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舟站在窗前,手指扣着窗框。城西那道黑烟已经散了,可他还是盯着那个方向。凤昭月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外衣走过去,掌心火纹微微发热。
“暗影刚回话。”他没回头,“是北坊油坊失火,不是敌人。”
她松了口气,伸手替他理了理领口的扣子。“现在你是我的夫君了,不用一个人扛所有事。”
他转过身看她,眼神缓了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可我愿意为你挡下所有风雨。”
她笑了,拉他往妆台走。“那你今天也得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给我画眉。”
谢陵舟皱眉。“这种事让丫鬟做就行。”
“不行。”她把眉笔塞进他手里,“你是我的丈夫,就得亲手来。”
他笨拙地捏着笔,对着铜镜描了一下。线条歪到一边,凤昭月没说话,只是蘸了点胭脂,自己补全。她笑出声,他也跟着嘴角动了动。
外面传来脚步声,早膳送到了。
两人用过饭,凤昭月端着一碗莲子百合粥进了书房。谢陵舟正低头看军报,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怎么又亲自下厨?”他抬头看她额角的汗。
“我想给你煮点热的。”她把碗放下,抽出三份密折,“这几封有问题。边关粮草调度突然多了两条新路线,没人报备。”
他接过折子,沉着脸翻了几页。“你觉得是谁在动手脚?”
“我不知道。”她目光扫过纸面,天机眸一闪而过,“但这份奏章气运浑浊,有人想藏东西。”
谢陵舟合上折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这儿,一起看。”
她坐下,靠他很近。两个人头碰头地审文书,一个指一处,另一个点头记下。他偶尔抬眼看她,发现她眼尾金光一闪就没了,但他没问。
午后阳光照进院子,凤昭月推开书房门。“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行。”他说,“昨夜刚有黑烟,现在不安全。”
她眨眨眼,掌心火纹轻轻一燃,空中浮出两张普通百姓的脸。“我能变装。你信我一次。”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点头。
两人换上布衣出门。街上人多热闹,糖画摊前围了一圈孩子。她站在摊前看了一会儿,指着凤凰图案说要这个。
谢陵舟掏钱买下,递给她。她接过来咬了一口,甜味在嘴里化开。
“你也吃一口?”她举到他嘴边。
他摇头,却看着她笑。
走到兵器铺时,他停下脚步。柜台里摆着一把新铸的长剑,样式像苍雪。
“喜欢?”她挽住他手臂,“回家我给你打一把更好的。”
“你还会铸剑?”
“火纹能控温,锻铁没问题。”她眨眨眼,“专属定制,刻你名字。”
他低声说:“刻‘谢凤’就行。”
她脸红了一下,没说话,只把手伸进他袖子里握紧。
傍晚回到王府,厨房送来晚膳。他们没在厅里吃,让人搬到后院小亭。
夜风凉,她靠在他肩上看星星。
“你说……”她轻声问,“以后我们会有孩子吗?”
他没立刻回答。
“怕什么?”她抬头。
“怕他们生来就被命运逼着走。”他说,“我不想让他们重蹈我们的路。”
“可我们改了自己的命。”她摊开手掌,火纹在夜里泛着微光,“它以前只能烧掉危险,现在也能照亮家了。”
他握住她的手。“只要有你在,就是家。”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通报声。
“林太医求见。”
凤昭月眼神一凝,天机眸扫过门外。林太医袖口有一角纸,边缘泛着黑气。
谢陵舟起身迎出去。林太医 handed him a sealed letter, hands steady but eyes紧绷。
“兵部侍郎今晨联名上书,弹劾您拥兵自重,请求削权。”
谢陵舟冷笑一声,拆开信。
凤昭月走过去,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看完信,扔在桌上。
“裴仲的人开始动了。”
“这次不用躲。”她走到烛台边,掌心火纹一闪,指尖划过信纸边缘,一道金痕留下。
“让他们知道,凤凰已经落巢,谁敢动,就烧谁的手。”
夜风吹进来,烛火晃了一下。
谢陵舟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以后别一个人去查毒,别半夜跑军营,别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安危。”他的声音低下去,“我受不住。”
“我知道。”她抱紧他,“以后我们一起活着,一起老。”
他下巴抵着她头顶,久久不动。
外面安静下来,宴席早就散了。只有王府角落还有灯笼亮着。
凤昭月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规律,有力。
她想起穿书那天,躺在冷屋里等死。父亲说她命格带煞,活不过十七。
现在她二十一岁,成了谢陵舟的妻子。
她抬起手,火纹还在跳。不是因为危险,是因为心跳快了。
“你说接下来会怎样?”她问。
“我说不好。”他答,“但我守得住你。”
“我不需要你守住我。”她仰头看他,“我要和你一起守住这个世界。”
他低头吻她额头。
这时,一只飞蛾扑进亭子,撞在灯罩上,又飞走了。
凤昭月忽然站直身体。
“怎么了?”他问。
“刚才那一瞬……”她闭眼,天机眸再闪,“萧寒的气运断了一截。”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刻钟前。”她睁眼,“他在痛,而且离京城不远。”
谢陵舟立刻转身往外走。“叫暗影备马。”
“等等。”她拉住他,“他不会无缘无故进城。他是冲着某件事来的,或者是被人引来的。”
“你是说,他是诱饵?”
“有可能。”她快速说道,“如果他是冲着玄冥教残部来的,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收网了。”
谢陵舟站定,眼神变了。
“你留在府里。”
“不行。”她说,“我能看气运走向,你能打。我们一起去。”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终于点头。
“换衣服,五分钟后前院集合。”
她转身要走,又被他拉住。
“答应我。”他说,“这次不管看到什么,先来找我。”
“我保证。”她看着他,“我不是一个人了。”
她跑向卧房。火纹在掌心发烫。
谢陵舟站在原地,摸了摸腰间的苍雪剑。
剑未出鞘,但寒意已起。
庭院里的红烛被风吹得摇晃,火光映在墙上,像一道裂开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