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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神探驸马 > 第141章 月满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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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府出来,张绥之与徐舒月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王窦娘的离去,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飘零的落叶,带着决绝的凄美,也为陆宏渊案添上了一抹悲凉的尾音。然而,还未等他们细品这复杂的情绪,一名顺天府的衙役便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

“启禀府尹大人,徐千户!查到了!查到了!”衙役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按照您的吩咐,弟兄们这几天把北京城内大小三百余家当铺、银号、钱庄翻了个底朝天!果然在南城‘汇通’、‘宝昌’等几家大当铺里,起获了大量崭新的、做工粗糙的私铸铜钱!总数恐怕不下十万贯!那几个当铺的掌柜伙计一开始还嘴硬,上了刑具才招认,是长平侯府的一个管事,陆宏渊死前两日,连夜押运过来,要求尽快兑换成见票即兑的银票!说是侯府急用!因为数量巨大,又是侯府来的,他们不敢怠慢,也没敢细问来历,就……就收下了!”

张绥之与徐舒月对视一眼,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与疲惫。陆宏渊果然在最后时刻,急于将烫手的山芋变现,这进一步印证了他们关于白莲教急需资金的判断。这批铜钱虽然起获,但恐怕只是冰山一角,更多可能已经流散出去,或者以更隐秘的方式转移了。

“将赃物登记造册,涉案人犯押入顺天府大牢,严加看管!”张绥之沉声吩咐道,“此案关系重大,口供务必详实,不容有失!”

“是!大人!”衙役领命而去。

徐舒月看着衙役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十万贯……倒是笔巨款,可惜,来得太晚了。陆宏渊这老狐狸,临死还想捞最后一笔,真是死性不改!”

张绥之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奔波、紧张、与皇帝的周旋、以及方才王窦娘离去带来的感伤,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无论如何,这条线算是暂时了结了。伪币起获,也算对朝廷有个交代。剩下的……就是那批不知所踪的铜料,以及……山海关的谜团了。”

“陛下只让我们追回铜料,可没让我们查山海关。”徐舒月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提醒,“张‘协理’,别忘了自己的本分。靖影司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

张绥之苦笑着点点头:“我明白。只是……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罢了,先回府衙将此事具本上奏吧。你也一夜未合眼,回去歇息片刻。”

两人在路口分开,各自返回衙门处理后续事宜。当张绥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澄清坊家中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推开院门,两道身影便如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正是花翎与阿依朵。两个丫头显然也是一夜未睡,眼睛下面带着淡淡的青影,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焦急。

“绥之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花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听说你被东厂抓进宫里去了,吓死我们了!陛下没有为难你吧?有没有受伤?”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阿依朵也紧紧抱着他的另一只胳膊,小脸煞白,声音颤抖:“绥之哥哥……我们好怕……怕你回不来了……”

看着两个丫头真情流露的关切,张绥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些许疲惫与寒意。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们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陛下只是问了几句话,已经没事了。” 他刻意隐瞒了宫中那番惊心动魄的交锋与那道悬在头顶的“斩立决”圣旨,不愿让她们再担惊受怕。

“真的吗?太好了!”花翎破涕为笑,用力擦了擦眼睛。阿依朵也松了一口气,将小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绥之哥哥饿不饿?我们去给你做饭!”花翎说着就要往厨房跑。

“对!做绥之哥哥最爱吃的糖醋鱼和红烧肉!”阿依朵也雀跃道。

张绥之连忙拉住她们,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别忙了,天都快亮了,你们也一夜没睡,快去歇着。我在宫里……用过早点了。” 他顿了顿,看着她们充满期待的眼睛,有些歉然地说道:“只是……今晚是中秋,陛下在宫中设家宴,宣我……入宫赴宴。恐怕……不能陪你们一起过节了。”

听到这话,花翎和阿依朵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小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失落。

“啊……又要进宫啊……”花翎撅起了小嘴,低声嘟囔道,“宫里规矩那么多,吃饭都不能大声……哪有在家里和绥之哥哥一起吃饭自在……”

阿依朵也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闷闷不乐:“我们还说……晚上在院子里点篝火,给绥之哥哥跳新学的祭祀舞呢……”

看着她们委屈的模样,张绥之心中充满歉意。他何尝不想在这团圆之夜,与这两个视自己为亲人的丫头,安安静静地吃一顿家常便饭?但皇命难违,更何况他刚刚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深知圣意难测,此刻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他只好温言安抚道:“好了,别不高兴了。陛下恩典,不得不去。这样,明日,明日我一定陪你们好好过节,咱们自己去街上买最好的月饼和果子,晚上在院子里赏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不好?”

