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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科幻小说 > 梦境崩溃后 > 第48章 情报与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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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紫发青年向前走了一步,微微鞠躬,开口说道:“非常抱歉师傅,徒儿来迟了。”

紫发青年的这一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巨石,让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灶幺——都惊得目瞪口呆。那几位领导的下巴几乎要砸到脚面,瘦子队长和瘫在地上的胖子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景象。这位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实力深不可测的市区最强执法者,竟然……竟然对着这个戴着头盔、声音古怪的家伙,恭敬地称呼为“师傅”?!

灶幺对于这石破天惊的称呼却似乎全然不觉得意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电子合成音里带着一丝仿佛久别重逢的随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哎呀,也确实是许久未见了,好徒儿。”她语气轻松,随即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无攸和万卷,“哦,对了,顺便介绍一下,这两个是你师妹,无攸,万卷。”

青年立刻将目光转向无攸和万卷,那双微眯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丝缝隙,流露出温和而真诚的光芒。他再次微微躬身,姿态优雅而尊重:“你们好,无攸师妹,万卷师妹。我的名字叫紫暮,跟随师傅学习已有十年,承蒙师傅教导各种技能。后来师傅因要事离开,留我在此地独自历练生活。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师恩,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地重逢。”他的声音清朗悦耳,与之前冰冷的执法者形象判若两人。

万卷和无攸虽然依旧满心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你好,紫暮师兄。”

无攸心中更是掀起了波澜。她对灶幺的认知,在此之前仅限于“很强”、“时空猎人”、“教官”,知道她面具下的容貌极美,但对于她的年龄、过去、身世几乎一无所知,仿佛她是从时空裂缝中直接蹦出来的存在。此刻,突然冒出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气质不凡、实力强大的“师兄”,让她瞬间对灶幺的过去产生了无数猜测。她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进入这座混乱的城市后,灶幺要求她们不要称呼“姐姐”了——极有可能,见过她真容、听过她原本声音的人,除了她极度亲近的(比如现在的自己和万卷?),其他外人,甚至包括眼前这位看起来关系匪浅的徒弟紫暮,都未曾得见其真容,未曾闻其真声。她始终笼罩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之后。

紫暮转向灶幺,神情恢复了之前的认真与恭敬:“师傅,目前我们这边只通过时空管理局内部公告得知有三个高危怀疑人员抵达本世界,流窜至铁幕城。我们手头只掌握了极其少量的情报,想询问一下,我们这边应该如何配合您的行动?”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完全以弟子和协助者的身份自居。

灶幺环抱双臂,电子音平稳地分析道:“目前的情报,只能确定那三人应该还在这座城市的范围内。至于具体藏匿在哪个角落,是上城区的纸醉金迷,中城区的暗流涌动,还是下城区的混乱复杂,亦或是外围工业区的某个肮脏角落,暂时还无从得知。”她顿了顿,提出了第一个具体要求,“至于要怎么配合的话……那就先来一张市区的高级别通行证吧。我们需要畅通无阻的调查权限。”

紫暮立刻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瘦子队长,语气不容置疑:“听见了?还不快去准备!”

“是!是!马上!马上!”瘦子队长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不过片刻功夫,他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双手捧着一张质地特殊、泛着白金色金属光泽的卡片,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紫暮。

紫暮接过卡片,检查了一下,然后双手递向灶幺:“师傅,这是最高级别的警用内部通行证,权限几乎与市长同级。可以用这张卡进入城内绝大部分明面上禁止通行的区域,调用部分非核心的监控网络,并且在一些特定场合拥有一定的临时指挥权。不过……”他稍微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铁幕城水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有些地方即便有这张卡,也请您务必小心行事。”

灶幺随手接过卡片,指尖在白金色的卡面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心里有数。”她将卡片收好,然后看似随意地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你们这最好的酒店在哪里?”

