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家事?”
阮橙抽噎着点头,洛珈性子急:“具体什么她也没说,反正昨天她晚饭都没怎么吃就回来了,问她什么她一句话都不说,估摸着又是在那儿受气了。”
那儿是哪儿,彼此都心知肚明。
西尔维娅好奇:“我记得你不是买房了吗?年后应该就能够入住了吧?你们家最大的矛盾不就在房子上吗?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阮橙抽了张面纸:“就是因为房子的事。”
西尔维娅好整以暇:“算算时间,你大嫂应该生了吧?”
洛珈:“早就生了,算下来已经快三个月了。阮橙以前挺高兴的,一有时间就回去看孩子,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能有什么错?即使他只是别人精心算计而出生的。”
阮橙的哭声也渐渐低了下来,这会儿就呆愣着坐在一边。白茜叹气,别看有些人双亲俱在,可有些时候还真不一定就过的比别人都好。
“公司是前天正式放假的,妈一直给我打电话,催我过年回去。”也许是组织好了语言,阮橙低低的说着她昨天的经历。
“到家了似乎和以前没多大区别,可是我知道那现在已经不是我家了,我在那里就是客人。大嫂她……似乎和以前一样,见到我还是笑眯眯的。”
“但是她总是旁敲侧击,问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什么时候能够入住。”阮橙说着又有些鼻酸:“最让我难过的不是这个,是妈的态度。她问我能不能和大哥换房……”
“她想的倒是挺美!”洛珈先炸了,气的那叫一个柳眉倒竖:“你不会答应了吧?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答应,这种吃亏的事咱不能做。”
“你怎么想?”相比较于洛珈的气急败坏,白茜是真的淡定。毕竟她出社会这么多年,阴暗面自然见的不少。
阮橙咬唇:“之前买房的时候爸妈给了五十万,我想着要不就把爸妈的五十万还给他们,省得他们总是拿这五十万说嘴。”
“朱嘉莉总说买房款是大哥打给她的,说白了也应该是他们的,话都被她们说了去……”说着阮橙吸了口气:“昨天回家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似乎我一下子就成了外人,我就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他们的决定,还不能有任何异议。”
西尔维娅挑眉:“朱嘉莉生了个男孩儿?”
阮橙垮着肩膀:“是,是个男孩儿。”
西尔维娅懂了,这是有了长孙了,那么曾经朱嘉莉闹出来的那些风波,看在长孙的面子上阮家的老两口也不计较了,说来说去孙子是最重要的,别人都要靠边站了。
阮橙:“他们说侄子现在还小,以后总会长大,日后念书肯定要看学区。说我买的那套房子好,又有地铁,以后念书工作都方便……”
“合着就他们会打算?”洛珈气笑了:“我记得你妈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白茜:“有人一直吹耳边风,再有了孙子,人心自然不知不觉就偏了。更何况,她爸妈本来就偏心,重男轻女你又不是不曾看到。”
“之前因为她大哥就让阮橙委屈,现在有了孙子了,还是想要阮橙委屈。说到底,无非就是会闹的那一个更容易要到好处。”
阮橙苦笑:“更可笑的是,朱嘉莉把以前长孙继承家业的那一套说法拿了出来,他们所有人没一个有反对的,最讽刺的是,若是真的换了房,房贷还是我还。”
“却决口不提老房子的归属问题,我就是一个小文员,我背上那么多贷款我已经压力很大了,可现在还要给别人还房贷,是不是在他们眼里,我就应该一无所有才应该?”
“以前我妈对她也有很多意见,可现在这些全都没有了。她反过来劝我,说我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也是浪费,不如先把房让大哥他们住。”
“他们要工作,还要有阿姨带孩子,家里根本就住不下,婴儿用品那么多……说来说去,他们总是有理由。”
西尔维娅听懂了,这是打量着有了孙子,而阮橙一个人又软弱可欺。阮家人就想着把阮橙的房子弄到手,至于阮橙到底会如此,或许在他么看来,给口饭给个住的地方,就已经是他们对阮超很好了。
她无意扮演知心姐姐,相比较于安慰人心这样的话,西尔维娅更喜欢直接解决问题。她沉吟了下:“我可以给你两个建议,只看你能不能狠的下心。”
“其一自然是咬死了不松口,只是要掰扯的地方就很多,说到底是个持久战。有人为了达到目的,会源源不断过来打扰你。”
阮橙想了想摇头:“第二个建议呢?”
“第二个就简单了,”西尔维娅弹弹手指:“那就狠下心当断则断,一个人只要放弃过你一次,后面就会有无数次。”
“而你只要妥协过一次,后面他们就不会再将你的态度放在心上。在他们眼里,你自然是随时都能够放弃牺牲的人。”
阮橙很小心:“魏小姐您如果是我,您会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你狠的下心,你自然也会想到法子。”西尔维娅轻笑:“在我看来,你父母给你的五十万你应该还回去,因为你现在还没结婚,要说到嫁妆的确为时过早。”
“你拿了那笔钱,自然有些气短。但是阮超打给你的那两百多万,那是你应得的,就算你父母尚且在世,涉及到房子这样的贵重资产,那也应该平均分配,毕竟法律上的平等继承权不是虚的。”
“朱嘉莉拿这点来说嘴,无非就是看准了你胆小怯弱好欺负罢了。真闹到对簿公堂,她根本就站不住脚。”
阮橙现在会回过味来:“所以归根结底在我?”
