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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 > 第333章 烽火初燃:关隘失守与蜀地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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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烽火初燃:关隘失守与蜀地动摇

汉中的秋风带着栈道的寒意,刮过阳平关的城楼时,守将傅佥正盯着远处的秦岭。连续三日,斥候传回的消息都一样:关中方向烟尘滚滚,魏兵的粮草车队正沿着褒斜道往南移动,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能传出去十里地。

“将军,该点火了。”副将蒋舒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阳平关的烽火台早已备好干柴,按约定,只要魏兵越过秦岭,就该燃起狼烟,让成都知道战事已起。

傅佥却迟迟没下令。他手里攥着封成都来的密信,是黄皓派心腹送来的,说“陛下担心惊扰民心,烽火暂勿轻举,待查明魏兵虚实再议”。可眼前的烟尘越来越浓,连魏兵的旌旗都隐约可见,哪还有什么“虚实”可查?

“黄常侍懂什么军务?”傅佥把密信揉成一团,“魏人十万大军压境,再等下去,阳平关都要被围了!”他转身对亲兵吼道,“点火!”

三股黑烟冲天而起时,蒋舒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将军三思!成都那边要是怪罪下来……”

“怪罪?”傅佥甩开他的手,目光如刀,“当年先帝在阳平关拒夏侯渊,靠的是‘烽火连三月’,不是坐以待毙!今日就算被罢官,这狼烟也得点!”

狼烟在秋空中散成灰雾,像一道刺目的警示。可傅佥不知道,这道本该惊醒成都的烟火,在抵达永安宫前,就被黄皓拦了下来。

成都的永安宫里,黄皓正拿着幅新画的《瑞兽图》给刘禅看:“陛下您看这麒麟,眼似铜铃,角似玉簪,可是画师照着昨夜的祥瑞画的。听说麒麟现,天下安,魏人就算想来,也得遭天谴呢!”

刘禅摸着画上的麒麟,嘴角露出点笑意:“真有祥瑞?昨夜朕倒是梦见了只白鸟,绕着宫殿飞了三圈。”

“那就是麒麟的先兆啊!”黄皓拍着手笑,“所以说,阳平关那点动静,说不定是魏人在虚张声势,想吓吓咱们。依奴才看,根本不用理会。”

他正说着,内侍慌慌张张跑进来:“陛下,阳平关……阳平关燃起狼烟了!”

刘禅手里的画卷“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发白。黄皓赶紧挡在内侍面前:“慌什么?说不定是守将看错了,把商队当成魏兵了。奴才这就派人去查,保准是场误会。”

“可……可狼烟不是随便点的。”刘禅的声音发颤,“丞相当年说,阳平关的烽火,除非敌军压境,绝不能动。”

“陛下忘了?去年姜将军北伐,不也让阳平关点过烽火造势吗?”黄皓捡起画卷,重新展开,“您看这麒麟多安详,哪像有战事的样子?再说了,就算魏人来了,有姜将军在,有汉中的雄关在,怕什么?”

刘禅盯着画上的麒麟,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案几。他想相信黄皓的话,可心里那点不安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去年姜维北伐兵败,回来时丢了阴平桥头,那时黄皓也说“不过丢了座小桥,来年再夺回来便是”,可现在,连阳平关的狼烟都起来了。

“传……传旨给姜维,让他速带兵马去汉中。”刘禅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黄皓眼珠一转,笑道:“陛下圣明。不过姜将军的兵马在沓中屯田,离阳平关远着呢。依奴才看,不如先让阎宇将军带成都的宿卫营过去,他是蜀地本地人,熟悉地形,定能稳住阵脚。”

阎宇是黄皓的心腹,平日里只会陪刘禅斗鸡走狗,哪懂什么打仗?刘禅刚想反驳,黄皓又凑过来:“陛下,阎将军去了,成都还有奴才守着,您放心。再说了,让本土将领去守汉中,那些蜀地士族见了,也会觉得朝廷信得过他们,说不定还能主动捐些粮草呢。”

