神。”莫名失望地看着纳西妲,“如果我是你,纵使要利用散兵,也至少要让须弥人感觉散兵受到了惩罚。
而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他就从中完美脱身了。对于普通人而言,公道是最重要的。”
他说着,一步步迈向散兵;散兵只是摊开双手:“看起来又是个仇家。为什么不让我看到你的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他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你能够回到过去改变历史,那么我就能够将被改变的历史修正回来。
我要让所有受害的人记得你,你以为你可以就此将罪责甩得干干净净吗?”
世界树的藤蔓在空中扭曲缠绕,攀附着世界树主干缓缓挪动。
“请不要伤害世界树……”纳西妲赶紧喊,莫名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
“没有人会受到伤害。纳西妲,你没有权利宣布散兵无罪,你没有权利替他的受害者原谅他。”
周围猩红热的空间粒子躁动着,世界树上涤荡起强大的历史扭力,仿佛有不可见的时间带流淌在众人之间,纠结缠绵;世界树的藤蔓舞动着,往日的记忆悄然发生变化,过往的历史在书页上一行行消失,又拓下崭新的文字。
“莫名,可以了;现在的他可以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不会对任何好人造成影响。”纳西妲试图劝阻,但无济于事。
莫名的语气低沉又克制:“你认为平凡的生活对他而言算什么?算是赏赐,算是嘉奖,但绝不会是惩罚。
平凡的生活,听起来真是简单啊,但对于很多人,平凡的生活就已经是镜花水月。
我也希望能够这么轻易地拥有平凡的生活,那我就不必为我的错误买单,提瓦特这个世界也不会是这副濒临破碎的鬼样子,我能够和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必为了不得不做的事奔波,或许我早就能成家立业了。
那么,被修改的历史……都回来吧。”
舞动的藤蔓行动轨迹开始倒转,仅仅几个呼吸,它们便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一切都重归寂静。
“也许另一条世界线中你少了很多遗憾,但那并非现实。”莫名看着散兵,冷硬的面具上没有一点温情,“你必须面对的真正现实才刚刚到来。我将带你回到稻妻,去见到那个让你痛苦万分的人。”
“她?”散兵神色阴沉下来,他恶毒地看着莫名,昂起头轻蔑地笑了一笑,“这算是我的惩罚?呵,随你的便。”
“原来这对你而言就是惩罚么?那这惩罚未免太轻了。”
莫名抓住散兵的衣服,将他提在手上,就像曾经提着博士那样。
“你要带他去稻妻?”纳西妲没有阻拦,她不觉得自己能够阻拦。
“是啊,去他诞生的土地。那里的人,比你更有资格决定他的命运。”莫名头也不回地离开,世界树空间只剩下了纳西妲和吕子成两个人。
“呃,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大明白……”吕子成揣着明白装糊涂。
纳西妲伫立良久,吕子成其实并不想陪着她,但是这鬼地方他离不开啊。
“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吗?”纳西妲看着吕子成问了一句,随后又很快自言自语,“或者我应该换一种方式对待散兵……”
莫名提着散兵,从茫茫大海上直通往稻妻的方向,此时的莫名卸去伪装,以真容示人。
散兵没有对这个羞辱的姿势做出反抗,此人虽然是个坏种,倒也输得起。
“原来是你啊。齐苗?”
“我们在孤云阁见过面。”
“莫……名?莫名不是死了么?”
“是死了,不过打赢了复活赛,给你们整个活。”
“哼,你骗了所有人。”
“不,并非所有人,只要骗到你们就足够了。”
……
莫名带着散兵走得很慢,直到夜晚才登陆稻妻的土地。
他悄无声息来到天守阁,飞越高墙,从天守阁没有锁死的窗子中进入。
雷电影正在拟订着第五版的变革方案,有着分别来自三奉行的针对不同方面的意见。
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回头,莫名就站在她身后,另一个不明身份的家伙被扔在地上。
影微蹙眉头:“你夤夜来这里做什么?”
莫名将散兵扔到影身前:“你失散的好大儿我给你带来了。
这么多年,他可真是做了一箩筐的大好事。”
影端详着散兵,突然瞳孔紧缩:“是你……”
散兵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在你扔下我的时候,从没有想过我会出现在你面前吧?”
“你带他来什么意思?”影眼神沉下来,侧目看着莫名。
莫名耸耸肩:“只是因为一个糊涂神要赦免此人的全部罪行,我顺手阻止而已。
至于他该有什么下场,我想你应该更有发言权才对。
你们之间的纠葛就和我无关了,我等你的结果。”
莫名从天守阁大门出去,门前的守卫惊讶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的家伙,但没有说什么。
毕竟他能出来,一定是将军大人准许的。
时间不长,雷电影从天守阁中出来,莫名站在门前欣赏着一边的植物花朵。
“你准备把他怎么样?”
“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他,所以留他一命。”
“哦,那可真是遗憾,我原以为你会杀了他。”
“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雷电影带着莫名来到散兵面前,莫名数着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五个散兵,你们好啊。”
散兵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他的四肢都被拆了下来扔在一边,他的头颅连接着身体被挂在墙上,如同一个至冬套娃。
由于散兵是人偶,拆卸掉四肢对他而言并不致命。可他往后余生,恐怕无法掌控自己半点了。
“你觉得怎么样?”影问。
“为什么不把头和身子分开呢?”
“那就彻底坏了。”
“这样啊。为什么不把他倒点着呢?”
“?你愿意,也可以。”
影把散兵倒吊起来。
“胳膊腿就这样扔在地上吗?”
“你的意思是?”
“可以把腿接在上身,手接在下身。”
“可以。”
影把散兵的胳膊接在大腿根上,腿接在肩膀下。
“你动作这么熟练,你到底改过多少人了?”
“废掉的人偶有几十个。”
“有活人没有?”
“怎么可能?”
“其实你可以钉住他的手脚,在某些地方有些人就信这个。”
“真的吗?真是奇怪……”
“只用了一分钟就搞定了?你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并没有。”
……
散兵感到无比的屈辱,但他的骄傲让他不屑于低头,他就这样忍受着,嘲讽着两人的低劣审美,但无人在意。
这只是他赎罪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