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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里的空气,因为那四名不速之客的到来,多了几分活气,也添了几分无形的重量。王二娃依旧沉默,大部分时间闭目坐在角落,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但新一团战士们压抑的交谈、痛苦的呻吟、以及对未来的迷茫低语,都一丝不落地传入他耳中,在他脑中构建出一幅幅根据地边缘正在发生的、惨烈而混乱的图景。

高桥的“清扫”并未停止,只是换了一种更加高效、更加精准的方式。不再是大兵团拉网,而是利用其精锐的特遣小队,配合情报,对八路军的指挥节点、后勤链条进行闪电般的突袭和切割。新一团的遭遇,绝非个例。

排长名叫赵大山,是个硬汉子,即便伤重,也极力维持着尊严和秩序。另外三人是他手下的班长和战士。他们对王二娃充满了好奇与敬畏,但见他始终冷淡,也不敢过多打扰,只是将那份感激埋在心底,默默分担着搜集柴火、取水的杂务。

王二娃偶尔会睁开眼,目光扫过赵大山的手臂。在他的“洞察”之下,伤口内部的炎症正在那微弱的“意志淬火”之力残留的影响下缓慢消退,愈合速度远超寻常。这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这种力量不仅可用于破坏,似乎对生命体也有着奇异的促进效果,只是极其微弱,且消耗心神。

他没有再出手相助。有些路,需要自己走。有些伤,需要自己扛。

第三天傍晚,外出寻找食物的年轻战士急匆匆地跑回来,脸色发白,手里只攥着几颗酸涩的野果。

“排长!外面……外面有动静!”他喘着粗气,压低声音,“我看到几个穿着老百姓衣服,但走路架势不对的人,在对面山梁上晃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手里……好像有家伙!”

木屋内瞬间紧张起来。赵大山猛地坐直身体,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看清有多少人了吗?往哪个方向去了?”

“没……没看清,大概三四个,动作很快,往东南边去了。”

东南?王二娃心中一动。那不是他之前追踪冰冷气息和铁蛋他们返回根据地的方向。

是鬼子的侦察兵?还是伪军?或者是……高桥放出来的另一批“眼睛”?

“加强警戒!轮流守夜!”赵大山立刻下令,虽然只剩下四个能勉强行动的人,但军人的本能让他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王二娃依旧坐在角落,没有表示。但他的“洞察”之力已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向东南方向延伸。距离太远,感知模糊,但他确实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淡薄的、与之前“影武”小队类似的、经过刻意压抑的杀气残留。对方很谨慎,只是路过,并未靠近这片区域。

虚惊一场。

但这件事,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让王二娃意识到,这片看似安全的区域,也并非绝对。高桥的网,撒得比想象中更广。

夜里,他罕见地没有完全沉浸在内视或休息中,而是分出一部分心神,监听着周围的动静。风声,虫鸣,远处隐约的狼嚎,以及……木屋外,赵大山因伤痛和焦虑而压抑的、辗转反侧的细微声响。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王二娃便起身,走出了木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晨练,而是站在屋前那片空地上,面向东南方,静静伫立。朝阳将他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赵大山也被动静惊醒,挣扎着走到门口,看着王二娃的背影,欲言又止。

许久,王二娃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赵大山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下定了决心。

“你们的伤,差不多能走动了。”他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赵大山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兄弟,你要……赶我们走?”

“不是赶。”王二娃摇头,“是给你们指条路。”

他抬手指向西北方向,那是与东南截然相反的方位。“沿着这个方向,翻过前面两道山梁,有一条隐蔽的溪谷,顺着溪谷往下游走,大约两天路程,应该能碰到我们的游击区。运气好的话,能找到自己人。”

这是他根据之前铁蛋带来的地图和自己“洞察”地形后,在脑中规划出的、相对安全的一条路线。

赵大山看着王二娃,看着他眼中那份沉静与笃定,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告知。他沉默了片刻,重重点头:“大恩不言谢!兄弟,留个名号?日后……”

“不必。”王二娃打断他,转身走向木屋,“收拾一下,趁早上路。”

他的态度依旧冷淡,但赵大山却能感觉到,这份冷淡之下,是一种更深沉的、无需言说的关照。

半个时辰后,赵大山四人收拾停当。他们的伤势并未痊愈,但至少有了行动的能力。年轻战士将最后一点烤干的肉干小心翼翼地放在木屋内的石头上,对着王二娃的背影鞠了一躬。

王二娃没有回头。

四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却坚定地朝着王二娃指引的西北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木屋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王二娃一人。

他走回屋内,看着石头上那点微不足道的肉干,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起,一点点掰碎,放入口中,缓慢咀嚼。味道粗糙,却带着一丝人情的暖意。

他需要这片寂静,需要这份孤独,来消化近期获得的所有信息,来巩固新生的力量,来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赵大山他们的到来,像一阵信风,带来了远方战局的消息,也吹动了他沉寂的心湖。

高桥在扩大战果,根基地在承受压力。他不能再继续在这里“舔伤”下去了。

他盘膝坐下,意识沉入虚空。那点星火静静燃烧,核心的金属质感似乎又凝实了一分。肩胛下的光点温顺地蛰伏着,与身体浑然一体。

是时候了。他需要主动去捕捉下一阵“信风”,需要去确认铁蛋是否带回了关键情报,需要去……会一会那个阴魂不散的高桥了。这一次,他将不再是猎物,而是携带着淬火新刃的……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