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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暮的指尖停留在玉瓶之上,那刺骨的阴寒仿佛活物,顺着经络逆流而上,试图冻结他体内流转的星辉。然而,预想中的排斥与冲突并未剧烈爆发,反而在那极致的阴寒刺激下,深藏在星辰本源深处、因“星陨之伤”而长久沉寂的某一部分,如同被冰水浇醒的休眠火山,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凌暮那双琉璃眸中骤然凝聚的碎星光芒,却昭示着并非如此。

迟昭一直紧紧关注着凌暮的反应,自然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和眼底的异色。“师尊?”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询问。

凌暮收回手,指尖竟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仿佛在确认着什么,良久,才抬眼看着迟昭,眸中情绪翻涌,复杂难明。

“这冥魂花……确有奇异。”凌暮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其阴寒之力,竟能引动我本源中沉寂的部分。” 他未曾明言是哪部分,但迟昭立刻联想到那幅破碎画面中,与毁灭星光一同袭来的、疑似来自前方的异种力量。难道那力量也属阴寒,与这冥魂花同源或相克,故而在此刺激下产生了反应?

“是好的反应,还是……”迟昭追问,心弦微紧。任何关乎凌暮伤势的变动,都牵动着他最敏感的神经。

“尚不明朗。”凌暮微微阖眼,内视己身,仔细感受着那短暂悸动后残留的余波。那感觉并非舒适,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却又奇异地撬动了一丝多年来坚若磐石的郁结。“似是一把钥匙,能触及其根源,但开启的是生门还是死路,犹未可知。” 他睁开眼,看向那冥魂花汁液的眼神,多了几分审慎与探究。“苏言所言,或许不虚。此物确与‘星殒阴蚀’之症有关联。”

迟昭心中一定。只要方向正确,再大的风险也值得一试。“既如此,待他录下疗法,我们仔细推演,必能找出万全之策。”

凌暮未再言语,目光重新落回那卷《百草幽冥录》,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缓缓划过,似乎在对照着古老的记载,印证着方才的亲身体验。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迟昭没有打扰他,悄然退到一旁,为自己也倒了一杯已然冷却的灵茶。他握着茶杯,感受着瓷壁的凉意,心思却飞速转动。苏言的身份、冥魂花的来历、万药谷的记载、“星殒之变”的真相……无数线索如同乱麻,而凌暮伤势的转机,似乎是梳理这一切的关键线头。

他想起凌暮方才指尖那细微的颤抖。那不是因为寒冷,更像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对某种未知变化的应激反应。他在害怕?还是在……期待?

这个念头让迟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凌暮这样的人,也会有所畏惧,有所期盼吗?他印象中的凌暮,永远是冰冷的、强大的、掌控一切的,即使重伤在身,也依旧保持着近乎傲慢的孤高。可如今,这坚冰似乎正从内部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看向凌暮专注的侧影,灯光在他完美的轮廓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削弱了几分平日里的锋锐,却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的美感。迟昭感到胸腔内那头贪兽不安分地躁动起来,不是想要吞噬,而是生出一种更强烈的、想要将这人紧紧拥入怀中,隔绝所有风雨与危险的冲动。

“在看什么?”凌暮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并未抬头,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上,却精准地捕捉到了迟昭的凝视。

迟昭并未慌张,反而勾唇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坦然的无赖:“看师尊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若是往常,这般孟浪之语定会招致冷斥。但此刻,凌暮只是指尖微顿,随即翻过一页书,淡淡抛出一句:“心浮气躁,如何参悟大道。”

这话听着是训诫,却并无多少怒意,反而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

迟昭眼中的笑意更深,如同偷腥得逞的猫。他放下茶杯,走到书案另一侧坐下,也拿起一卷杂书,状似随意地翻阅,实则神识依旧分出一缕,留意着隔壁的动静,同时也守护着这片方寸之地的安宁。

夜渐深,烛火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凌暮忽然合上书卷,揉了揉眉心,脸上透出一丝淡淡的疲惫。“今日便到此。”

迟昭立刻起身:“弟子去准备安神汤。”

“不必。”凌暮阻止了他,目光扫过内室,“你自去歇息。”

这几乎等同于默许了迟昭留宿在此。虽然小院房间不止一间,但自凡尘同居以来,两人大多时候仍是分房而眠。昨夜是因旧伤发作的特殊情况,而今晚……

迟昭从善如流,应道:“是,师尊也早些安歇。” 他并未得寸进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看着凌暮起身走向内室,这才挥手熄灭了书房的烛火。

他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站在院中,仰头望向璀璨的星河。星域……那里是凌暮来的地方,也是伤害他的地方。总有一天,他要将那片星空搅个天翻地覆,让所有曾背叛、伤害过凌暮的人,付出代价。

体内混沌魔元无声运转,与颈侧星辉印记隐隐呼应。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凌暮之间的联系,正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次次的事件,变得愈发紧密,难以分割。

就在这时,隔壁院落传来极轻微的灵力波动,一道微光如同萤火,悄无声息地穿过屏障,悬停在迟昭面前——是一枚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玉简。

苏言的疗伤之法,送到了。

迟昭伸手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里面不仅详细记录了以冥魂花为主药,调和“星殒阴蚀”之症的几种可能方剂与炼制手法,还附带了数种辅助疏导药力、护持心脉的法诀,以及……一些关于“星殒之伤”形成原理的推测,其中赫然提到了“外力偷袭,阴蚀之力混杂星辰碎片侵入本源”的可能性,与迟昭窥见的画面隐隐吻合。

玉简末尾,苏言还留下了一句话:“此法险峻,需绝对信任之人护法,且伤者需有极强意志,承受本源梳理之痛。万望慎重。”

迟昭握紧玉简,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信任?他与凌暮之间,或许还谈不上纯粹的信任,但那纠缠着占有、依赖、算计与莫名情愫的羁绊,比单纯的信任更为牢固。至于痛苦……他相信凌暮能承受。

他转身,看向内室那扇紧闭的房门。门缝下透出微弱的灯光,显示里面的人并未立刻入睡。

迟疑片刻,迟昭走到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师尊,苏言的玉简送到了。”

室内静默一瞬,传来凌暮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进来。”

迟昭推门而入。凌暮并未躺下,只是披着外袍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中握着一块看似普通、却流转着微弱星辉的玉佩,似在出神。见迟昭进来,他抬眸望去。

迟昭将玉简递上:“请师尊过目。”

凌暮接过玉简,神识沉入。他看得比迟昭更慢,更仔细,脸上的神情也随之不断变化,时而蹙眉,时而凝思,当看到关于伤势形成原理的推测时,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冰冷了几分,握着玉佩的手指微微收紧。

良久,他放下玉简,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久久不语。

“师尊?”迟昭轻声唤道。

凌暮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此法……或可一试。”

他同意了。尽管风险未知,痛苦难测,但他选择了抓住这一线生机。

迟昭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同时涌起的,是更沉重的责任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他将参与凌暮最脆弱的时刻,守护他度过最大的危险。

“弟子定会护师尊周全。”迟昭一字一句,郑重承诺。

凌暮转回头,看向他。月光透过窗棂,在他琉璃般的眸中洒下清冷的光辉,那里面映照着迟昭坚定而炽热的身影。

“但愿你不会让本座失望。”凌暮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迟昭的心上。

这一刻,师徒之名似乎淡去,某种更为深刻、更为危险的联结,在这寂静的夜里,悄然达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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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钩子:

凌暮将那块星辉玉佩收入怀中,指尖在触及怀中另一件冰冷坚硬的物事时,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那是一件,他从未在迟昭面前取出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