好说歹说,才将两个丫头哄去休息。张绥之自己也回到房中,和衣躺下,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嘉靖皇帝那深不可测的眼神,朱秀宁含泪的哀求,徐舒月复杂的目光,王窦娘决绝的背影,以及那指向山海关的迷雾……种种画面在脑海中交织盘旋,直到天色大亮,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

嘉靖三年,八月十五,中秋。

北京的黄昏来得格外澄澈。酉时三刻(下午五点四十五分),紫禁城 笼罩在一片琉璃宫灯 织就的璀璨光海之中。奉天殿 前广场,丹陛大乐 庄严奏响,《朝天子》 的曲调恢弘磅礴,七十二名乐工肃立于汉白玉栏杆旁,笙箫管笛,钟磬琴瑟,声震屋瓦。

锦衣卫 力士身着金灿灿的飞鱼服,手持丈余长的五明金龙旗,肃立丹墀两侧,如同天兵神将。嘉靖皇帝朱厚熜 乘玉辇 自乾清宫 缓缓而出,他今日身着玄色缂丝十二章纹衮龙袍,头戴翼善冠,日月星辰 纹饰在无数宫灯映照下,泛着暗金色的幽光,天颜 肃穆,不怒自威。

御前太监 手执鎏金龙头竿,引导文武百官依序就位。按照洪武旧制,殿前丹墀以品级为界:公、侯、伯、子、男 等勋贵爵爷居东,文武百官 按品阶列西,翰林院 诸臣因是天子近臣,特许在靠近殿门处设座。司礼监掌印太监 立于丹陛之上,拖长音调高声唱礼,三千余名 身着各色补子朝服的官员,如同潮水般齐刷刷跪倒,行四拜大礼,山呼“万岁”之声 如同惊雷,震得檐角瑞兽上的露珠都簌簌滚落。

戌时正(晚上七点),尚膳监 太监们捧着描金朱漆食盒,如流水般奉上节宴。皇帝御案 设于殿内最高处,紫檀木 打造,上铺明黄锦缎,陈设着青玉螭龙执壶、玛瑙浮雕花卉盏;亲王郡王 的案几列于殿东,配玳瑁嵌螺钿酒器;三品以上 大员用银器,余者皆是官窑上乘青花瓷。

宴席开始,首进“五谷丰登”象形点心,用糯米、豆沙、枣泥 等巧妙塑成社稷坛五色土的形状,寓意国泰民安;次献“海晏河清”拼盘,选取渤海石首鱼 最肥美的部位,佐以太湖三白之一的新鲜莼菜,象征天下太平。当八名内侍 合力捧出一个直径达二尺、上面用果脯蜜饯镶嵌出月宫蟾桂图案的巨型团圆月饼时,气氛达到高潮。二十四名 身着月白绡纱舞衣、手持内燃蜡烛的月华宫灯的宫女,翩然起舞,灯影流转,衣袂飘飘,宛如银河倒泻,月宫仙子临凡。

张绥之作为新晋的靖影司协理刑案房(虽品级不高,但因案件特殊受赏赐参宴),座位被安排在靠近殿门的翰林院官员之后。他身着六品青色鹭鸶补服,在满堂朱紫中并不起眼,但依旧能感受到这皇家盛典的庄严与奢华。他谨守礼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逾矩。

宴至中途,永淳长公主朱秀宁 悄然来到他席前,今日她穿着一身杏黄缂丝彩凤穿牡丹纹大衫,头戴九翚四凤珠冠,华贵不可方物,脸上带着明媚而亲切的笑容。

“张大人,”她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随本宫来,去见见几位皇姑姑。”

张绥之心中一动,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连忙起身躬身道:“臣遵命。”

朱秀宁引着他,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来到殿内一侧用屏风略微隔开的区域,这里坐着几位年长的贵妇,气度雍容,衣饰虽不似年轻妃嫔艳丽,却自有一股沉淀的威严。正是明孝宗朱佑樘的几个妹妹,嘉靖帝和朱秀宁的姑姑——仁和长公主(约五十岁)、永康长公主(约四十六岁)、德清长公主(约四十六岁)。

“秀宁给三位姑姑请安!”朱秀宁笑吟吟地上前行礼,然后拉过张绥之,“姑姑,这位就是顺天府的张绥之张推官,此次查办陆宏渊案的大功臣!” 她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张绥之连忙上前,依礼跪拜:“微臣张绥之,叩见三位大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位长公主目光温和地打量着他。仁和长公主 面容慈祥,微微颔首;永康长公主 眼神锐利些,带着审视;德清长公主 则较为淡漠。

