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帮忙煎药的村民们立刻炸开了锅,都被张厚祥的厚脸皮给气得不轻。
周强的远房堂弟周虎往前挤了两步,粗声粗气地怼回去:“就你孙儿金贵?徐老七和周强那俩兄弟,活着的时候帮你家挑水劈柴,怎么没见你说他们金贵?现在人没了,你占着他们的屋,种着他们的地,连救命的药都要扒一层,你还要脸不?”
“你胡说什么!”张厚祥脸涨得像个紫茄子,指着周虎的鼻子骂,“那地和屋是他们俩活着时欠我的!当年他们饿肚子,是我给的米,现在拿东西抵账,天经地义!”
“呸!”一个穿着补丁棉袄的老妇人啐了口唾沫,“你给的米?那是徐老七帮你家挖了半个月的地窖,你才给了他半袋发霉的糙米!你当我们都老糊涂了?”
张厚祥被堵得说不出话,眼珠一转,又把矛头对准许如卿:“魏王妃,您评评理!我这是为了大井村的根!小宝要是冻出个三长两短,将来谁给村里传宗接代?您魏王府家大业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孙子受苦吧?”
许如卿还没开口,人群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传宗接代?你也配提传宗接代!”
众人回头,只见周虎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去年冬天,徐老七染了风寒,求你借半副药,你说什么?你说他是孤魂野鬼,死了也没人埋,浪费药!结果呢?你转头就把药给了你那胖孙子吃零嘴!现在徐老七和周强没了,你倒好,拿他们的命换你孙子的舒坦,你还是人吗?”
这话像根引线,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火气。一个年轻汉子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我昨天还看见,张厚祥把村里分的棉衣,拆了给小宝做了个棉肚兜,他自己儿子穿的都是新的,我们这些人呢?只能裹着破麻袋!”
“还有!”一个妇人接口,“前天分粮食,他趁夜里偷偷多装了两斗,被我家男人看见了,他还威胁说要把我们赶出去!”
张厚祥慌了神,一边往后退一边喊:“你们别血口喷人!我是村长,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大家!魏王妃,您快管管他们!”
他话音刚落,突然觉得后腰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扑通”一声摔在雪地里。毡帽滚出去老远,露出光秃秃的头顶,上面还沾着几片雪花。
“谁?哪个兔崽子踹我!”张厚祥挣扎着爬起来,刚要骂人,后背上又挨了一脚,再次摔了个狗吃屎。这次没等他起身,周围的村民们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似的,你一脚我一脚,都往他身上踹。
“让你占徐老七的地!”
“让你苛扣粮食!”
“让你出卖魏王府!”
张厚祥被踹得蜷缩在地上,哀嚎着喊:“魏王妃!许如卿!你快看看!他们要杀人了!你快给我做主啊!”
许如卿站在一旁,手里还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村民们踹够了,渐渐停了手,她才走上前,轻轻叹了口气:“张村长,你没事吧?”
张厚祥捂着肿得老高的脸,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魏王妃,您都看见了吧?他们合伙欺负我!我一心一意为大井村,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我委屈啊!”
许如卿把汤药递给身边的人,蹲下身看着他:“方才我一直在煎药,没看清是谁踹的你。不过张村长,你是一村之长,总得有容人之量。大家也是一时气头上,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容人之量?”张厚祥眼睛一瞪,忘了疼,“他们都把我踹成这样了,您还让我有容人之量?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魏王妃,您得给我赔偿!”
许如卿愣了一下:“赔偿?”
“对!赔偿!”张厚祥理直气壮地说,“您魏王府有的是钱,分我个百八十两银子不算多吧?我这身子骨,得好好养养,还有我这脸,要是破了相,以后怎么当村长?再说了,您不是常说人命关天吗?既然连一碗汤药都舍不得给我,那就给钱让我自己去买药!”
他这话刚说完,人群里又响起一片骂声。周虎气得直跺脚:“你还要脸不?被踹也是你自找的!还想要赔偿?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张厚祥刚要反驳,就看见他儿子张狗子跑了过来。张狗子一看见地上的张厚祥,顿时急了:“爹!您这是怎么了?谁把您打成这样了?”
“还能有谁?就是这些刁民!”张厚祥指着村民们,哭喊道,“他们合伙欺负我,还想抢咱们家的东西!狗子,你快帮爹要赔偿!魏王妃说了,人命关天,她魏王府有钱,肯定会给咱们赔偿的!”
张狗子一听“赔偿”两个字,眼睛立刻亮了。他走到许如卿面前,叉着腰说:“王妃娘娘,我爹可是村长,被他们打成这样,您必须给我们赔偿!最少也得二百两银子,还有,您得给我爹找个大夫,再送两匹好布,不然这事没完!”
许如卿看着父子俩一唱一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握紧拳头,指节泛白——这父子俩,真是把贪得无厌刻在了骨子里。
“二百两银子?两匹好布?”许如卿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张村长,你儿子说的,是你的意思吗?”
张厚祥连忙点头:“是!魏王妃,您看我这伤,还有我儿子,他为了帮我,肯定也受了惊吓,这些赔偿都是应该的!”
许如卿冷笑一声,转头对身后的侍女说:“去,把张厚祥占了徐老七和周强的地契、房契拿过来。还有,把村里这几个月的账册也拿来。”
张厚祥和张狗子都愣了:“魏王妃,您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许如卿没理他们,等村民赶去张厚祥屋里把东西拿来,她翻着地契,慢悠悠地说:“徐老七和周强的地,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地契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说他们欠你的米,可账册上记着,徐老七帮你家干活,你还欠他三两银子的工钱。至于你苛扣粮食、私吞棉衣,账册上也都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