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迈巴赫撕裂雨幕。
稳稳停在市中心医院门口。
我推门下车。
空气中混杂着泥土与血腥的味道。
赵文撑着黑伞跟在身后。
皮鞋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啪嗒的脆响。
医院大厅已经被清场。
几十个黑衣兄弟肃然而立。
见到我进来。
齐刷刷低头。
“默哥！”
声浪震天。
我不发一言，径直走向电梯。
顶层特护病房。
走廊里的血迹还没干透。
墙壁上留着触目惊心的弹孔与刀痕。
那是刚刚那一战的勋章。
李飞正蹲在门口抽烟。
见我来了，立马扔掉烟头踩灭。
“默哥，里面清理干净了。”
“笑面虎那老东西断了四肢，扔进后备箱了。”
“听候发落。”
我点点头。
推开病房那扇厚重的门。
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龙四爷躺在病床上。
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那个曾经在江城呼风唤雨的枭雄。
此刻就像一条被人抽了脊梁的死狗。
忠叔跪在床边。
满头白发凌乱不堪，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看到我进来。
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脚边。
“默少爷！”
“求求你，救救四爷！”
“医生说他心脏衰竭，如果不马上手术”
“就挺不过今晚了！”
我低头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人。
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救？
还是不救？
这确实是个问题。
从私人感情上讲。
我恨不得亲手拔了他的氧气管。
当年我爸的死，青龙帮脱不了干系。
甚至龙四爷的默许与纵容，才是最大的帮凶。
让他这么痛苦地死去，算是便宜他了。
但从利益上讲。
龙四爷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他是青龙帮的图腾。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我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名正言顺地接收青龙帮所有的地盘与资源。
如果他今晚死了。
青龙帮势必大乱。
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分一杯羹。
到时候我要面对的。
将是一个四分五裂、混乱不堪的烂摊子。
甚至会给京城那位可乘之机。
“赵文。”
我转过身，背对着病床。
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
“你觉得呢？”
赵文推了推眼镜。
眼神冷静得像一台精密的计算器。
“默哥，杀人容易诛心难。”
“让他活着。”
“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改姓陈。”
“让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像狗一样被赶出江城。”
“这种折磨，比死更痛苦。”
“而且”
赵文顿了顿。
“我们需要一个傀儡。”
“一个能帮我们挡住京城那边视线的傀儡。”
我笑了。
转过身看着病床上那个垂死的老人。
赵文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我不杀他。
我要诛他的心。
我要让他后半生都活在悔恨与屈辱之中。
我要让他成为我登上王座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忠叔。”
我开口了。
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悲喜。
“我可以救他。”
“甚至可以给他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
忠叔大喜过望。
在那疯狂磕头。
“谢谢默少爷！谢谢默少爷！”
“别急着谢。”
我抬手打断他。
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救他的命，是有条件的。”
“您说！只要能救四爷，要我的命都行！”忠叔老泪纵横。
“你的命不值钱。”
我冷冷说道。
“我要的是青龙帮的龙头棍。”
“还有龙四爷手里那份藏了三十年的”
“保命名单。”
忠叔的身体猛地一僵。
脸色瞬间煞白。
龙头棍是权力的象征。
而那份保命名单。
则是青龙帮在江城屹立不倒的真正根基。
上面记录着江城乃至省城无数权贵的把柄与黑料。
那是龙四爷最后的护身符。
也是他准备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这”
忠叔犹豫了。
“怎么？”
“不愿意？”
我看了看手表。
“他还能撑多久？”
“十分钟？还是五分钟？”
“我的耐心有限。”
“不想给也没关系。”
“等他死了，我自己去拿。”
“虽然麻烦点，但结果都一样。”
说完。
我作势要走。
“给！”
“我给！”
忠叔崩溃了。
他颤抖着手，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古铜色的钥匙。
又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看似普通的玉佩。
双手捧着，递到我面前。
“这是瑞士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和信物。”
“东西都在里面。”
我接过钥匙和玉佩。
入手温润。
这就是江城地下世界的半壁江山。
如今。
尽入我手。
“很好。”
我将东西收好。
转身看向赵文。
“叫院长过来。”
“安排手术。”
“用最好的药，把他给我吊住。”
“记住。”
我指着病床上的龙四爷。
眼神冷酷。
“别让他死了。”
“但也别让他活得太舒坦。”
“我要他清醒地看着。”
“我是怎么玩弄他这辈子的心血。”
“是！”
赵文领命而去。
很快。
一群白大褂冲进病房。
各种仪器设备被推了进来。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
我站在走廊尽头，点燃了一根烟。
看着窗外的雨幕。
心中的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青龙帮。
彻底亡了。
从今往后。
这江城。
只有一个王。
那就是我，陈默。
“默哥。”
李飞凑了过来。
“笑面虎怎么处理？”
“那老小子还在后备箱里叫唤呢。”
我吐出一口烟圈。
眼神中闪过一丝残忍。
“他不是喜欢笑吗？”
“把他嘴缝上。”
“扔到江里喂鱼。”
“让他下辈子，笑个够。”
“好嘞！”
李飞咧嘴一笑。
转身就走。
我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直到一根烟燃尽。
“叮铃铃——”
电话再次响起。
是秦月瑶。
“陈默。”
她的声音有些疲惫，却透着一股兴奋。
“调查组那边有动静了。”
“他们查到了周良的一个秘密账户。”
“和安琪提供的资金流向完全吻合。”
“证据链，闭环了。”
我笑了。
将烟头按灭在窗台上。
“很好。”
“那就收网吧。”
“把这条大鱼。”
“给我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