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国站在法庭中央,藏蓝色警服的肩线挺得笔直,阳光透过穹顶菱形玻璃斜斜切下,在他脚边投出一道棱角分明的影子。
他没有立刻开口,目光如炬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旁听席上泪痕未干的家属、公诉席上神情凝重的王明远、审判席后翻阅卷宗的书记员,最后稳稳落在被告席上那个始终低垂着头的身影上。
他的声音经过麦克风的放大,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质感,在寂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的法庭内清晰回荡:“在我成为一名反诈警察之前,我和在座的许多受害者家属一样,亲身经历过诈骗带来的灭顶之灾。
” 他抬手解开警服领口的第一颗纽扣,似乎这样能让积压在胸口的情绪更顺畅地流淌出来。
目光掠过旁听席上那位抱着破碎相框的藏青色外套老太太,最终定格在陈影身上,语气里掺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我的父母,都是江城纺织厂的退休工人,父亲是保全工,母亲在细纱车间干了三十年。
他们一辈子攥着铁锨和纱锭,指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机油和棉絮,省吃俭用攒下了二十万养老钱。
那笔钱,是他们每个月从退休金里抠出来五十、一百攒下的,存折上的每一笔存取记录,都写着‘买菜剩20’‘卖废品得15’这样的小字。
六年前,他们被一个所谓的‘养生养老基地’骗走了全部积蓄——那个项目的宣传语,和你的‘夕阳红计划’如出一辙,都是‘零风险、高回报、抱团养老、安享晚年’。
” 张爱国从警服内袋里掏出一张塑封的旧照片,照片边缘已经起了毛边,上面是两位老人站在纺织厂门口的合影,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母亲手里攥着一个印着厂徽的搪瓷缸。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父亲的肩膀,声音里泛起不易察觉的哽咽:“我至今记得2018年那个深秋的傍晚,我下班回家推开门,看见父亲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烫金的‘投资合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我进门都没察觉。
茶几上摆着没动过的晚饭,一碗咸菜、两个馒头,都已经凉透了。
母亲躲在卧室里,我听见她用袖口捂着脸哭,哭声压得极低,像被捏住嗓子的猫,断断续续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她时,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眼白里布满了血丝,原本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就冒出了好些白发。
” 他顿了顿,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医院的诊断书复印件,通过投影投在大屏幕上——“急性脑梗死”“左侧肢体偏瘫”的字样格外刺眼。
“没过多久,父亲就因为急火攻心突发脑梗。
那天我正在外地办案,接到母亲的电话时,她连话都说不完整,只重复着‘你爸倒了’。
等我赶回来时,他已经躺在IcU里,身上插满了管子,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忽高忽低。
虽然最后抢救了过来,却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右边的胳膊和腿都动不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连端一杯水都需要人喂。
” “母亲那时候刚做完胆囊切除手术,身体还没恢复,却要每天给父亲擦身、翻身、喂饭。
我记得有一次深夜回家,看见她坐在父亲的床边,一边给父亲按摩腿,一边对着窗外的月亮叹气。
她手里拿着一个旧账本,上面记着每天的开销,最大的一笔支出是父亲的降压药,最小的一笔是她自己买的一块钱一包的创可贴——她给父亲翻身时不小心蹭破了手,却舍不得买贵的药膏。
”张爱国的声音越来越沉,“那段时间,家里的灯每天都亮到后半夜,客厅的沙发成了我的床,我每天下班先去医院给父亲送饭,再回家帮母亲做家务。
我不止一次在深夜里坐在父亲床边,看着他因为肌肉萎缩而变形的腿,看着母亲布满裂口的手,问自己:为什么会有人如此狠心,把罪恶的黑手伸向这些连手机都用不熟练的老人?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晚年幸福,来填充自己的钱包?也就是从那时起,我递交了调岗申请,从刑侦支队转到了反诈中心,我下定决心,要把这些骗老人钱的蛀虫一个个揪出来,要守护好更多像我父母一样的家庭。
” 旁听席上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那位红衣服的老太太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块手帕,捂着脸无声地流泪,手帕上绣着的“平安”二字被泪水浸得发皱。
