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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唐珏猛地从硬板床上弹起来,后背全是冷汗,心脏在黑暗里咚咚擂鼓,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操……”

他低骂一声,手指死死揪着汗湿的背心领口,指尖冰凉。

梦里那股铁锈混着灰尘的味儿,还有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好像还堵在耳朵里。

“珏啊?”旁边床的齐理被动静弄醒了,迷迷糊糊支起身,“咋了?耗子钻被窝了?”

唐珏没说话,喘着粗气,眼前还是晃着那片刺眼的白——

小女孩飘起来的裙角,像只折断翅膀的蝴蝶,在顶楼的风里。

还有那本他手里的、纸页发脆的日记本,上面歪歪扭扭的日期、姓氏、后面跟着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像烙铁烫在脑子里。

“哥哥……救救我……”

梦里那声绝望的哭嚎又炸开。

他看见自己扒着冰冷的铁栅栏,手指抠得生疼,透过缝隙,只抓住男人一截手臂,硬得像铁,带着汗和油的味道。

他死命拽着,指甲都快劈了,可那只手臂猛地一挣——

“不要——!”唐珏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卧槽!”齐理彻底吓清醒了,连滚带爬蹦下床,鞋都顾不上穿,扑到唐珏床边,“珏啊!唐小珏!醒醒!做噩梦了!看着我!”

唐珏眼神还是散的,焦距聚不拢,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一把抓住齐理伸过来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像抓住救命稻草。

“铁门……”唐珏声音发颤,带着噩梦的余悸,“……抓不住……那男的……把她拖进去了……就拖进去了……”

唐珏语无伦次,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齐理胳膊上的肉。

齐理疼得龇牙咧嘴,但没敢挣开:“珏啊!唐小珏!看着我!没事了!那是梦!综艺!都过去了!假的!”

齐理急吼吼地拍着唐珏的背,试图把人拍醒。

“假的?”唐珏眼神终于聚焦了一点,落在齐理焦急的脸上,又茫然地扫过黑洞洞的窗户和简陋的屋顶,“……那个小女孩……”

“假的假的!”齐理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压低声音,“就是那破密室吓的!都过去多久了!燃哥!对!燃哥不是把你护得好好的吗!别想了!”

唐珏急促地喘着气,没说话。

那种眼睁睁看着人被拖走的无力感和窒息感,太真实了。

松开齐理,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齐理看他脸色白得吓人,赶紧摸黑去倒水:“等着啊,给你倒点水压压惊。”

齐理手忙脚乱,水壶磕在搪瓷缸子上叮当响。

唐珏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闭上眼。

梦里小女孩最后回头看他那一眼,空洞又绝望,和白天教室里那些亮晶晶的眼睛重叠在一起,搅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唐珏摸索着从枕头下掏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里刺得他眯了下眼。

没有信号,自然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头像。

把额头抵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试图压下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齐理端着水回来,看着唐珏缩在墙角、被手机屏幕微光照亮的侧脸,那样子让他心里也跟着发毛。

齐理把水塞唐珏手里:“喝点。要不……我给燃哥发个消息?万一有信号了呢?”

唐珏摇摇头,手指收紧,握住了搪瓷缸子温热的杯壁。

水没喝,就那么握着,像握着一点微弱的暖意。黑暗里,只有两人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窗外的虫鸣显得格外聒噪。

唐珏强迫自己闭眼,眼皮底下却像烧着滚烫的沙子。

小女孩的影子根本赶不走,就在那片黑暗里飘着,声音细细的,带着钩子,直往他骨头缝里钻。

“哥哥……”

“哥哥……救救我……”

“哥……哥……”

“姐姐说,春天最好……”

“蝴蝶灰回来的时候,坏人就不来了……”

“好痛……”

“哥哥……我好怕……”

“墙上的道道画不下了……”

“哥哥……春天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我好像等不到春天了……”

一声比一声轻,一声比一声飘忽,搅得他脑子嗡嗡响。

最后那个站在楼顶风里、白裙子像要散掉的小小身影猛地放大——

唐珏一下弹起来,后背重重撞在土墙上,撞得生疼。

冷汗把背心彻底浸透了,冰凉地贴在身上。

他大口喘着气,像条离水的鱼,喉咙里火烧火燎。

天,亮了。

惨白的光线从没拉严实的窗户缝里挤进来,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外面已经有早起的鸟在叽喳,还有村里谁家开门泼水的动静。

“操……”唐珏抹了把脸,手心全是冰凉的汗。

他撑着发软的腿挪到窗边,一把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

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涌进来,冲淡了点屋里噩梦残留的憋闷。

唐珏扒着窗框,看着外面灰扑扑的屋顶和远处刚泛青的山脊线,胸口那股被攥紧的感觉才稍微松了点。

“唔……珏啊……”齐理也被动静弄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又折腾啥呢……天都没亮透……”他眯着眼看向窗边唐珏绷得死紧的背影,还有那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的背心,睡意瞬间吓跑了一半,“卧槽!唐小珏你他妈又做那梦了?!”

唐珏没回头,手指抠着粗糙的窗框木刺,嗓子眼发紧,嗯了一声。

齐理抓了抓自己睡得跟鸡窝似的头发,烦躁地低骂了一句,掀开被子下床,走了过来。

齐理看了眼唐珏惨白的侧脸和眼下明显的青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烦躁地扒拉了一下窗户:“透透气也好……妈的,那破密室,阴魂不散!”

唐珏还是没说话,只是盯着远处山尖上那抹越来越亮的晨光。

小女孩那句“等不到春天了”像根冰冷的针,扎在脑子里,拔不出来。

窗外的鸟叫,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