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愿望？
真正的愿望？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边的队友。玄尘子师尊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呼吸都急促起来，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已经在飞速计算这“愿望”能折现多少灵石。玲珑则是一手抓着半块糕点，腮帮子还鼓鼓的，闻言动作僵住，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糕点屑从嘴角掉下来都忘了擦。就连平时最沉稳的苏清月，也微微吸了口气，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腰间那枚温润的玉佩。
咕咚。
林凡清楚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喉咙发干，血液却有点发热。
这诱惑太大了。大到不真实。
他欠的那天文数字的债务，师尊抠抠搜搜藏了三百年的私房钱，玲珑妖族内部的纷争，苏清月玉佩背后若隐若现的秘密……甚至，彻底摆脱这该死的、让他倒霉透顶又似乎藏着巨大秘密的厄运灵根……
一个真正的愿望。神魔系统出品，听起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不会是陷阱吧？
林凡脑子里警铃大作。他被这厄运体质坑了太多次，早习惯了“好事轮不到我，坏事接踵而至”的节奏。天上掉馅饼？那馅饼里九成九藏着鱼钩。
得冷静。
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这才把那股子燥热压下去几分。
滋啦——
控制台的主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浮现的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一个极其简洁，却又散发着难以言喻诱惑力的界面：
【终极任务奖励兑现】
请说出您的愿望。
（注：愿望需在本系统权限及天道规则允许范围内，仅限一次，不可撤销。）
权限范围内？天道规则允许？
林凡眉头拧成了疙瘩。这限制条件，听起来就像凡间商铺挂出的“最终解释权归本店所有”，充满了猫腻。
怎么办？许不许？许什么？
他感觉脑子有点乱，像是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不行，不能我一个人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目光扫过同伴们同样写满震惊和犹疑的脸。
得问问大家。
“咳咳！”玄尘子第一个蹦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屏幕前，手指几乎要戳到光幕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愿望！真的愿望！乖徒儿！快！许愿！让咱们欠的那几千、不，几亿灵石的债，全清了！连本带利！一颗子儿都不剩！”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到无数亮晶晶的灵晶从天而降。“还有利息！对！让那些放修仙贷的王八蛋把吃进去的利息全吐出来！不！让他们倒贴！”
“师尊，您先别急。”苏清月上前一步，轻轻拉了下玄尘子的衣袖，声音依旧温婉，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奖励来得太突兀，学生觉得，还是谨慎为好。神魔系统诡谲难测，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玄尘子甩开她的手，眼睛瞪得像铜铃，“这可是神魔系统！天道规则！白纸黑字……呃，光幕黑字写着的！还能有假？清月你就是太小心！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转头热切地看向林凡，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凡脸上：“徒儿！听为师的！许愿！清债！咱们就彻底自由了！以后想怎么摆烂就怎么摆烂！”
“老头儿你想得美！”
一旁的玲珑终于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玄尘子的畅想。她双手叉腰，娇俏的小脸上满是不屑：“清债？清完了然后呢？继续跟着你们穷得喝西北风？没出息！”
她漂亮的眸子转向林凡，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林凡！要许愿，就许个大的！比如……让本公主立刻觉醒完整的妖皇血脉，实力暴涨，一统南疆妖族！到时候，别说你那点债务，整个妖族的财富都是咱们的！看谁还敢逼我相亲！”
说到“相亲”二字，她的小虎牙都龇了出来，带着一股子狠劲。
“哼，妖女就是妖女，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和金银财宝。”一个懒洋洋的嘲讽声从林凡腰间的吐槽仙剑里传出，剑灵不知何时又苏醒了，“依本剑灵看，这愿望最该用在正道上！比如，让本剑灵恢复全部力量，再找几个上古剑仙的传承洞府坐标！到时候，本剑灵带你装……带你飞，什么神魔导演组，一剑砍了干净！”
“你闭嘴！”玲珑气得跺脚，“破铜烂铁，就知道砍砍砍！”
“总比你个吃货强！”
“你说谁吃货？！”
控制室内顿时吵作一团。玄尘子执着于清债，玲珑想要力量，剑灵追求恢复巅峰，苏清月眉头紧蹙担忧是陷阱，而罗大则憨厚地站在角落，搓着手，小声嘀咕着：“要是……要是能让我不再怕黑就好了……”
林凡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都想要，都觉得自己有理。
可愿望只有一个。
而且，他心底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走到控制台前，没有去看那诱惑的光幕，而是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冷的台面。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震颤感。像是某种庞大的东西在超负荷运转。
不对劲。
这奖励发放得太痛快了。神魔系统费尽心思搞出这么个终极任务，会这么轻易就送出“真正的愿望”这种大礼？不符合它们一贯的坑爹风格。
权限范围内……天道规则允许……
这几个字像鬼魅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我们的愿望，真的能跳出它们的“权限”和“规则”吗？
他猛地想起之前被迫参加神魔真人秀的种种，那些被操控的命运，被安排的剧情……一个冰冷的念头窜了上来：
这所谓的“愿望”，会不会是另一个更精致的剧本？一个让我们自以为摆脱，实则陷得更深的陷阱？
比如，许愿清债，然后系统用某种极端方式实现，比如让所有债主暴毙？或者，许愿力量，然后力量来得蹊跷，伴随着可怕的副作用，甚至直接成为神魔的傀儡？
越想，林凡的后背越是发凉。
他抬起头，看着还在争吵的同伴们，看着他们眼中对“愿望”的渴望和憧憬。
不能许。
至少，不能轻易许。
得试探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都别吵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决断力。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林凡走到光幕前，没有看那行诱人的文字，而是仰起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用一种尝试性的、带着点戏谑，又暗藏锋锐的语气，缓缓开口：
“如果……我的愿望是……”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让你们这个狗屁神魔系统，立刻、马上，彻底关机解散呢？”
嗡！！！
整个控制室猛地一震！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炸响！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警告！警告！愿望内容严重超出权限范围！触及系统核心禁忌！】
【警告！愿望驳回！请重新输入！】
【再次违规，将触发最高级别抹杀程序！】
冰冷的电子音变得尖锐而急促，充满了某种……被冒犯的惊怒。
光幕上那行“请说出您的愿望”的字样，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不断抖动。
玄尘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玲珑下意识地抓住了林凡的胳膊。苏清月瞬间拔出了佩剑。剑灵也噤声了。
林凡站在原地，感受着脚下的震动和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因子，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冷笑。
果然。
这“真正的愿望”，也不过是戴着镣铐的舞蹈。
所谓的奖励，依然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玩弄。
他心中的不安落到了实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冷静。
不能按它们的规则来。
他转过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同伴们，眼神锐利。
“看到了吗？”
“这愿望，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