穿黑色夹克的中年男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他母亲捡废品时的照片——老人背着一个比自己还高的蛇皮袋,在垃圾桶里翻找塑料瓶,他用力按着手机屏幕,指节泛白。
抱着破碎相框的老太太把照片贴在胸口,嘴里反复念叨着“老头子,你听见了吗”,她的儿子轻轻拍着她的背,自己的眼泪却滴落在母亲的藏青色外套上。
“陈影,你说你经历过不公,你的学术成果被导师窃取,你的梦想被人践踏。
”张爱国收起照片,目光重新聚焦在陈影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我调阅过你的档案,知道你十五岁就以全省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燕大计算机系,大一就发表了关于人工智能识别的论文,大二时研发的简易反诈小程序还获得过教育部的创新奖。
你的导师李教授在接受调查时也承认,当年的‘智能反诈系统’核心算法确实出自你手。
我承认,这个世界并不完美,确实存在着黑暗与不公,就像我的父亲一辈子勤恳工作,却因为一场骗局落得半身不遂;就像那些山区的孩子,明明有天赋却因为贫困买不起电脑。
但这些不公,从来都不是你伤害无辜者的理由。
” 他走到法庭中央的证据展示台前,拿起一个封装好的硬盘:“这是我们从你曾经的实验室电脑里恢复的数据,里面有你2016年写的一份《公益反诈平台开发计划书》。
你在计划里写道:‘要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为老年人构建一道数字防线,让他们远离诈骗陷阱’。
你还设计了一个功能,能自动识别虚假投资广告,并弹出语音提醒‘大爷大妈,这个项目有风险,记得和子女商量’。
那时候的你,在计划书的末尾画了一个太阳,旁边写着‘用技术守护温暖’。
” 大屏幕上随即展示出那份泛黄的计划书扫描件,稚嫩的笔迹和那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格外醒目。
“你是一个天才,这一点无可否认。
你在计算机领域的天赋,本该用来实现这份计划书里的理想——研发更安全的网络防护系统,拦截那些虚假的投资广告;开发更便捷的养老服务平台,整合正规的养老资源;设计更智能的反诈提醒程序,守护老人的血汗钱。
可你呢?你把自己的天赋变成了犯罪的工具,把那份‘守护温暖’的初心,变成了‘制造痛苦’的恶意。
你用精密的算法设计骗局,用温情的话术麻痹老人,把那些和你父母一样普通、善良的老人,一步步推向绝望的深渊。
” 张爱国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说那些老人贪婪,可你知道吗?我在反诈中心工作的五年里,接触过超过三千名老年受害者,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愿望都朴素得让人心疼。
他们不是想一夜暴富,只是想让自己的晚年生活能体面一点,不用因为医药费向子女开口;只是想在孙子生日时,能买得起一个像样的礼物;只是想在老伴生病时,能有一笔应急的钱。
他们的善良,成了你欺骗他们的筹码;他们的信任,成了你伤害他们的武器!” 他抬手示意法警播放提前准备好的视频,大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胸前别着一枚“抗美援朝纪念章”。
“这位是王建国大爷,今年78岁,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
老伴早逝后,他一个人拉扯大儿子长大,自己在街道办的废品收购站干了二十年,省吃俭用攒下8万元养老钱。
他投进‘夕阳红计划’,不是为了高额回报,是因为你们的业务员说‘军人优先,退休老兵投资还能额外获得5%的荣誉补贴’。
他说自己为国家拼过命,国家不会骗他,所以毫不犹豫地投了全部积蓄。
” 视频里,王大爷用颤抖的手抚摸着纪念章,声音哽咽:“我想着攒点钱,等冬天的时候,能给儿子买件羽绒服。
他在工地上打工,冬天冷,之前那件羽绒服都穿了五年了。
被骗后,我把收购站的钥匙还给了街道,躲在家里不敢见人。
儿子来看我,我都不好意思抬头,觉得自己给这个家丢脸了。
现在我一看见那件旧羽绒服,就想抽自己嘴巴——我怎么就那么傻,把给儿子买衣服的钱,给了骗子!” 画面切换到一位抱着相框的老太太,相框里的中年男子戴着眼镜,笑容温和。
“这位是李桂英大妈,她的丈夫张师傅患有尿毒症,需要每周三次透析治疗。
为了给丈夫治病,她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了十五万元的外债。
她听说‘夕阳红计划’三个月就能回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娘家的弟弟借了5万元投了进去。
她跟我说,她只是想让丈夫能多透析几次,能多活一段时间,能亲眼看到女儿出嫁。
” “可你呢?你卷走了她的钱,也卷走了她丈夫活下去的希望。
”张爱国的声音带着沉痛,“平台崩盘的那天,张师傅正在医院做透析,得知5万元被骗后,他拔掉透析管就往家跑,嘴里喊着‘我的医药费没了,别再为我花钱了’。
回到家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第二天早上,家人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拖累你们了’。