没等紫暮开口,那个急于表现的瘦子队长又抢着回答,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啊!领导!楼上!我们这栋安保大楼的顶层就有专门接待贵宾的休息区,环境绝对舒适安静,保证……”

“最好的酒店。”灶幺打断了他,电子音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简单地重复了这四个字,但其中的意味却让瘦子队长瞬间闭嘴,冷汗又冒了出来。

紫暮了然地点点头,接口道:“铁幕城最好的酒店,是中城区核心地带的‘晨辉酒店’。它的顶层总统套房,据说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三重景观。”

“就去那里。”灶幺干脆利落地决定。

画面转换 · 晨辉酒店顶楼总统套房

仅仅半小时后,三人已经置身于与工业区宛若两个世界的极致奢华之中。

晨辉酒店的顶楼总统套房,与其说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一座悬浮在城市上空的私人宫殿。整体设计采用极简主义的未来风格,却无处不透露着惊人的奢华。

踏入客厅,脚下是触感温润的乳白色能量流沙地毯,仿佛踩在云端。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壁,采用特殊的可变色晶体材料,此刻处于透明状态,将铁幕城光怪陆离的夜景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下方是中城区如同星河般璀璨的霓虹灯火与穿梭不息的飞行器流光;远处,下城区密集的建筑群如同黑暗中的蜂巢,闪烁着零星而混乱的光点;而更高处的上城区,那些悬浮的平台上,则散发着柔和而梦幻的光芒,如同真正的天国。

客厅中央是一组看起来如同凝固水银般的悬浮沙发,会根据坐姿自动调整形态提供支撑。天花板上是模拟自然星空的动态光穹,星光柔和而逼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雅而昂贵的香氛,是由上城区独有的“月光花”提炼而成,能舒缓神经,净化空气。

套房内配备了最顶尖的智能管家系统,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可以满足住户的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独立的书房拥有接入全球(至少是本城)信息网络的顶级终端;娱乐室则配备了市面上还未流通的沉浸式虚拟现实设备。

而最令人惊叹的,是延伸出建筑主体的巨大露天阳台。阳台边缘采用无形的能量屏障,保证安全的同时丝毫不影响视野。阳台的一侧,是一个边缘溢出柔和蓝光的无边泳池,池水恒温,并且似乎添加了某种特殊矿物质,在夜色下散发着微弱的莹光,浸泡其中仿佛沐浴在星海。泳池旁是舒适的躺椅和一个小型的吧台,里面存放着来自各个世界层的珍稀酒水与饮品。

另一侧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生态园,种植着许多在污染严重的铁幕城外早已绝迹的绿色植物和花卉,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活水池塘,几尾色彩斑斓的观赏鱼在其中悠然游动。在这里,几乎感受不到下方城市工业区的污染与喧嚣,只有静谧、奢华与仿佛置身世界之巅的疏离感。

“哇……”万卷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冰蓝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与她认知中“房间”截然不同的地方。她跑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遥远如模型般的城市,小脸上满是惊奇。

无攸也放松了下来,将背上的结晶镰刀小心地靠在墙边,摘下了防毒面具,深深吸了一口这里洁净而芬芳的空气,感觉连体内那些躁动的能量都似乎平和了一些。她走到阳台,感受着高处微凉的夜风拂过脸颊,看着远处上城区那如同幻梦般的光影,一时间有些出神。

灶幺则显得最为淡定,她随手将那张白金通行卡扔在客厅的水晶茶几上,然后走到吧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看起来像是某种果酒的蓝色液体,虽然戴着面具无法饮用,但她只是拿在手里晃动着,走到阳台边缘,与无攸并肩而立,眺望着这座庞大、复杂而矛盾的城市。

“暂时就在这里落脚吧。”她的电子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接下来,有的忙了。”她的红色机械眼,倒映着脚下这座如同巨大谜题般的铁幕城,那三个来自异世界的“幽灵”,就隐藏在这片光暗交织的迷宫某处。

在确认了紫暮等人已经离开,并且凭借她随身设备的扫描功能再三确认这间奢华套房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隐藏的监控设备或窃听器后,灶幺一直紧绷的、属于“时空猎人”的那根弦,终于稍微松弛了一些。她重重地、带着如释重负意味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在空旷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啊——真是累死了。”她的电子合成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慵懒和些许疲惫的、清澈而富有磁性的真实女声。与此同时,她头盔上那个巨大的机械眼图案,线条光芒从代表警戒与战斗的红色,柔和地切换回了平和的蓝色。

