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竹编石笼？倒是个新鲜法子，回头我让人试试。”他将书递给她，“你若想看，便拿去看，看完了还我便是。”
“谢四爷。”
两人并肩走出书库时，阳光正好。胤禛忽然道：“下午跟我去趟京郊的田庄，那里的水稻长势不好，父皇很是忧心。”
顾倾然心里一动，这正是实践农业技术的好机会。她抬头看他，见他眼中并无他意，便应道：“好。”
京郊的田庄里，成片的水稻蔫头耷脑，叶片上还带着黄斑。庄头急得满头汗，对着胤禛连连磕头：“四爷，不知怎的，今年的稻子总生病，施了肥也没用啊！”
顾倾然蹲下身，仔细查看稻叶上的斑点，又捏了点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稻瘟病病菌，土壤偏酸性，肥力不足。】
“四爷，”她站起身，“这不是普通的病害，是稻瘟病。得先换碱性肥料中和土壤，再用艾草煮水喷洒叶面，能抑制病菌扩散。”
胤禛看着她熟练的样子，又想起她在书库说的竹编石笼，忽然问：“你老家，到底是哪里？”
顾倾然心头一紧，正想编个地名，却听胤禛又道：“罢了，不必说。”他看向庄头，“按沈姑娘说的法子做，缺什么东西，去四爷府取。
看着庄头领命而去的背影，顾倾然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的四阿哥，或许比她想象的更通透。他不问她的来历，只看她做的事，这份信任，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心安。
夕阳西下时，田埂上的风吹起顾倾然的发丝。胤禛站在不远处望着她，见她正低头记录着什么，侧脸在晚霞中柔和了许多。他忽然觉得，这个总能带来意外的沈清辞，或许会成为他这条路上，最意想不到的同行者。
从田庄回来后，顾倾然便一头扎进了内务府书库。她将系统提供的现代农业知识与《农政全书》里的记载一一对照，用炭笔在草纸上画出改良农具的草图——曲辕犁可以改得更轻便，水车的叶片角度调整三度能提高灌溉效率，甚至连堆肥的配比都标注了更科学的比例。
这日午后，她正对着一幅“龙骨水车”的图谱琢磨，忽听身后传来轻咳声。转头一看，竟是康熙不知何时站在书架旁，手里拿着她画的草图，眉头微蹙。
“这是你画的？”康熙指着图上的曲辕犁，“这里加的这个小铁环，有什么用处？”
顾倾然心头一跳，连忙解释：“回皇上，这铁环是活扣，能调节犁头的深浅，无论是山地还是平原，都能用，比原来的固定犁头省力气。”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又指向另一张图：“这水车的叶片，为何要斜着切？”
“这样能更好地兜住水流，转动时更省力，灌溉的范围也能扩大半亩地。”顾倾然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解释，“奴婢试过，同样的水流，改了叶片的水车，一炷香能多浇两畦田。”
“你试过？”康熙挑眉。
“是……奴婢让老家的铁匠打了个小模型试过。”顾倾然硬着头皮往下编，手心已微微出汗。
康熙却没再追问，只是将草图仔细折好，放进袖中：“这些法子，能不能在京郊的田庄试试？”
“能！”顾倾然立刻点头，“只要有合适的铁匠和木匠，半个月就能做出样品。”
“好。”康熙朗声笑道，“李德全，传朕的旨意，让工部派三个手艺最好的铁匠、木匠，听沈清辞调遣。”
顾倾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愣在原地时，康熙已转身往外走，路过她身边时，忽然道：“丫头，不管你老家在哪，有这般本事，就该用在正经地方。”
这句话像颗定心丸，让她悬着的心落了地。
接下来的半个月，顾倾然几乎泡在了工部的作坊里。铁匠们起初对一个宫女指手画脚颇有微词，但当第一个改良曲辕犁做出来，试耕时果然比旧犁省力三成时，众人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
“沈姑娘，您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老木匠拿着她画的水车叶片，啧啧称奇，“这角度看着不起眼，转起来竟真能多浇半亩地！”
顾倾然只是笑，心里却感激系统提供的精确数据——那些关于力学、流体动力学的原理，她自己都说不清，只能靠系统转化成具体的尺寸和角度。
胤禛来看过两次，每次都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拿着尺子比划，听她给工匠们讲解细节。有次她蹲在地上画草图，裙摆沾了泥也没察觉，他竟让人取来干净的帕子，递到她面前。
“擦擦吧。”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周围的工匠都停了手，眼神里满是惊讶。
顾倾然接过帕子，脸颊微微发烫：“谢四爷。”
等改良农具送到京郊田庄时，恰逢康熙带着几位阿哥去视察。看着新犁轻松翻耕坚硬的土地，水车哗哗地将水引向干涸的田垄，连一向挑剔的九阿哥胤禟都忍不住赞道：“这东西确实好用，比原来的强多了！”
胤禩笑着看向顾倾然：“沈姑娘真是好本事，这下京郊的粮食怕是要增产了。”
康熙更是龙颜大悦，当场下旨：“沈清辞献策有功，赏白银百两，升为养心殿掌事宫女，专管农桑、水利之事。”
顾倾然谢恩时，眼角余光瞥见胤禛站在人群中，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回到作坊时，夕阳正透过窗棂照在那些散落的草图上。顾倾然拿起一张尚未完成的“筒车”图纸，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根系，似乎正一点点扎下去。那些曾经觉得遥远的“改变”，正通过这些改良的农具、精准的账目、被识破的阴谋，慢慢显露出形状。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经世济民”任务进度10%，奖励“土壤改良基础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