“就是在你,”西尔维娅颔首:“你的家事我不做评判,但是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有一点。不要再给曾经抛弃过你的人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你不是每次都幸运有人陪在你身边。”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邵弘是现成的律师,你回头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阮橙愣愣的点头:“谢谢魏小姐,我会好好考虑的。可是那五十万太多了,我还背着银行贷款,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西尔维娅笑了:“经济上的困难我可以帮忙,但是你的人生还是要你自己想办法。”
阮橙还有些迷茫,洛珈已经回神了,她一把压着阮橙的脑袋往下摁:“还不快谢谢魏小姐?”
“哦,熊熊魏小姐,”阮橙也不是真傻,现在也反应过来了:“我先自己思考,回头我再问问邵律师。邵律师的咨询费是不是很贵?”
西尔维娅失笑:“你可以去问问池影,或许池影的枕边风一吹,邵弘的律师费就免费了呢?”
真说起来,阮橙的家事也是一地鸡毛。可阮家也不是穷的日子过不下去,说来说去无非是朱嘉莉贪心了。她什么都想要,以前仗着肚子就敢闹这么大事。
如今儿子出生了,她底气更足了。毕竟她也看出来大家都看中她儿子,那么她行事过界了,大家也会自己主动找理由为她开脱。
然后她再借着为儿子打算的由头,自然阮家的所有人都会站到她那边。就是可怜了阮橙,在阮超和他儿子之间,她永远都是要做出让步的那一个。
留下了两条建议,西尔维娅也不在客厅里多待而是走到了花房里。阮橙的经历让她想到了曾经,老实说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点甜食吧,据说能够愉悦心情。”一碟草莓慕斯推到她面前,霍予淮在她身边坐下:“若是还不开心的话,我再给你做别的口味?”
“你又知道我心情不好了?”西尔维娅看了眼小巧精致的慕斯,眼神清凌凌的盯着霍予淮。
霍予淮:“我当然知道,你真的不高兴的时候,眼神会很冷没有一点温度,就像现在这样。”
西尔维娅微微叹气,她看了大厅一眼:“刚刚阮橙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的确听到了,”霍予淮也不否认,他现在五感过人,就算在厨房忙碌,旁边还有很多人在说话,他依然听清楚了阮橙几人的对话。
当然了,西尔维娅的建议他也听到了。在听到那句曾经放弃过你一次的人最后还是会放弃你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很不好受了。
再想到曾经西尔维娅说过的,不喜欢雪天,以及六岁以后的事情等等,霍予淮就猜测,是不是她的父母,曾经也做过差不多类似的事?
西尔维娅垂眸戳着点心:“你说阮橙她会怎么做?”
霍予淮很冷漠:“我不关心她到底会怎么做,我只知道她让你不开心了。”
西尔维娅:“说到底也不是因为她,都是过去的事,你的迁怒来的好没道理。”
霍予淮难得强势一次:“可我不想你伤心难过,维娅,我希望你一直都开开心心的。我也不想你总是挂怀别人,我只想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我没有那么脆弱,”西尔维娅心情好了几分,当然或许是因为霍予淮能够让她放松,她的情绪也上扬了几分:“我只是看到阮橙,就想到了曾经的一些事,虽然不是重男轻女,可我觉得和阮橙的经历有些相似之处。”
“我曾经说过我不喜欢雪天,或者准确的说,我就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会有更多的伤痛,生存下去也更加艰难。”
她说着放下叉子:“我的父母都出身大家族,从小我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都很宠我,什么珍贵的稀奇的,只要是他们觉得好的东西,都会送到我面前来。”
“他们在家族中地位也不低,自然有无数人巴结着他们。”
霍予淮沉默了,大家族,什么样的家族叫做大家族?珍贵的稀奇的,想有就有,那曾经得要有多豪横?
西尔维娅:“要说到真心真情来,他们还算有几分吧,我印象中他们还挺和睦的。起码不曾各玩各的,周围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模范夫妻。”
霍予淮安静的听着西尔维娅说这些,这些都是他曾经不知道的。
西尔维娅沉默了几息:“你也见过我的手段,是不是觉得很恐怖?”
“当然不会,”霍予淮立刻摇头:“我从来都不曾觉得你恐怖过,我只是觉得和你待在一起,让我很安心,很舒服。”
西尔维娅低笑:“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尤其是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我的存在,无非就是对主流思想的对抗。”
“你说过好几次主流思想这个词,”霍予淮很谨慎:“那么在你眼里,什么才是主流思想?”
西尔维娅沉吟了下:“世间有黑有白,光明黑暗相互侵袭却又相互统一,可不管是哪一方,他们都想彻底将对方按下去,而我的能力,恰恰就被划分到了黑暗那一方。”
“那么所谓的主流思想,你也该猜到了。”
霍予淮颔首:“我猜到了几分,可是光明和黑暗,它本来就是对立统一的,一旦一方势弱,势必最后会出乱子。”
“那是自然,”西尔维娅无意多说这些阵营斗争,她将话题拉回到她的原生家庭上:“每个孩子在六岁以后都会进行资质检测,我当然也要参加。”
“母亲告诉我,等资质检测后,她就送我去最大的学院学习,希望我以后成为非常厉害的人。”
西尔维娅说着勾起唇角:“但是谁都不曾想到,在那次检测中,我觉醒了亡灵天赋。两大家族绵延上千年,第一次出现亡灵天赋的孩子。”
霍予淮知道这会儿不是问亡灵天赋的时候,他喑哑着嗓子:“那后来呢?”
“后来都是猜的到的,”西尔维娅耸肩:“在我检测出天赋能力后,曾经慈爱的父母一朝变脸,曾经巴结讨好的玩伴们更是对我退避三舍。”
“那时候我偷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母亲觉得我让她成为了两大家族的笑柄,执意要把我丢到野外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