“好了,”她用这恢复了本真的声音说道,带着一丝卸下重担的轻松,“现在那群麻烦的家伙走了,这个房间也算干净,终于可以稍微透透气了。”

伴随着她的语音,头盔侧面传来一阵轻微而顺滑的“嘶——”气流声,那是内部气压锁解除的声音。她双手扶住头盔两侧,轻轻向上一提,将那个覆盖了她大半面容的机械造物摘了下来,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悬浮沙发上。

一头蓬松及肩的金色卷发如同阳光般倾泻而下,些许汗湿的发丝黏在她光洁的额角和脸颊旁。她甩了甩头,让头发自然蓬松开来,露出了那张精致得如同人偶般的真容——白皙的皮肤,挺翘的鼻梁,以及那双此刻因为放松而微微眯起的、湛蓝如晴空般的眼眸。长时间佩戴头盔让她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却更添了几分生活气息的真实感。

她接着熟练地摘下了那双哑光材质的战术手套,露出了下面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将手套随手塞进裤袋,她反手将背后那把显眼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卸下,随意地靠放在墙角,仿佛那不是什么致命武器,而只是一根普通的登山杖。

做完这些,她抬手,捏住了紧身作战服颈后的拉链头,“唰啦”一声,利落地将拉链一路拉到底。她双臂交错,动作流畅地将整件哑光黑色的作战服上衣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一件简单的白色工字背心。背心已经被汗水微微浸湿,隐约勾勒出她匀称而富有力量感的身材曲线,肩胛和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却不夸张,透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健美。

“那我先去洗个澡,这一身汗和灰尘,难受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赤着脚,踩着柔软的能量流沙地毯,走向了主卧室方向那间宽敞得堪比普通人整个住所的浴室。

片刻之后,浴室的门再次打开,氤氲的水汽中,灶幺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件酒店提供的柔软白色浴袍,腰带松松地系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半片胸膛。金色的卷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发梢还在滴着水珠,洗去尘埃和疲惫后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透亮,宛如出水芙蓉,那份惊心动魄的美貌在卸下了战斗的凌厉后,更多了几分柔和与慵懒。

她走到客厅的茶几旁,拿起自己之前倒好却没喝的那杯蓝色果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满足地眯起了湛蓝的眼睛,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哈——好喝!” 这完全是小女孩般的率真反应,与她之前戴着面具时的冷酷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

她看向阳台方向,无攸和万卷正好奇地趴在无边泳池边,用手指划动着泛着莹光的池水。灶幺提高了些音量,带着一丝家长般的督促口吻:“好了,你们两个,别光顾着玩水了,一身都是外面的味道,快去洗澡!”

“哦——”两人拖长了声音应道,但还是听话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两只被惊动的小鹿,飞快地跑向了客用浴室的方向。

灶幺看着她们的背影,又想起什么,问道:“你们两个,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她话音刚落,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又被猛地推开,两个小脑袋一先一后地探了出来,眼睛亮闪闪的,异口同声地喊道:“吃!”

灶幺被她们这迅捷的反应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指了指浴室:“那也得先——去——洗——澡!”

“知道啦!”两人再次缩回头,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和隐约的嬉闹声。

大约一个小时后。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万卷走了进来。她也换上了酒店准备的舒适便装——一件合身的纯白棉质衬衫和一条黑色的修身长裤,衬得她白色短发更加清爽,冰蓝色的眼眸也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清澈。她手上提着两个印着某知名快餐品牌logo的大号纸质外卖袋,看起来分量十足。

灶幺此时已经换下了浴袍,穿着自己带来的一件宽松的灰色休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敞开着,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她正姿态闲适地靠在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罐棕色的啤酒,时不时喝上一口,眺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她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用拿着啤酒罐的手随意地指了指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水晶茶几:“放那边就好。”

