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渐渐被风雪吞没，只留下能量湮灭后特有的、刺痛耳膜的余韵。冰原上那个新生的巨大深渊，如同大地的伤疤，边缘的冰层仍在不断崩塌，落入下方翻滚的灰色海水中，悄无声息地被吞噬。
帕西和“清扫人”队员们顶着依旧不时坠落的危险碎片和混乱的能量乱流，艰难地将昏迷的楚子航和路明非从危险区域抢救出来，安置在相对安全的临时营地。两人状态极差，生命体征微弱，尤其是路明非，身体布满了恐怖的黑色裂痕，仿佛一尊随时会碎裂的瓷像，医疗设备监测到的数据混乱不堪，时而近乎归零，时而爆发出异常峰值。
恺撒拄着狄克推多，站在营地边缘，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后落在那辆静默的移动医疗单元上。诺诺在里面，依旧昏迷。他记得爆炸时似乎有一道不起眼的暗金流光射向那边，但当时情况太过混乱，他无法确认。
“少爷，您的伤需要立刻处理。”帕西走过来，看着恺撒扭曲变形、鲜血淋漓的双臂，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恺撒摇了摇头，声音因伤痛而沙哑：“她怎么样？”他指的是诺诺。
“生命体征相对稳定，但精神波动……很奇怪。”帕西眉头紧锁，调出医疗单元的远程监测数据，“深度昏迷状态，但脑波活动却异常活跃，而且……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与系统能量同源的干扰信号。”
恺撒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向医疗单元，透过观察窗，看到诺诺静静地躺在维生舱内，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极其痛苦的梦境。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一个极其细微的、若隐若现的暗金色斑点，如同某种烙印，刺痛了恺撒的眼睛。
果然！
他猛地一拳砸在医疗单元坚固的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还是慢了一步！系统的碎片，如同最恶毒的病毒，侵入了诺诺的意识！
“能清除吗？”恺撒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帕西沉默地摇了摇头：“这种形式的‘污染’……前所未见。它似乎不是单纯的能量残留，更像是一种……‘信息寄生’或者‘逻辑种子’。强行清除，可能会对她的意识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恺撒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诺诺拼上性命为他们创造了机会，他绝不能让她在这里被侵蚀。
“集中所有精神系言灵拥有者和相关设备，尝试建立精神防火墙，隔绝那东西对她的影响，至少要延缓它的扩散。”他下达命令，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同时，不惜一切代价，稳定路明非和楚子航的状态。我们需要他们……需要所有的力量。”
帕西肃然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恺撒独自站在医疗单元外，看着里面昏迷的三人——路明非，楚子航，诺诺。他们是撕裂系统囚笼的利刃，却也各自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王座崩解了，但战斗远未结束。系统潜伏到了更深的暗处，而它的碎片，已经开始在新的土壤上扎根。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新生的深渊。灰色的海水在下方无声翻涌，仿佛隐藏着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绘梨衣那一点星光消失了，是彻底湮灭，还是被系统残存的力量重新捕获，沉入了更深的黑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丝星火未灭，这场战争就不会终结。
风雪掠过他染血的金发，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背影挺拔如松，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