“捐粮草”三个字戳中了刘禅的心思。府库早已空了,上个月姜维要军饷,他翻遍内库也只凑出三万匹锦缎。若士族真能捐粮,倒能解燃眉之急。他犹豫了片刻,终究点了头:“那就……让阎宇带五千人去吧。”

黄皓暗地里松了口气,转身传旨时,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他早就看姜维不顺眼,这次正好借魏兵之手,让阎宇抢了兵权。至于阳平关的死活,至于汉中能不能守住,他根本不在乎——反正真到了亡国那天,凭着这些年攒下的金银,去魏地做个富家翁也不错。

阳平关的烽火燃了整整一日,成都的援军却连影子都没见。傅佥站在城楼,看着魏兵在关下安营扎寨,密密麻麻的营帐像黑蚁般爬满了山谷。蒋舒在一旁唉声叹气:“将军,成都怕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只有五千守军,魏人至少来了五万,这关……守不住啊。”

傅佥没说话,只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身映着他的脸,棱角分明,像极了他父亲傅肜——当年刘备伐吴兵败,傅肜率部死战,临终前骂道“汉臣岂肯降吴”,最后力竭而亡。

“父亲当年守的是气节,今日我守的是阳平关。”傅佥的声音在风中发飘,“传下去,多备滚木礌石,夜里轮班值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魏人踏进来半步。”

可人心,往往比敌军的刀剑更难防。入夜后,蒋舒借着巡营的名义,偷偷打开了西侧的偏门。魏将钟会带着亲兵涌入时,蒋舒跪在地上,手里捧着阳平关的防务图:“将军,傅佥在主城楼,我愿为向导,擒他献关!”

厮杀声惊醒了沉睡的关隘。傅佥提着剑冲出营房时,魏兵已经杀到了瓮城。他一眼就看见站在魏兵队列里的蒋舒,气得目眦欲裂:“蒋舒!你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大汉吗?”

蒋舒别过脸,不敢看他:“我也是没办法……成都那边不管我们死活,守下去也是死,不如……”

“不如降魏?”傅佥冷笑一声,挥剑砍倒冲上来的两个魏兵,“我傅家世代为汉臣,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

他带着亲兵往主城楼退,身后的士兵越来越少。箭矢像雨点般射来,他的左臂中了一箭,鲜血顺着袖子往下淌,染红了胸前的铠甲。登上城楼时,他看见关下的魏兵正举着火把欢呼,而远处的成都方向,依旧一片漆黑,连一丝星火都没有。

原来,那道狼烟,真的没能叫醒他们。

“将军,快跳城吧!东南角有小道,能回成都!”一个亲兵哭喊着,想拉他走。

傅佥摇了摇头,靠在城楼的柱子上,望着成都的方向。那里曾是他小时候随父亲觐见先帝的地方,那时的成都,街头巷尾都在唱“汉祚再兴”的歌谣,连孩童都知道“汉贼不两立”。可现在,那些歌谣早就没人唱了,连守关的将领都能为了活命背叛家国。

他忽然想起姜维常说的一句话:“汉之兴,在人心;汉之衰,也在人心。”以前总觉得是句空话,今日才明白,当人心散了,再坚固的关隘,也不过是座空壳。

魏兵冲上城楼时,傅佥举起了剑。不是对着敌人,而是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最后望了一眼成都的方向,轻声说了句“陛下,臣尽力了”,然后猛地一抹——鲜血溅在城楼上的“汉”字旗上,像开了朵凄厉的花。

阳平关失守的消息传到成都时,刘禅正在看新送来的歌舞。黄皓原本想瞒着,可逃回来的残兵跪在宫门口哭嚎,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阳平关……丢了?”刘禅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酒液溅湿了龙袍,“傅佥呢?阎宇呢?”