“嗯。”万卷应了一声,将两个沉甸甸的袋子小心地放在了茶几上。

她开始缓缓地将里面的食物取出,一一摆开。两个正方形的披萨盒,看尺寸大约是八英寸,盒盖上还散发着温热的气息;三瓶不同口味的碳酸饮料,瓶身上凝结着冰凉的水珠;一个标志性的w红色全家桶,里面炸鸡的香气已经抑制不住地飘散出来;还有五个用料扎实、看起来饱满诱人的汉堡。

这时,无攸也擦着湿漉漉的黑色长发从小房间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套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粉色睡衣,显得格外娇憨。她看到茶几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立刻双眼放光,像只被吸引的小动物般快步凑了过去,双手撑着茶几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小鼻子轻轻抽动,发出一声由衷的、带着惊叹的“哇——!好多吃的!!”

灶幺看着这两个瞬间被美食吸引、眼睛都快变成星星状的小可爱,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语气带着宠溺和一丝好笑:“你们先吃吧,记得……给我留两份就行。”她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表示自己暂时还不饿,或者更享受此刻的放松。

“真的可以吗?谢谢灶幺!”无攸欢呼一声,几乎和万卷同时伸出手。指令一下,干饭开始!两人立刻抛弃了所有矜持,迫不及待地打开披萨盒,拿起炸鸡桶,开始享用这顿迟来却丰盛的晚餐。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食物咀嚼的欢快声音和满足的叹息,充满了温馨而日常的生活气息。

铁幕城的夜晚与白昼,界限早已模糊不清。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与层层叠叠的悬浮平台,将自然的天空彻底遮蔽,取而代之的是由无数霓虹灯、全息广告、飞行器航道灯编织成的、永恒闪烁的人造天幕。这里没有日出日落,只有永不熄灭的电子星辰和川流不息的喧嚣。天上,是源源不断、如同发光游鱼般穿梭往来的悬浮车流,划出一道道短暂的光痕;地上,是涌动不息的、来自各个阶层的人潮,在巨大的商业街巷和连接通道中奔忙或游荡。整座城市仿佛一头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在永夜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吸与心跳。

然而,在这座永动之城顶端的晨辉酒店总统套房内,却仿佛置身于风暴眼,异常的安静。厚实的隔音材料将外界的绝大部分噪音过滤成一种低沉的、遥远的背景嗡鸣,如同海潮拍打遥远的礁石。房间里,只有无攸和万卷两个小家伙专心致志对付食物的声音——满足的咀嚼声、碳酸饮料气泡在口中炸开的轻微“嘶”响,以及她们互相推荐“这个好吃”、“那个尝尝”的、含混不清的交流。

灶幺赤着脚,蜷在柔软的懒人沙发里,身上宽松的灰色衬衫衬得她洗去铅华后的面容更加柔和。她又喝了一口手中铁棕色的啤酒,冰凉的液体带着微苦的麦芽香气滑入喉咙,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

无攸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蹑手蹑脚地凑了过来。她左手举着一只金黄的炸鸡腿,右手拿着一角料足芝士厚的披萨,更夸张的是,小嘴里还努力叼着一大块从汉堡里拆出来的、汁水丰富的肉饼,两边腮帮子都塞得鼓鼓囊囊。

灶幺抬眼瞧见她这副贪心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声音里带着笑意:“说吧,小心点,别把油滴到地毯上,这玩意儿看起来可不便宜。”

无依依唔着,先是努力把嘴里那块肉咽了下去,然后看着自己左右手都被占满的“战利品”,小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思考再三,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将左手那只看起来尤为诱人的小鸡腿,朝着灶幺的方向递了过去,眼神里带着点讨好和分享的意味。

灶幺看着她这举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湛蓝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想讨好我?那估计光这点‘贡品’可不够哦。”她话音未落,动作却快如闪电!

