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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启元年(885年)秋,长江两岸的金陵、润州、和州等地,弥漫着浓厚的战争气息。钱镠履行了与杨行密的江上盟约,开始了针对扬州秦彦、毕师铎的军事行动。

钱镠在润州刺史府内,与心腹将领们进行了最后一次军议。墙上悬挂的巨幅江淮地图,标注着各方的兵力部署和进军路线。

“主公,为何不全力出击?一举拿下扬州,岂不痛快?”一位年轻气盛的将领忍不住发问。

钱镠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在场的文武官员:“扬州固然是块肥肉,但旁边还蹲着孙儒这头饿狼。我军若主力尽出,江东空虚,万一有失,悔之晚矣。况且...”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全椒位置:“杨行密欲报高骈之仇,必出死力。我军何必与他争这个头功?提供粮草、水师支援,派一支偏师助战,既全了盟约,又锻炼了部队,还能伺机而动,这才是上策。”

周繇点头附和:“主公英明。况且秦彦、毕师铎占据坚城,攻城战必然惨烈。让我军避免过多伤亡,保存实力,确是老成谋国之道。”

最终,钱镠决定派出以成及的武勇右军和王荣的昆山军组成的北上军团,总兵力一万八千人。这个规模既足以显示诚意,又不会伤及江东根本。

成及被任命为度支兵马使,总领这支偏师。他性格沉稳,善于统筹,是执行钱镠“有限介入”策略的理想人选。钱镠私下嘱咐他:“你的任务不是争功,而是保全这支军队,见机行事。”

王荣为都虞候,负责具体战术指挥和军纪维持。他以治军严谨着称,能够确保部队在客场作战时不生乱子。

最关键的是,钱镠派出了谋士李振担任行军司马。临行前,钱镠将李振召入密室,面授机宜:“兴绪此去,切记三点:一、我军可参与城外野战,训练兵力,但不参与围攻扬州;二、密切关注孙儒动向,若其南下,立即汇报;三、记录扬州攻防细节,特别是攻城器械和守城战术,回来我有大用。”

李振郑重承诺:“振必不负主公所托。”

在石麻指挥的舰队护卫下,这支军队从涧州渡江,北上和州。石麻的水师不仅负责运输和护航,更重要的任务是控制长江水道,确保联军粮草供应畅通无阻。

和州位于长江北岸,是进军扬州的必经之路。由于和州刺史已倒向秦彦阵营,成及毫不客气,决定直接攻占此州。

战前,成及召集将领议事。王荣主张强攻:“和州城墙不高,守军不多,我军可一鼓作气而下。”

李振却提出不同意见:“强攻虽可必胜,但难免伤亡。不若先派人劝降,晓以利害。若其不降,再攻不迟。”

成及采纳了李振的建议,派使者入城劝降。使者带去了钱镠的亲笔信,信中陈明利害,承诺若开城投降,保证守军和官员的安全。

和州刺史犹豫不决,但守将中多有见识者,知道扬州秦彦政权已是日薄西山,加之浙西军威名远扬,最终决定开城投降。

兵不血刃取得和州,成及立即做三件事:第一,安抚百姓,严令部队不得扰民;第二,修复城墙,加强防御,将和州建成北上基地;第三,派遣侦察部队,探查扬州方向和孙儒军的动向。

夺取和州后,成及率军东进,与杨行密在全椒会师。

此时的杨行密已经通过一系列手段吞并了秦彦部下秦稠等人的部队。原来,秦稠在支援毕师铎途中,部队发生内乱,秦稠本人被杀。杨行密趁机收编了这支群龙无首的军队,实力大增,出征兵力接近两万,与钱镠的偏师旗鼓相当。

两军会师的场面颇为壮观。杨行密的庐州兵多着黑衣黑甲,旌旗以黑色为主,军容肃杀;而成及的浙西军则衣甲鲜明,多着红衣,旗帜绚丽,军纪严整。两军风格迥异,但都展现出精锐之师的气象。

杨行密亲自出营迎接成及一行。他看上去比江上会盟时消瘦了些,但目光更加锐利,显然这两个月的征战让他更加成熟。

“成将军远来辛苦!钱公信人,杨某佩服!”杨行密热情地握住成及的手。

成及谦逊回礼:“杨公言重了。讨伐逆贼,匡扶正义,本是我辈应为之事。今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助杨公一臂之力。”

当晚,杨行密设宴招待浙西军将领。宴席间,双方商讨进军策略。杨行密意气风发,主张速战速决,直扑扬州:“我军新胜,士气正旺,当趁势一举拿下扬州!”

成及和李振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缓缓道:“杨公所言极是。不过扬州城高池深,秦彦、毕师铎都是百战之将,恐非旦夕可下。我军愿为杨公保障侧翼,防范敌军突围和外来援军。”

李振补充道:“特别是要警惕楚州孙儒。此人狼子野心,若见我军久攻扬州不下,很可能会趁机南下摘桃。

杨行密虽然希望浙西军能共同攻城,但也明白不能强求。毕竟钱镠已经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粮草支援和水师保障。最终达成协议:杨行密率主力围攻扬州,钱镠军负责外围警戒和策应。

值得一提的是,钱镠如约送来了四万人的粮草,其中一半按照盟约分给了杨行密。这笔及时的补给极大缓解了杨行密的后勤压力。杨行密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不禁感叹:“钱公真信人也!”