这时,坐在上首的蒋太后(嘉靖帝生母)也笑着开口了,她对三位小姑子说道:“仁和、永康、德清,你们还不知道吧? 这位张大人啊,可不光是能办案,还是咱们秀宁这丫头的 ‘意中人’ 呢!” 太后语气带着调侃与喜爱,显然对张绥之颇为满意。

这话一出,三位长公主都露出了惊讶而玩味的笑容,再次仔细打量起张绥之来。仁和长公主 笑道:“哦?竟是如此?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秀宁这丫头整日挂在嘴边。”

永康长公主 也点头道:“能得秀宁青睐,必有过人之处。张大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就连德清长公主,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微微笑了笑。

张绥之被说得俊脸微红,连忙躬身谦逊道:“太后娘娘、三位殿下过誉了!微臣愧不敢当! 臣……臣与长公主殿下……”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旁的清湘郡主朱禧君 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 挽着朱秀宁的手臂,打趣道:“就是就是!秀宁姐姐的眼光可高啦!张大人,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姐姐哦!” 她如今与陈知澜感情甚笃,心情极佳,也更显活泼。

这番景象,引得几位长公主和蒋太后都笑了起来,气氛十分融洽。张绥之在朱秀宁略带羞涩却幸福的目光注视下,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这天家的认可,看似荣耀,却也是 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与皇权 更紧密地 捆绑在了一起。

亥初时分(晚上九点),礼部尚书 趋前跪奏《中秋宴乐词》。此时,一轮皎洁的圆月 恰好升到奉天殿 巨大的鸱吻 之上,清辉洒满丹墀,与殿内璀璨的灯火交相辉映。钦天监 官员适时出列,高声奏报:“陛下!月华如练,光耀紫微,此乃 岁稔年丰 、 国泰民安 之吉兆也!”

嘉靖帝 闻言,龙颜大悦,举杯邀群臣共饮。山呼万岁之声 再次响彻云霄。

月过中天,盛宴渐散。百官依品级次序,恭敬地 退出奉天殿,如同退潮般 缓缓流过 巨大的 午门门洞,融入 北京城 万家灯火 的 中秋夜色 之中。

张绥之随着人流走出宫门,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耸立、在月光下如同琼楼玉宇的宫阙,心中 并无多少 宴饮后的欢愉,反而充满了 一种 难以言喻的 沉重 与 宿命感。今夜 的 团圆 与 认可,不过是 风暴眼中 短暂的 平静。前方 等待他的,将是 更加 诡谲莫测 的 朝堂风云 与 隐藏在 山海关外 的 巨大谜团。而他,已 身不由己地踏上了 这条 无法回头的 道路。

紫禁城中秋盛宴的喧嚣与煊赫,如同隔世之梦,在张绥之踏出午门的那一刻,便被清凉的夜风吹散大半。宫阙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青光,与城内寻常巷陌间传来的零星鞭炮声、孩童嬉笑声格格不入。他拒绝了宫车相送,只想独自走一走,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回到澄清坊张宅时,已近亥时末刻(晚上十一点)。巷口老槐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细长,自家小院的门扉虚掩着,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与他离去时的清冷截然不同。

他轻轻推开门,院内景象让他微微一怔,随即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竟支起了一张小小的方木桌,桌上摆着几碟看似简单却热气腾腾的家常小菜。花翎和阿依朵正嘻嘻哈哈地围着一个小炭炉,炉上坐着一个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诱人的香气。两人都换下了白日那身华丽的宫装,穿回了舒适的棉布衣裙,衣袖挽到手肘,脸上沾着些许面粉和油渍,在灯笼光下 笑得见牙不见眼,充满了烟火人间的鲜活气。

更让张绥之意外的是,徐舒月竟然也在!她脱下了那身象征权势与冰冷的飞鱼服,只穿着一件普通的月白色窄袖襦裙,未施粉黛,青丝简单地用一根木簪绾在脑后,正 手忙脚乱地试图帮花翎剥蒜,动作笨拙得可爱,完全不见平日北镇抚司千户的半点威风。蒜皮沾了她一手,呛得她眼圈微红,连连咳嗽,惹得花翎和阿依朵笑得前仰后合。

“绥之哥哥!你回来啦!” 花翎眼尖,第一个发现他,立刻像只快乐的云雀般飞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宫里的宴席肯定吃不饱吧?我们就知道你回来要饿肚子!快来看,我们给你做好吃的啦!”