无攸只觉得眼前一花,右手猛地一轻!低头看时,那角她还没来及咬第二口的披萨已经消失了!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再看向左手,那只金黄诱人的小鸡腿也不知何时易主,此刻正稳稳地落在灶幺的手中。

灶幺得意地冲她眨眨眼,然后毫不客气地“啊呜”一口,将大半角披萨塞进嘴里,腮帮子也微微鼓起,又紧接着对着小鸡腿咬了下去,嘴里发出满足的“吧唧吧唧”声,吃得那叫一个香。

“唔…好了好了,满足啦!”她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看着无攸那由期待转为震惊再到一点点小委屈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唉,看在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说吧,想问什么?或者想听什么故事?”她摆出一副“本小姐现在心情好,可以开恩”的姿态。

无攸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的“贡品”确实已经被消灭干净,这才撅了撅嘴,但好奇心很快压过了那一点点心疼。她思考了一下,问出了那个在她心里盘旋已久的问题:“我……我想知道,灶幺你……多少岁了?”

话音刚落,灶幺就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带着一阵微风,不轻不重地弹在了无攸光洁的额头上。

“哎哟!”无攸立刻捂着被弹的位置,虽然不怎么疼,但还是配合地喊了一声,小脸皱成一团。

“小笨蛋,”灶幺收回手指,故作严肃地教育道,“这样直接询问一位女士的年龄,是很容易挨打的哦,尤其是一位比你年长很多的女士。”她看着无攸那既委屈又更加好奇的眼神,语气又软化下来,带着一丝神秘,“不过……看在你贡献了披萨和鸡腿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吧。”

她清了清嗓子,坐直了一些,脸上露出一种与其年轻外貌极不相符的、带着岁月沉淀的戏谑表情:“别看我这个容貌,以为我是那种二三十岁、风华正茂的小年轻……”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无攸屏息凝神的样子,才慢悠悠地揭晓答案:

“其实啊,我已经285岁了。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

“二、二百八十五?!”无攸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o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不可思议的惊讶,以及一大堆问号组成的疑惑。这个数字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灶幺很满意她这副反应,仿佛恶作剧得逞般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我的容貌看起来如此……‘年轻’,并且还能活这么大岁数的原因嘛……”她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干我们时空猎人这一行,深陷时空乱流是家常便饭。那种地方,时间、空间的法则都乱七八糟,卷入其中是会带来一些……嗯……‘副作用’的。有的坏,比如可能缺胳膊少腿或者精神错乱;有的嘛,就好一点,比如……延缓衰老,或者获得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她抿了一口啤酒:“再加上,我还额外学习了一些从其他时空弄来的、关于生命维持和能量控制的偏门技术,所以可以让我活得更久一点。事实上,我们S.E.R.组织里很多资深同事都是这样,活个几百年不算稀奇。”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例子,问道:“那个玛丽,你还有印象吗?我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位。”

无攸努力从震惊中回过神,回忆了一下:“是那个……头发像翠绿色瀑布一样的姐姐?看起来……好像和你差不多大?”

“没错,就是她。”灶幺点点头,“她的岁数,320岁,可不是什么小年轻了。而她头上那对看起来有点可爱的小羊角,就是她不会变老、岁数却不断增长的原因。”

“羊角?”无攸更加好奇了。

“对,”灶幺解释道,“她曾经卷入一次极其凶险的时空乱流,不幸(或者说有幸?)与一只来自某个高魔维度的‘羊角恶魔’的残存意识融合了。而她又刚好是自身意志力极其强悍的那种人,在经过一番凶险的意识争夺战后,她的意识打过了那只羊角恶魔,不仅活了下来,还意外地‘继承’了那恶魔近乎永恒的生命力以及……一部分外在特征,比如那对角。”她摊了摊手,“至于我的话,具体过程就先保密啦,留个小悬念,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无攸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像是听了一段天方夜谭,但又由不得她不信。她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小脸上是一种“好像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的懵懂表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灶幺看着她这副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心情愈发愉悦。她伸了个懒腰,优美的曲线在衬衫下若隐若现,说道:“啊——那既然你都贡献了‘听故事费’,那我就讲一讲关于我和刚才那位徒弟,紫暮的事情吧。也算给你解解惑,免得你瞎猜。”

