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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蜡。”

我眉头紧蹙。

这鲁屠户此刻正将白蜡烛剪碎,在锅中融化开。

然后又撒了香灰进白蜡里,盛出后就往外走。

我们的目光随着鲁屠户而去。

只见鲁屠户端着白蜡粥,就进了卧房。

那卧房里点着烛火,不必说孙氏应该就在里头。

“娘子,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外头可热闹了。”

鲁屠户的声音都带着笑。

而我朝着屋底望去,只是看到床帐里躺着一个人。

“阿姐,臭味就是从下面飘出来的。”

阿芪浅浅的眉头蹙了起来。

确实,我们在屋顶之上,都能嗅到一丝尸臭。

可见尸体应该开始腐败了。

“娘子,趁热把粥喝了。”

鲁屠户温柔地对孙氏说着。

紧接着,我就听到喝粥的声音。

大嘴和阿芪面面相觑。

身上都有尸臭,那对方定然是死了,而死人居然还能喝粥?

鲁屠户喂完了粥,小心翼翼地替孙氏擦拭嘴唇。

端着空碗出了屋,他又去修剪院子里的兰花。

我则是示意大嘴和阿芪乖乖坐在屋顶上,自己则悄悄跃下屋檐,踏入了孙氏所在的屋子。

一进屋,就觉得十分寒冷。

梳妆台前的窗户都是开着的,冷风不断灌入屋中。

“谁?”

床榻上的“人”,居然开口了。

我缓步行至床榻边。

透过白色床帐隐约瞧见一个影子。

“你是季家的大姑娘?”

床帐内,传来了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

“嗯,婶子你,你······”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下一瞬,床帐被撩开。

床榻上坐着的,正是孙氏。

她虽然面色苍白,但是脸上依旧带着记忆中的微笑。

很是温柔地望着我。

孙氏年轻时是个美人儿,她和其他婶子不一样。

从不扎堆聊天,从不说人长短。

她总是静静地站在鲁屠户的身旁。

“季姑娘,你怎么来了?”

孙氏笑望着我。

“我来看看您。”

我抿了抿唇,随意编了个理由。

“来,让婶子好好看看。”

她朝着我伸出了黑青的手。

转而又立刻将手给收了回去。

“我这生了病,不能把病气过到你身上。”

她依旧是这般善解人意。

我立马牵过她冰凉凉的手,心中陡然一沉。

她的手都已经僵化了,手背上有大片大片尸斑。

明显是死去多日,所幸如今天寒,所以尸体还未彻底腐败生虫。

“季姑娘,你的脸色不大好,瘦了好多。”

她凝视着我,眼里满是心疼。

这种眼神让我想起了娘亲。

“婶子,你叫我鸢尾就好。”

我的鼻子,有些泛酸。

“鸢尾啊,夫妻之道在于相互迁就,可别置气。”

婶子还以为,我是跟自己的夫君生气。

“有什么话,摊开来说清楚,你跑回樊城,你相公知道吗?他若不知该担心了。”

婶子温柔地同我说着。

“嗯。”

我没有解释自己曲折的经历。

如今在他们眼里,我便是已经嫁得如意郎君。

“阿姐!阿姐!他进屋了!”

阿芪压低了声音朝我唤着。

我一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鲁屠户立在了房门口,手中还抱着一盆还未开放的兰花。

“季姑娘?”

看到我出现在这,他先是一脸诧异,转而便是蹙起了浓眉。

“时候不早了,季姑娘你快回去吧。”

鲁屠户下了逐客令。

“我阿姐是来帮你们的。”

阿芪和大嘴,也连忙溜了进来。

床榻上的孙氏,看到阿芪眼眸瞬间就亮了。

“哪里来的小娃娃?鸢尾是你的孩子吗?不,照你成婚的日子算,应该不是你的孩子。”

孙氏笑着冲阿芪招手。

眼里满满的都是疼爱。

“叔,我能跟你谈一谈吗?”

我凝视着鲁屠户。

鲁屠户望了一眼孙氏。

此刻的孙氏,正摸着阿芪圆嘟嘟的脸蛋。

阿芪是招人喜欢的,这样白胖圆滚的团子,让孙氏喜欢得移不开眼。

鲁屠户放下兰花,转身出屋。

他似乎已经猜测到,我想说什么了。

不等我问,自己就和盘托出。

“她是半个月前得了风寒,我给她抓了药,让她好好歇着,可夜里却咳了血,突然就走了。”

鲁屠户说这些话时,目光呆愣愣的。

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你是怎么把她留下的?”

我好奇地询问他。

“我什么都没做,我,我,我只是抱着她哭,一定是老天爷可怜我,所以······”

鲁屠户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害怕被屋内的孙氏听到。

“季姑娘,你走吧······”

鲁屠户再次开口,让我离开此处。

“人死后,魂魄不能滞留阳间,如此对身边的人不好,对她自己亦不好。”

我望着鲁屠户。

能体会他的心情。

谁也不想跟至亲至爱之人分离。

“对她怎就不好了?”

鲁屠户不在乎鬼气对自己的伤害,只在乎此事对孙氏的影响。

“鬼魂长期逗留阳世,魂灵会渐渐受阳火侵蚀,最后鬼魂虚弱,很有可能魂飞魄散,最后无法再轮回转世。”

我的这番话,让鲁屠户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什么!”

他惊的叫出声来。

“季姑娘,你,你说的······”

他不知所措。

“我说的句句属实,所以,你需告诉孙氏她已经死了。”

我朝着屋内望了一眼。

孙氏拥着阿芪,又看向大嘴喜欢得不得了。

鲁屠户也凝望着孙氏,他的唇颤了又颤。

“我,我,我做不到······”

鲁屠户摇着头。

“我娘子,跟着我吃了一辈子苦,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难过地蹲下身去,捂着脸无声啜泣。

而孙氏似有感应,朝着屋门外望了一眼,便放下阿芪,掀开被褥朝着我们这走来。

大嘴见她四肢僵硬,踉踉跄跄,连忙扶住了孙氏。

“老鲁啊,你怎么哭了?”

孙氏狐疑地望着鲁屠户。

但下一瞬,她的目光就移向了自己的脚下。

月光下,只有我和鲁屠户的影子,并没有她的。

孙氏立马想起了什么,她先是一愣,转而俯身去拉鲁屠户。

“原来我已经死了。”

孙氏唇角带着一抹笑,替鲁屠户擦拭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