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官场亨通 > 第242章 门外的黄鼠狼,与枕下的那根线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42章 门外的黄鼠狼,与枕下的那根线

小张?厨房的小张?

王建国认识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瘦得像根豆芽菜,见了谁都点头哈腰,尤其是对李经理,那腰弯得几乎能从裤裆里看到天。他平时负责给工地上的管理层开小灶,偶尔也给工人们送送饭,手脚麻利,嘴巴甜,但眼神里总有股机灵过头的油滑。

他来干什么?

王建国的第一反应不是松懈,而是全身的皮肉绷得更紧了。他就像一只被猎犬堵在洞里的兔子,听见了外面传来同类的叫声,但这叫声非但没带来安全感,反而让它嗅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

深夜,一个厨房的伙夫,不睡觉,特意跑到他这个包工头的铁皮屋门口,还用那种压得低低的、生怕别人听见的嗓门说话。这正常吗?

太不正常了。

“王哥?睡着啦?”门外,小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种刻意的亲热,“我给你带了点下酒菜,刚从李经理那屋顺的,还有半瓶好酒呢。知道你晚上爱喝两口。”

下酒菜?好酒?

王建国在心里冷笑。他王建国是什么人,李经理会不知道?他这辈子喝得最多的就是一块钱一瓶的劣质白酒,就着咸菜疙瘩,那是为了扛乏。李经理桌上的“好酒”,他配吗?

这哪里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分明是黄鼠狼叼着块死肉,想来骗鸡开门。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腮帮子,让疼痛来对抗喉咙里那股想要回应的冲动。他想起了电话里那个声音的警告,每一个字都像钢印一样烙在他脑子里:“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他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轻到他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他努力扮演一个已经沉睡的、疲惫不堪的工人。

枕头下的手机,紧紧贴着他的耳朵。那阵微弱的、永不间断的电流声,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能不能听到门外的动静,但他固执地相信,只要这根线没断,他就不是一个人。

门外安静了片刻。

王建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像一面被疯狂擂动的大鼓,咚,咚,咚,每一次都撞得他胸口发麻。他甚至能想象出小张此刻的表情,那张年轻的脸上,一定正贴着冰冷的铁皮门,侧着耳朵,像一条蛇一样,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王哥?真睡了?”小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语气里,那股子谄媚的笑意淡了些,多了一丝不耐烦的试探,“李经理找你呢,说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商量。好事儿!”

李经理!

这三个字一出口,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王建国心中恐惧的闸门。冰冷的潮水轰然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

果然是他。

他想干什么?是发现自己打了那个电话,派人来灭口的?还是……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深夜的查岗?

王建国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拼命地回忆着自己打电话时的每一个细节,有没有被人看见?有没有露出马脚?他想不起来,恐惧已经把他所有的记忆都搅碎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装死。

沉默,是此刻他唯一拥有的武器。这是一种被动的、消极的,却也是最决绝的抵抗。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这次重了许多,带着不加掩饰的焦躁。

“王哥!王建国!别装睡了!我知道你没睡!”小张的声音也拔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鬼鬼祟祟的低语,“李经理说了,你儿子上学的事儿,他给办妥了!市一中的录取通知,明天就给你送来!让你开门,他要当面给你包个大红包!”

儿子的事……红包……

这些词,在几个小时前,还是王建国梦寐以求的天大喜讯。可现在听来,却像是一道道催命的符咒。

他用钱和尊严,想给儿子铺一条通往阳光的路。可现在,有人想用这条路,把他拖回更深的黑暗里去。

王建国猛地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儿子在电话里那张兴奋得通红的小脸。他仿佛听见儿子在骄傲地对同学说:“我爸是包工头,他可厉害了!”

他不能让儿子将来知道,他爹的“厉害”,是靠着对罪恶的沉默换来的。他不能让儿子将来挺不直腰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气,从他这个中年男人几乎被生活压垮的脊梁里,硬生生地挤了出来。他咬着牙,把头更深地埋进枕头里,死死地攥着那部发烫的手机。

门外,小张似乎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王建国,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他的声音彻底变了,之前那点伪装的客气和谄媚被撕得粉碎,露出了凶狠的底色,“李经理的好意你敢不接?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我告诉你,这工地上的混凝土,埋你这么个玩意儿,连个响都听不见!”

赤裸裸的威胁。

王建国浑身一颤,但那股子从心底升起的倔劲儿,反而愈发强悍。他怕,怕得浑身都在抖,牙齿都在打架。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不能开!死也不能开!开了门,他和他的家人,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他甚至在想,如果今天真的死在这里,那个电话,就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证据。那个年轻的市长,那个愿意为陌生人弯腰的市长,总会知道的吧?总会有人,来把那些埋在地下的东西,挖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竟然诡异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平静。

门外,小张骂骂咧咧地又踹了两脚门,铁皮门发出“哐哐”的巨响,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晃。

“行!你有种!你就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吧!”小张的声音里充满了气急败坏,“我这就去跟李经理回话,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朝着远处走去。

走了?

王建国的心稍微松动了一下。他侧耳倾听,那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工地的嘈杂背景音里。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结束了吗?

他不敢确定。他依然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像一尊僵硬的雕像。

枕头下的手机,依旧传来那细微的电流声,像一条永恒的、平静的河,在他耳边静静流淌。这声音告诉他,一切还没有结束,他还在那条船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王建国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就在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有了一丝松懈,以为危机已经过去的时候,另一阵脚步声,突兀地、清晰地,由远及近。

这阵脚步声和小张的完全不同。

小张的脚步轻浮、杂乱,带着一种年轻人的毛躁。而这个脚步声,沉稳,有力,一步一步,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每一步的间隔和力度都完全相同。

这脚步声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王建国的心,再一次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比刚才还要紧。

脚步声停了。

就停在他的门口,那个之前小张站过的位置。

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

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比刚才小张的叫骂和威胁还要可怕一万倍。它像一个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和声音,也吞噬着王建国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能感觉到,门外站着一个真正的、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眼球上毛细血管搏动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

“咔哒。”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王建国的脑子里炸开。

是钥匙。

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