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阳刚刚驱散河谷间的薄雾,将金色的光辉洒在巨石部落新城坚实的木石城墙上。城门口已经开始有零星的族人进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陌生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约莫五六人,停在了新城外不远处的空地上。为首者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容精悍,身披着鞣制精良的鹿皮袄,上面装饰着明显的鹿角图腾,显示着他来自一个颇有实力的部落。他身后跟着的随从们也个个眼神警惕,身姿矫健,显然都是好手。
守卫城门的巨石部落战士立刻提高了警惕,手持长矛上前询问:“站住!你们来自哪个部落?到我们巨石部落有何贵干?”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利落地翻身下马,右手抚胸,行了一个颇为标准的通用礼节,声音洪亮却并不失礼数:“尊敬的巨石部落战士,我乃南方鹿角部落的使者,鹿泉。受我们族长之命,特来拜会贵部落的……卡氏商会。”
“卡氏商会?”守卫队长微微一愣,这个由卡布大人创立、岩皮大人负责的新鲜事物,如今在部落内部已是无人不晓,但名声竟然已经传到了南方,还引得一个中等规模的部落专门派来使者?
“正是。”自称鹿泉的使者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我们多次从南来北往的行商和旅人口中,听闻了卡氏商会的赫赫名声,尤其是那洁白如雪、甜蜜诱人的‘甜蜜石’,和那能让百花芬芳常伴左右的‘百花露’!不瞒你说,我们族长和部落中的贵人们对此向往已久。此次前来,并非为了零星购买,而是希望与卡氏商会建立长久的友谊,签订一份长期的供货契约!”
消息迅速传回了部落内部。很快,身材愈发壮硕、眉宇间多了几分精明的岩皮,便在几名核心成员的簇拥下,亲自来到城门口迎接。他如今已是卡氏商会明面上的主事人,举止气度与往日那个单纯的部落战士已不可同日而语。
会面被安排在商会新建的一间专门用于接待的“议事厅”内。岩皮坐在主位,看似沉稳,但微微攥紧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鹿泉使者则开门见山,再次表明了来意。
“岩皮主事,我们鹿角部落愿意用我们部落特产的优质鹿皮、山林中采集的珍贵药材,以及一种质地极为坚硬、不易变形的‘铁木’,来定期交换贵商会的白糖和香水。我们希望,这种交换能够固定下来,形成长期的合作。”
长期供货契约!大宗订单!
岩皮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这正是卡布大人一直期待的局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卡布平日里的教导,面上不动声色,沉稳地回应:“鹿泉使者远道而来,诚意令人感动。我们卡氏商会自然也愿意与诚信的伙伴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不过,关于交换的具体细节,我们需要仔细商议。”
接下来的谈判,在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中进行。岩皮虽然经验尚浅,但他有一个无人能及的优势——卡布就坐在议事厅后方一道薄薄的木墙之后,通过墙上巧妙留出的小孔,静静地观察着一切,并用只有岩皮能隐约听到的、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进行着幕后的指导。
“询问他们能提供的鹿皮等级和年产量。”
“铁木的硬度,需要他们提供样品进行测试。”
“香水的数量,可以适当放宽,但必须要求他们用更多的药材来换。”
“交货周期,两个月一次比较合适,给我们留出充足的生产和储备时间。”
“运输方式,原则上由他们负责,但途中损耗需要明确责任。”
在卡布的指点下,岩皮与鹿泉使者就交换的具体比例、交货的周期(最终定为每两月一次)、运输的方式(确认为由鹿角部落派人前来运输)、货物的验收标准等每一个细节,都进行了反复的磋商。岩皮的表现,也从最初的些许生涩,变得越来越从容自信,甚至能在某些环节巧妙地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鹿泉使者眼中不时闪过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商会主事,在商业谈判上竟如此老练,条理清晰,寸土必争。
最终,在经过整整一天的拉锯后,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没有纸笔,契约的凭证是两块精心打磨过的硬木木板。上面用清晰的刻痕记录了所有的条款细节,末尾则刻上了巨石部落的巨石图腾和鹿角部落的鹿角图腾,以及双方约定的、代表这次合作的特殊印记。木板从中劈开,双方各执一半,未来交割货物时,需合拢木牌,严丝合缝,契约方为有效。
当鹿泉使者带着半块契约木牌和满意的笑容,被安排去休息后,整个卡氏商会都沸腾了!所有人都明白这份订单的意义——这不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今天有明天无的零散交易,而是一份稳定的、计划性的、大批量的长期贸易!
这意味着,工坊的生产可以更有计划,族人的工作更加稳定,而部落将获得持续不断的鹿皮、药材和优质木材的流入!这对于部落的发展,无疑是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岩皮激动地来到卡布的居所,将那份沉甸甸的契约木牌郑重地呈上。卡布接过木牌,指尖抚过上面清晰的刻痕和图腾,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做得很好,岩皮。”卡布赞许道,“这是一个开始,一个无比重要的开始。它意味着,我们的产品,我们的信誉,真正得到了这片土地上其他人的认可。我们从今天起,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客人上门,而是有了主动规划未来的基石。”
他走到窗边,眺望着远处忙碌的工坊和欣欣向荣的部落新城,目光深邃而坚定。
卡氏商会,终于在这片古老而辽阔的土地上,凭借着他带来的超前知识所创造出的优质商品,以及初步展现的商业智慧,扎下了坚实的第一条根须。一个属于商业的新纪元,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