她话音刚落,另一边原本也在安静吃东西、实则竖着耳朵听的万卷,立刻放下了手里吃到一半的汉堡,动作迅速地搬来了一个矮矮的、看起来非常舒适的小板凳,乖巧地放在了灶幺的懒人沙发旁边,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好,冰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灶幺,脸上写满了“我也要听”的期待。

灶幺看着瞬间多出来的一个忠实听众,笑了笑,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目光投向窗外那永不停歇的城市流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许久以前的某个时刻。她的声音变得轻柔而带着回忆的质感,开始了她的讲述。

灶幺啜饮了一口冰凉的啤酒,眼神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仿佛穿透了铁幕城永不停歇的霓虹光芒,回到了那段尘封的往事中。她的声音带着回忆特有的、微微拉长的语调,在安静的套房内缓缓流淌。

“那是在一个编号为‘K-73’的维度世界,”她开始叙述,“任务很常规,就是将一名极度危险、能力诡异的超能重刑犯,押运到指定的跨维度传送笼。一切顺利,只要看着那家伙被传送走,我就能收工回家,或许还能赶得上某个世界层特产的下午茶。”

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啤酒罐,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往常千百次任务一样,流程枯燥但不容有失。然而,就在传送光束即将启动的前一秒,我挂在腰间的‘现实稳定检测器’——那玩意儿平时安静得像块石头——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极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灶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部,仿佛那警报声还在耳边回响。

“我立刻把它摘下来看,”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当时的凝重,“屏幕上显示的数据让我心头一跳。本该稳定在20到30之间的‘现实稳定值’,像疯了似的飙升,直接冲破了仪表上限,后来根据后台数据回溯,峰值至少达到了一亿!影响范围,半径两万米!而能量源标识……赫然显示着——耶梦加得能量。”

她念出这个名字时,套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无攸和万卷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尤其是无攸,对这个名字有着切肤之痛。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震惊,”灶幺继续说道,眉头微皱,“耶梦加得的能量……竟然有人能调动,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可能只有万亿亿分之一的量,也足以在那个世界层造成毁灭性的时空结构干扰!这绝不是小事。我立刻放弃了押送后续,以最快速度朝着能量爆发的中心点冲去。”

她的描述让画面在听众眼前展开:一个匆忙离去的身影,划过天际,直奔灾难的源头。

“当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昏沉。”灶幺的声音低沉下来,“而眼前的景象……让我这个见过无数战场和废墟的老兵,也感到了心悸。那根本不是什么战斗现场,那是一片……彻底的、被从地图上抹平的死域。”

“原本应该是一座繁华城市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凹坑,以及周围呈放射状崩塌、融化、然后又诡异地结晶化的建筑残骸。就像是……一颗看不见的巨型陨石,以绝对的暴力碾碎了那里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尘土味,还有一种……属于耶梦加得能量的、特有的疯狂与怨毒的残留气息,刺得我皮肤发麻。”

“毫无疑问,整座城市,连同里面可能存在的数十万、上百万的生命,都在那一瞬间,被那股无法理解的能量直接蒸发、重构为了废墟。那种规模的毁灭,几乎是概念层面的抹除。”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复回忆带来的冲击。

“但更令我感到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毛骨悚然的是——在那片绝对的死寂与毁灭之中,我探测到了生命信号。”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信号源。在一片如同小山般堆积的、还带着高温的瓦砾堆上,我看到一个身影,正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浑身衣衫褴褛,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和灼烧的痕迹,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一条手臂齐肩而断,伤口焦黑。”

“我立刻用仪器扫描了他。结果显示,那毁灭性的耶梦加得能量并非由他发出。他只是一个……不幸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的幸存者?就在我得出这个结论的下一刻,令我永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灶幺的湛蓝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

“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原本狂暴无序、充满了混沌与毁灭意志的耶梦加得能量残渣,突然之间……变得有规律起来。它们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化作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拥有生命般的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那个垂死的少年!”

“能量强行灌入他的体内!这个过程显然极其痛苦,少年发出了非人的嘶吼,身体剧烈抽搐。但伴随着这痛苦,奇迹(或者说,是某种更深的诡异)发生了——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焦黑的死肉脱落,新生的皮肤覆盖上去,甚至连那断掉的手臂,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生长与血肉蠕动声中,重新生长了出来!”