李大妈现在精神恍惚,每天都抱着丈夫的相框坐在门口,逢人就说‘我不该贪那点利息,是我害死了他’。
” 大屏幕上定格在李大妈布满泪痕的脸和那张写着遗言的纸条上,法庭内的抽泣声越来越大,甚至有几位家属忍不住哭出了声。
穿黑色夹克的中年男子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红衣服的老太太紧紧抓住儿子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儿子的肉里。
张爱国停顿了足足半分钟,等庭内的情绪稍微平复,才继续说道:“陈影,这些都是你所谓的‘社会测试’带来的后果!你看到了人性的一点丑恶,就用更丑恶的方式去报复;你遭遇了一次不公,就把这份不公加倍地施加给无辜的人。
你用技术伤害的,恰恰是那些和你曾经一样,怀揣希望、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他们没有窃取过你的成果,没有嘲笑过你的梦想,没有伤害过你的家人,可你却毁了他们的生活,毁了他们的家庭!” 他的语气渐渐放缓,带着一丝真诚的劝诫:“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有不甘。
你觉得自己的才华没有得到认可,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所以你想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向这个‘亏欠’你的社会报复。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经历着比你更艰难的处境,可他们依然选择善良,选择坚守,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温暖这个世界。
” 张爱国侧身指向旁听席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位穿着便装的年轻女子,左手腕上缠着一圈浅色的纱布。
“那位是我的同事李静,我们反诈中心的技术骨干。
在调查‘夕阳红计划’的过程中,她通过数据分析锁定了你们隐藏在境外的服务器集群,成了你们的眼中钉。
你应该记得2023年4月17日那天,你策划了一场‘意外’,想让她永远闭嘴。
” 他拿起一份事故现场的照片,照片上一辆蓝色货车撞在护栏上,车头严重变形。
“那天,李静本要去临省调查你们的一个涉案账户线索,你通过暗网雇佣了货车司机,让他在高速路口故意制造追尾事故。
幸好,我们的监控系统提前捕捉到了货车的异常轨迹——它在高速入口处反复徘徊了四十分钟,一直盯着李静的警车。
我强行取消了她的外勤任务,让她留在单位加班。
第二天,那辆蓝色货车果然在预定地点失控,撞上了护栏,司机在接受讯问时,供出了是你支付了五十万元佣金。
” “李静的手腕就是在那次后续的抓捕行动中受伤的。
”张爱国指着女子的手腕,“我们在捣毁你们的线下推广点时,嫌疑人引爆了自制的燃烧瓶,她为了保护一位受害老人,用手挡住了飞溅的火焰。
她住院的时候,还在病床上用笔记本电脑破解你们的加密数据,医生让她休息,她却说‘多破解一个密码,就能多追回一笔赃款’。
” 年轻女子站起身,对着法庭微微鞠躬,手腕上的纱布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李静和你一样,有着出色的才华,她大学时也是计算机系的尖子生,毕业后放弃了互联网公司的高薪offer,选择来到反诈中心,每个月拿着三千多块的工资,每天要加班到深夜。
她之所以这么拼,不是为了名利,是因为她的奶奶也曾被诈骗,抑郁了整整一年。
她想守护更多像她奶奶一样的老人,想让更多家庭免受骗局的伤害。
” 张爱国的目光再次投向陈影,语气沉重:“同样是面对生活的挑战,同样是拥有过人的才华,你选择了用伤害别人来发泄不满,她选择了用保护别人来弥补遗憾;你用天赋制造痛苦,她用天赋守护幸福。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不是命运给了你什么,而是你用命运给你的东西做了什么。
不是这个社会决定了你的人生,而是你的选择,定义了你的人生。
” “你说你在给这个社会一个教训,可你真正教训的,是那些最无辜、最善良的人。
你所谓的‘正义’,不过是你扭曲心理的自我安慰;你所谓的‘测试’,不过是你掩盖犯罪的遮羞布!”张爱国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法庭内久久回荡,“陈影,你从来没有打败过这个社会,你只是输给了自己内心的魔鬼。
你被怨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到那些在你困难时帮助过你的人——大学时给你垫付学费的辅导员,给你介绍兼职的宿管阿姨,在你被开除后收留你的远房舅舅;你被仇恨吞噬了良知,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清晨打扫街道的清洁工,医院里救死扶伤的医生,深夜巡逻的警察,还有那些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正义的人。
”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带着一丝悲悯:“在调查你的案件时,我们去了你的老家,见到了你的父母。
你的母亲,那位一辈子在菜市场卖菜的阿姨,每天天不亮就去批发市场进货,中午就啃两个馒头,省下的钱都给你寄去当生活费。