联军进抵扬州城下,这座曾经繁华无比的江淮第一大都,城墙有多处破损,城头守军看上去士气低落,但扬州城毕竟墙高池深,仍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杨行密在城西扎营,计划围困城西和城北,成及则率领浙西军在城南(靠近运河)立寨,形成三面围城之势,唯独留下东门——这是围城战的常法,给守军留下一条“生路”,实则更容易在敌军突围时进行歼灭。

毕师铎站在城头,望着城外连绵的军营,脸色阴沉。他对身边的亲信说:“杨行密小儿倒也罢了,没想到钱镠也来插一脚。看来此战凶多吉少。”

亲信低声道:“将军,城内粮草仅够一月之用。若长期围困,恐怕...”

毕师铎挥手打断:“不必多言。我毕师铎纵横沙场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传令下去,加紧城防,多备滚木擂石。我要让杨行密尝尝攻城的滋味!”

杨行密报仇心切,很快发动了攻城战。他命令部队制造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从西面和南面同时发起猛攻。

攻城战异常惨烈。杨行密的庐州兵虽然勇猛,但缺乏攻城经验,在扬州坚固的城防面前损失惨重。

“放箭!滚木擂石准备!”城头的毕师铎亲自指挥防御。他毕竟是沙场老将,防守得法,让攻城部队吃尽了苦头。

一连数日,杨行密发动了多次进攻,均被击退,伤亡不小。他不得不暂停强攻,改为长期围困,试图通过饥饿迫使守军投降。

与此同时,城北的浙西军则严格按照钱镠的指示行动。成及和王荣以扬州攻防战为实战教材,组织军官观摩学习攻城与守城的战术。

李振更是忙碌不已,他一方面与杨行密保持沟通,提供建议(但绝不派兵直接参与攻城),另一方面详细记录扬州攻防的每一个细节:

“十月初一,杨部以冲车攻西门,车高五丈,覆牛皮,内藏士卒二十人。守军以火矢攻之,无效。后用悬门落下,砸毁冲车。此法可鉴。”

“十月初五,杨部夜袭南门,以敢死士百人登城,几破。守军备火炬无数,照如白昼,又以热油浇下,伤亡惨重。夜袭需备防火之策。”

这些详细的记录将被带回江东,成为钱镠军队学习攻城战术的第一手资料。

偶尔有小股扬州守军试图从东门突围,都被埋伏的浙西军击溃。成及甚至故意放一些突围部队回去,以加剧城内粮食消耗。

有一次,一支约五百人的守军突围部队遭遇浙西军巡逻队。王荣亲自指挥反击,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对方击溃,俘虏百余人。

成及审问俘虏后,对李振说:“城内粮草将尽,军心浮动。秦彦和毕师铎矛盾日深,恐怕内乱在即。”

李振点头:“这正是主公预料的情况。我军只需静观其变,待其内乱,再伺机而动。”

围城进入第二个月,局势陷入了僵持。杨行密无法破城,城内守军也无力突围。天气转寒,对攻城方更加不利。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孙儒在楚州蠢蠢欲动,似乎有意南下介入扬州战事。

这个消息让联军阵营产生了分歧。杨行密担心孙儒来袭,希望加快攻城进度,甚至建议浙西军加入攻城:“成将军,孙儒若来,局势将更加复杂。不如贵我两军合力攻城,早日拿下扬州,再共同对付孙儒。”

成及和李振则严格执行钱镠的命令,坚持只负责外围防御:“杨公不必过虑。孙儒若来,我军可负责阻截。杨公可专心攻城,北面之敌交给我军即可。”

事实上,李振暗中已经得到钱镠的指示:如果孙儒大军南下,浙西军应避免正面交战,保全实力,必要时可撤回江南。

杨行密见浙西军态度坚决,也不便强求,只能加紧攻城。然而扬州城墙坚固,守军做困兽之斗,战事依然胶着。

与此同时,扬州城内的状况日益恶化。粮食已经耗尽,守军开始宰杀战马充饥,百姓更是饿殍遍野。

秦彦和毕师铎的矛盾也终于爆发。在一次军事会议上,两人为最后的粮食分配发生激烈争吵。

“毕师铎!你部为何多分粮草?莫非想要独吞?”秦彦拍案而起。

毕师铎冷笑:“秦彦!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纵容部下抢掠,扬州何至于此?”

争吵最终演变成武装冲突。秦彦和毕师铎的部下在扬州街头发生火并,伤亡惨重。

消息传到联军大营,杨行密大喜:“天助我也!逆贼内乱,扬州指日可下!”

成及和李振却保持冷静。李振对成及说:“城内内乱,破城在即。但我军仍应遵守主公将令,不参与攻城。让杨行密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成及点头:“正是。不过需防城内乱军狗急跳墙,向我军方向突围。传令各部,加强戒备。”

果然,当夜就有大批乱军从北门突围,试图逃往北方。浙西军早有准备,轻松击溃了这些已经毫无斗志的逃兵,俘虏了大量人员和物资。

而此时的扬州城内,秦彦和毕师铎的内斗愈演愈烈,扬州城的陷落已经进入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