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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深渊谍影 > 第200章 新的阶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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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上海,寒意渐浓。黄浦江上吹来的风带着湿冷,钻进领事馆厚实的墙壁,也钻进人的骨头缝里。丁陌,或者说,扮演着“竹下贤二”这个身份的丁陌,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他刚刚送走一位前来洽谈“公务”的商社代表,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握手时,那微凉而略带汗湿的触感。

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刚刚送来的、关于本月煤炭配给与运输的报表,目光却并未落在那些枯燥的数字上。内心深处,一种对于拓展更稳固、更高层渠道的渴望,如同窗外的寒风,持续不断地刮过。现有的网络虽然已经铺开,但大多停留在执行层面,真正能接触到核心物资调配、能在关键时刻提供决定性庇护的“大树”,还太少。

机会,往往隐藏在看似不经意的日常之中。

几天后,一次由铃木商社牵头组织的、旨在“促进日华亲善”的小型联谊酒会上,丁陌在铃木的引荐下,见到了一个人——日军驻上海物资调配部门副课长,山口宏。

山口宏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微胖,穿着合体的校官制服,脸上挂着标准的、略显公式化的笑容。但丁陌敏锐地注意到,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虑,与人碰杯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这种状态,丁陌并不陌生,那往往是内心承受着巨大压力,却又不得不强撑门面的表现。

“竹下君,这位是山口课长,负责协调沪西地区的部分军需与民用物资调度,可是真正的实权人物啊。”铃木笑着为双方介绍,语气热络。

“铃木君过誉了,不过是做些繁琐的具体工作罢了。”山口宏谦逊地摆了摆手,与丁陌轻轻碰杯,“竹下君在领事馆任职,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标准的寒暄,得体的客套。丁陌微笑着回应,态度恭敬又不失分寸。他没有急于表现,只是耐心地扮演着一个略显内向、但做事认真的年轻官员角色。在交谈中,他看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向了最近沪上一些稀罕的娱乐消遣,特别是那些需要运气和胆量的项目。

当提到跑马厅近期几场引人注目的大赛时,山口宏的眼神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下,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渴望,没有逃过丁陌的眼睛。

“山口课长也对赛马感兴趣?”丁陌适时地表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

“略有涉猎,只是闲暇时的一点小小爱好。”山口宏呷了一口酒,语气试图显得轻松,但那份刻意,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

丁陌心中微动。他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但他知道,一条潜在的线头,已经露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丁陌动用了手头的一些资源,不动声色地调查了山口宏。重点,就放在跑马厅。李爷手下的几个机灵小子,很快带回了消息。这位山口课长,确实是跑马厅的常客,而且,近两个月来,手气似乎特别背,下注金额不小,却屡战屡败。有赌场放债的人隐约透露,山口宏似乎已经欠下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债务,利滚利,绝非他一个课长的正常薪俸所能承担。

“沉迷赛马……巨额赌债……”丁陌在公寓里,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弱点,一个足以将人拖入深渊的陷阱。但同时,也是一个绝佳的阶梯,一个能将人牢牢绑上自己战车的契机。

关键在于,如何利用这个弱点,而不引起对方的警惕和反弹。直接送钱?太露骨,太侮辱人,像山口宏这种有一定地位和自尊心的人,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甚至恼羞成怒。必须用一种更“自然”,更“幸运”的方式,让他自己“挣”到这笔钱,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同时让他对自己产生感激和依赖。

丁陌开始仔细研究跑马厅接下来的赛程,以及几匹热门马匹和冷门马匹的背景、状态、骑师资料。他并非赌徒,但他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分析能力和信息筛选能力,结合【心理镜像】在必要时获取的一些内幕信息(比如某位马主或骑师不为人知的打算),他能比常人更清晰地看到胜负背后错综复杂的因素。

他选中了一场即将在周末举行的比赛。其中一匹名为“追云”的三岁马,血统优良,近期训练状态极佳,但因为它之前的比赛成绩不算特别突出,赔率相当可观。而根据丁陌综合各方面信息(包括一次“偶然”听到的驯马师与友人的闲聊)判断,这次,“追云”的马主和驯马师是憋着一股劲要让它一鸣惊人的,投入了最好的资源和战术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