阿依朵也丢下锅铲跑过来,献宝似的指着砂锅:“绥之哥哥,我们炖了山药排骨汤!还用你上次买的干蘑菇提鲜呢!”

徐舒月有些尴尬地放下手里剥得坑坑洼洼的蒜瓣,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清了清嗓子,试图恢复平日的冷峻,但语气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咳……我……我回北镇抚司衙门,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劲。路过……闻到香味,就……就进来看看。”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神飘忽,显然不擅长撒谎。

张绥之看着眼前这意外却又无比和谐温馨的一幕,心中那在宫中积攒的疲惫、压抑与疏离感,瞬间被这浓浓的暖意驱散。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由衷地说道:“好,好!来得正好!宫里的御膳看着精致,吃起来着实累人,我这会儿前胸贴后背了!有劳三位姑娘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 花翎雀跃道,“绥之哥哥你先坐,汤马上就好!阿依朵,快去把井里镇着的酸梅汤拿出来!徐姐姐,你别剥蒜了,快去院里摘几个‘狼桃’来!”

“狼桃?” 徐舒月一愣,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边墙角,秀宁姐姐前几日派人送来的那几盆南洋花卉呀!” 阿依朵一边从井里提溜出一个陶罐,一边解释道,“开红花,结红果,好看是好看,就是名字怪吓人的。我和花翎姐姐瞧着那果子圆溜溜、红艳艳的,闻着有股清香味,偷偷尝了一个,酸酸甜甜的,一点事没有!我们就想着,拿来和鸡蛋一起炒,肯定好吃!”

徐舒月将信将疑地走到墙角,果然见几盆枝叶繁茂的植物,上面挂着几个红得滴油的果实。她小心翼翼地摘了几个回来,嘀咕道:“这南洋来的稀罕物,真能吃?别是毒果子……”

“放心啦徐姐姐!” 花翎接过“狼桃”,放在水盆里清洗,笑嘻嘻地说,“我们都试过啦!绥之哥哥书上不是说‘神农尝百草’嘛?我们这也是‘为食冒险’!”

张绥之看着那熟悉的狼桃,心中莞尔。敢拿来食用的确是花翎、阿依朵这般胆大包天、不拘一格的丫头才做得出的事。他也不点破,乐得看她们折腾。

很快,最后一道菜——红黄相间、香气独特的“狼桃炒蛋” 端上了桌。四人围着小方桌坐下,虽然菜肴远不如宫宴精美,只是排骨汤、炒青菜、腊肉、和一盘“狼桃炒蛋”,但气氛却轻松自在了何止千百倍。

花翎和阿依朵叽叽喳喳地说着她们如何“研发”新菜,徐舒月笨手笨脚地给大家盛汤,差点洒出来,又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张绥之胃口大开,连吃了两大碗米饭,只觉得这粗茶淡饭,比宫中的山珍海味 更对胃口。

月光如水,洒满小院,将四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远离了朝堂的阴谋算计,远离了皇权的沉重压迫,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温暖的灯光、可口的饭菜、和彼此之间 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关怀。

徐舒月喝了几口温热的汤,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她看着张绥之,忽然轻声问道:“宫里……没再为难你吧?”

张绥之放下筷子,摇摇头,笑了笑:“没有,陛下只是勉励了几句。倒是你们,怎么想到搞这么一出?” 他目光扫过桌上那盘显眼的“狼桃炒蛋”。

花翎抢着说:“我们想着,绥之哥哥在宫里肯定吃不好,也玩不开心。中秋节嘛,当然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地过才行!徐姐姐来了正好,更热闹!”

阿依朵也用力点头:“就是!宫里规矩太多,还是家里好!”

徐舒月没有反驳“一家人”这个说法,只是低头默默喝汤,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张绥之心中感动,看着眼前三人:活泼伶俐、视自己为依靠的花翎和阿依朵,外表冷硬、内心却渴望温暖、此刻卸下所有伪装的徐舒月。她们,或许就是 在这座 冰冷帝都中,给予他 最多慰藉 的 “家人” 了。

“谢谢你们。”他轻声说道,语气诚挚。

月光更亮了,清清冷冷地照着小院,却丝毫驱不散这方寸之间的暖意。宫阙之上的玉盘珍馐,是皇权的恩赐与束缚;而这小院里的粗茶淡饭,才是真正属于他张绥之的,人间烟火,团圆滋味。

今夜,月满宫阙,亦满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