她知道你被起诉后,每天都去村口的庙里祈祷,膝盖都跪肿了,她说‘我的儿子只是一时糊涂,他会回头的’。
你的父亲,那位在汽修厂干了三十年的老工人,因为你的事情,在邻里之间抬不起头,之前每天都要去厂门口下棋,现在却躲在家里,把你从小到大的奖状都翻出来,一张张擦干净,摆得整整齐齐。
” 张爱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两位老人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中间摆着一沓泛黄的奖状。
“这是我们临走时给他们拍的照片。
你母亲说,这是你十五岁时得的省理科状元奖状,她一直裱在镜框里,每天都要擦一遍。
她还说,等你出来了,想带你去吃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肉,想让你再给她修一次手机——她的手机还是你上大学时给她买的,现在连微信都不会用,却一直舍不得换,说这是儿子给她买的‘最好的东西’。
” 他把照片轻轻放在证据台上,推到离被告席最近的位置:“你口口声声说这个社会对不起你,可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对得起那位每天给你擦奖状的母亲吗?对得起那位把你的荣誉视若珍宝的父亲吗?你以为自己是在反抗不公,可你反抗的方式,却是让最爱你的人承受痛苦;你以为自己是在追求正义,可你追求的‘正义’,却让你的父母一辈子活在耻辱和担忧中。
” “陈影,回头吧。
”张爱国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期盼,像春雨般滋润着法庭内每一个人的心田,“现在还来得及。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在境外设立的服务器集群线索,但激活那些服务器需要你设置的双重密码,只有你能解开。
承认你的罪行,说出那组密码,帮助我们追回那些赃款——那些能给王大爷买羽绒服的钱,那些能给李大妈丈夫治病的钱,那些能让无数老人安享晚年的钱。
给那些受害的老人一个交代,给你父母一个安慰,也给你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
” “这个世界或许有黑暗,但更多的是照亮黑暗的光;或许有不公,但更多的是纠正不公的正义。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越来越有力量,“不要让仇恨毁了你剩下的人生,不要让你的父母在等待中耗尽希望。
你曾经说过‘用技术守护温暖’,现在,你还有机会实现这句话——用你的技术,追回赃款,守护那些被你伤害过的家庭;用你的余生,弥补过错,守护你的父母。
” 张爱国的话语落下,法庭内陷入了极致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走动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阳光透过穹顶玻璃,在陈影身上投下一道温暖的光斑,仿佛在召唤他内心深处那一丝被遗忘的良知。
旁听席上的家属们停止了哭泣,纷纷抬起头,目光聚焦在陈影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沉重的期待。
陈影坐在被告席上,始终低着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张爱国通过【洞察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变化: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不是之前那种愤怒的战栗,而是带着痛苦的抽搐;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了几道血痕;喉结不停地上上下下滚动,显然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最让张爱国感到希望的是,他的指尖在无意识地敲击着被告席的栏杆,节奏和之前那种稳定的偏执不同,变得杂乱而急促,像是内心的防线正在崩塌。
突然,陈影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拨开遮住脸的长发,露出了一张泪痕交错的脸庞。
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原本冷漠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他看向证据台上那张父母的照片,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
张爱国静静地站在法庭中央,目光坚定地望着陈影。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关键时刻,也是最艰难的时刻。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是一种理解,一种鼓励,也是一种期盼。
他相信,即使是被仇恨冰封的心灵,在亲情和良知的温暖下,也总有融化的一天;即使是走得再远的人,也总有回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