她看着无攸和万卷震惊的表情,缓缓说道:“那些充满了疯狂与死亡的能量……竟然主动与他融合,并且修复了他的身体。这是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现象。一个普通的少年,如何能承受并‘驯服’耶梦加得的力量?哪怕只是残余?”

“然而,这股能量太过庞大,也太过‘肮脏’,它蕴含着无数在那场灾难中瞬间湮灭生命的痛苦、恐惧与怨念。当身体修复完成的那一刻,少年似乎承受不住那庞大的信息流和精神冲击,发出了最后一声饱含绝望与痛苦的哀嚎,然后眼睛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不省人事。”

“我在远处观察了很久,确认周围的能量波动彻底稳定下来,不再具有攻击性后,才缓缓靠近。”灶幺继续说道,“而这时,我更惊讶地发现,他的样貌发生了改变。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短发,变成了现在你们看到的、这种深邃的紫色。而他的瞳孔……”

她描述着那诡异的双眼:“一只是如同蟒蛇般的竖瞳,猩红色,充满了野性与不祥;另一只则像是精密的机械构造,冰蓝色,瞳孔呈现出如同电路板般一圈圈的几何纹路,冰冷而缺乏生气。耶梦加得的力量,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一直呆在那片死地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就先把他带离了那里,回到了我们S.E.R.在那个世界设立的分部基地,打算等他醒来后,再仔细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他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惊醒。”灶幺的语气带着一丝当时目睹的无奈与怜悯,“不是平静地醒来,而是从极度的噩梦中挣脱,猛地坐起,发出一连串恐惧的尖叫,身体蜷缩,眼神涣散,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恐。很明显,这是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那一瞬间毁灭的景象,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后,我才尝试着询问他,在灾难发生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灶幺模仿着当时少年(紫暮)那带着颤抖和恐惧的语调,复述着他的话:

“他断断续续地说:‘那天……我和几个伙伴,在……在东边的城墙脚下玩耍。突然,我们看到城外很远的地方,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距离太远了,看不清具体样貌,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穿着像夜一样黑的……长款风衣,另一个人……穿着雪一样白的长裙子。’”

“‘然后,我们看到城主大人登上了高高的城墙,好像……在和他们隔空喊话。我们好奇,就凑近了些听。内容……内容好像是说,城主拒绝交出什么……‘耶梦加德教会’的核心人员,态度很强硬。’”

“‘接着……接着,我们就听到城外那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非常大,明明隔着那么远,却像打雷一样,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城墙附近。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灶幺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能感受到当年那股笼罩全城的绝望威压,她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带着一丝寒意:

“‘请携带你的城市,投降。’”

“‘再后来……’少年(紫暮)的声音带着更深的恐惧,‘灾难就……就来了。我看到,远远的,那个男人……他只是很随意地,抬起了手。他的掌心上方,凝聚出了一颗……很小很小的,血红色的小球,像……像小孩子玩的气球那么大。’”

“‘那颗小球,就那样……轻飘飘地,向上飘,一直飘,飘到我们都看不见的高空……’”

“‘然后……’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突然之间!天空……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一颗……一颗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血红色的球体,像……像城墙那么高!不,比城墙还要高得多!它就那样……凭空出现了!然后……’”

少年的话语到这里,几乎变成了崩溃的哭腔:

“‘然后……它就像一颗真正的……陨石……直接……直接砸了下来……砸在了城市中心……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大概……是晕过去了吧……’”

灶幺讲述完毕,将罐中最后的啤酒一饮而尽,铝罐被她轻轻捏扁,发出“咔哒”的轻响。

“这就是我遇到紫暮,以及那座城市毁灭的经过。”她看着无攸和万卷,“一个拥有耶梦加得力量,并能一言不合便毁灭一座城市的黑衣男人,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以及一个在毁灭中奇迹般存活、并与耶梦加得残余力量融合的少年。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套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永恒之城的霓虹,无声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