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生扶住狂医肩膀，正要带他撤离天台。就在这时，白明洲推着轮椅从消防通道冲了上来，机械义肢碾过冰面发出刺耳摩擦声。
他脸色发灰，嘴唇泛紫，额角全是冷汗。还没说话，一口黑血喷在轮椅扶手上。机械关节缝隙里渗出更多黑色液体，顺着金属支架滴落，在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齐砚生立刻松开狂医，闪身挡在白明洲面前。他右手两根银针疾出，分别刺入对方颈侧风池、天突、廉泉三穴，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白明洲抽搐了一下，呼吸稍微平稳。
齐砚生双眼泛起青光，青囊古瞳开启。
视野瞬间穿透皮肉，看到无数微小光点正沿着脊椎神经快速上行。那些光点呈暗红色，像一群蚂蚁列队前进，目标明确——直指仁和医院地下数据中心。
那里存着所有药人实验记录，还有沈清梧的基因档案。
齐砚生眼神一沉。这不是普通感染，是纳米机器人。能自我复制，能绕过常规检测，还能通过神经系统接入电子设备。一旦抵达主控系统，整个医院的防御机制都会被反向操控。
他抬手再补一针，封住颈椎第六节的神经交汇点。那群光点前进速度减缓，但仍在移动。
“你说句话。”齐砚生盯着白明洲眼睛，“怎么中的招？”
白明洲喉咙动了动，声音断续：“我……检查过培养舱残骸……内壁涂层……不是普通材料……是活体纳米膜……接触就会激活……自动复制……传信……”
话没说完，他头一歪，陷入昏迷。
齐砚生立刻抬头环视天台。几十米外，几块培养舱碎片散落在地，表面残留着一层淡灰色薄膜。风一吹，薄膜碎成粉末飘起。
他已经明白。敌人根本不需要主动追踪。只要有人碰过那些碎片，纳米膜就会附着在皮肤或衣物上，变成移动信号源。白明洲去查证时就已经中招，只是延迟发作。
更糟的是，狂医突然单膝跪地。
他的手机响了。没有来电显示，屏幕自动亮起，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把活体样本带回来。”
是裴玉容。
齐砚生猛地转身，伸手去夺手机。可狂医反应更快，左手一把攥紧骨笛，右手直接将笛子尖端刺进自己太阳穴！
鲜血喷出，顺着笛身沟槽流下，在地面迅速汇聚成一道扭曲线条。那线条弯弯曲曲，最后连成一个符文图案，散发着淡淡腥气。
齐砚生瞳孔一缩。
这个符文他见过。青囊门禁术“牵魂引”，以精血为引，建立单向通路，能让施术者远程定位甚至投射能量。现在狂医成了活体媒介，只要他还活着，裴玉容就能随时锁定这里的位置。
而且不止是定位。
齐砚生注意到狂医双眼失焦，眼球微微上翻，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前，摆出擒拿姿势。这不是攻击准备，是接收指令后的标准响应动作。
他已经被控制了。
齐砚生迅速后退两步，挡在白明洲轮椅前方。右手两根银针悬于掌心，随时准备出手。但他没动。
狂医体内还有残余锁脉针，强行制伏可能引发双脉暴走。一旦冰火异能在天台爆发，别说救人，整栋楼都可能塌。
他改用左手轻敲青铜药杵。
一声低沉嗡鸣响起，频率极稳。这是周嫂教他的安魂调，专门用来压制畸变初期的神经躁动。音波扩散，刚好抵消骨笛残留的共鸣频率。
狂医动作一顿，手指抽搐了一下。
有反应。
齐砚生继续敲击，节奏不变。符文上的血线开始变淡，狂医眼白中的血丝慢慢退去。
就在局势即将稳定时，狂医猛然抬头，右手指尖猛地点向眉心！
一道微弱红光从他额头射出，直冲夜空。齐砚生立刻意识到那是定位信号，甩手掷出一根银针。银针中途拐弯，精准击中红光源头。
红光熄灭。
可地面符文突然剧烈闪烁，血线重新凝聚，比之前更亮。狂医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笑容。
裴玉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从符文本身传出：“你以为，只有这一条路吗？”
齐砚生不再犹豫。
他从药囊抓出一把淡金色粉末，迎风撒出。粉末遇空气自燃，化作一圈金焰，瞬间笼罩整个天台范围。
断络散。
七种解毒草炼制而成，专破隐性能量传导。金焰扫过之处，数十道细微信号接连爆裂。那些附着在碎片上的纳米膜彻底失效，数据流全部中断。
符文光芒随之黯淡。
齐砚生趁机靠近狂医，银针直指其后颈。只要切断最后一根神经连接，就能让他脱离控制。
可就在针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狂医突然转头，左手死死扣住他手腕。
力气大得不像人类。
齐砚生被拽得向前一步，本命针差点脱手。他用力挣脱，却发现狂医眼神变了。不再是完全受控的状态，而是夹杂着痛苦和挣扎。
“救……我……”狂医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随即又变得僵硬，“目标……清除……执行……”
齐砚生立刻明白。对方正在争夺身体控制权。屠仲谋的植入程序和裴玉容的远程指令在互相冲突，导致意识撕裂。
这种状态下不能强攻。
他收回银针，转而将左手按在狂医胸口。掌心贴住对方心口位置，感受心跳节奏。三秒后，他右手两根银针同时刺入狂医双肩穴位，手法极轻，像是在引导什么。
青囊古瞳持续运转。
他看到狂医脑域深处有两股信号在交战。一股来自后颈残余锁脉针，标记为“屠仲谋”；另一股来自太阳穴伤口，标记为“裴玉容”。两者都在争夺主导权，而狂医自身的意识被困在中间，快要被碾碎。
齐砚生闭眼，深吸一口气。
他将一丝自身精血逼入银针，顺着针体流入狂医经脉。血气带着他的意志，像一道屏障，暂时隔开两股外来信号。
狂医身体一震，松开了手。
齐砚生迅速后退，重新站定。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真正的突破口不在外面，而在狂医的记忆深处。
他低头看向昏迷的白明洲。防护罩还在运行，生命体征勉强维持。纳米机器人被堵在颈椎以下，但随时可能突破封锁。
时间不多了。
齐砚生握紧药杵，目光落在狂医身上。那人半跪在地，太阳穴还在流血，符文虽暗未灭，手指不停抽动，像是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他必须进去一趟。
进入狂医的识海，找到记忆源头，才能彻底切断控制链。
齐砚生抬起右手，两根银针并列指向自己眉心。这是《玄枢九针》里的“通幽式”，以针为桥，借精血为引，强行接入他人意识。
风险极大。一旦失败，两人神魂都会受损。
但他没有选择。
针尖离皮肤只剩一毫米。
狂医突然抬头，右手猛地拍向地面。
符文最后一丝光芒闪动，一道血线窜起，缠上齐砚生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