“傅将军战死了。”回话的宦官声音发抖,“阎将军……阎将军带的五千人,刚到陈仓道就被魏兵截了,现在……现在不知去向。”

刘禅瘫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如纸。他这才明白,黄皓说的“祥瑞”是假的,阎宇的“本事”也是假的,只有魏兵的铁蹄是真的,阳平关的失守是真的。

“快……快召姜维回来!快召谯周、诸葛瞻来议事!”他语无伦次地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可此时的成都,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阳平关失守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大街小巷。南中士族的庄园里,家丁们忙着往马车上搬金银细软;西市的粮商把米价涨到了三百钱一石,还说“再过几日,有钱也买不到”;太学里的生员们聚在一起,不是讨论如何退敌,而是争论“降魏后会不会被清算”。

诸葛瞻带着禁军在街上巡逻,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有人从楼上往下扔传单,上面写着“天命在魏,早降为安”,落款竟是几个蜀地有名的士族。他气得拔剑砍断了悬挂传单的绳子,却拦不住那些在街角窃窃私语的人:“听说钟会在阳平关秋毫无犯,还说要重用蜀地士族呢……”“姜维打了那么多年仗,把家底都打光了,现在报应来了……”

回到府中,他看见父亲诸葛亮的画像挂在墙上,眼神依旧是那般坚定。他忽然觉得羞愧——父亲当年六出祁山,虽未成功,却让魏人不敢小觑蜀汉;而自己守着成都,却连人心都守不住。

谯周是被人抬着来的。老人一进朝堂,就直挺挺跪在刘禅面前:“陛下,臣请降。”

“降?”刘禅猛地站起来,“朕是大汉天子,怎能降魏?”

“陛下可知,现在成都还有多少兵?”谯周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姜维在沓中被邓艾缠住,回不来;阎宇兵败失踪;各地守军加起来不足三万,还多是老弱。魏人过了阳平关,不出十日就能到成都。到那时,城破之日,玉石俱焚,陛下和百姓,谁也活不了。”

“可……可丞相的遗志……”刘禅的声音越来越小。

“丞相的遗志是兴复汉室,不是让陛下做亡国之君。”谯周的声音带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当年高祖刘邦能屈能伸,暂居汉中,才有后来的天下。陛下若降,保得蜀地百姓平安,将来若有机会,再图恢复,也未可知。”

他顿了顿,补充道:“臣已与几个士族商议过,他们愿联名写降书,保陛下在魏地仍有爵位。钟会那边也放出话来,只要投降,绝不加害百姓。”

刘禅看着殿外,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心里的绝望。他想起阳平关战死的傅佥,想起那些在北伐中死去的士兵,想起父亲刘备临终前的嘱托,可眼前的现实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成都的百姓在囤积粮食,士族在准备降书,连禁军的士兵都在偷偷议论“投降后该去哪里谋生”,他这个天子,仿佛成了孤家寡人。

“容朕……再想想。”他挥了挥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谯周躬身退下,走出宫门时,看见诸葛瞻站在廊下,手里攥着父亲的《出师表》,指节发白。

“伯约(诸葛瞻字),”谯周停下脚步,“你父亲当年说‘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如今大势已去,强求无益。”

诸葛瞻没看他,只是望着远处的城墙。那里曾挂着“汉”字大旗,如今在风中猎猎作响,却像是在呜咽。他知道谯周说的是实话,可父亲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字迹,烫得他心口发疼。

烽火已燃,关隘已失,人心已散。这座承载了两代人希望的成都城,在魏兵的铁蹄声越来越近时,终于显露出它早已腐朽的内里。而那个曾经被寄予厚望的王朝,正朝着不可逆转的结局,一步步坠落。

夜色降临时,成都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家士族的宅院还亮着灯,隐约传来商议降书措辞的声音。远处的更夫敲了三下梆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为这个即将落幕的时代,倒数着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