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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尖离地三寸,叶焚歌的手已经开始抖。

不是怕,是撑不住。肩上的古剑还插着,血顺着剑槽往下淌,滴在冰上,一圈圈晕开,像被火烧过的纸。她没力气拔,也不敢拔——一动,整条胳膊的筋就像要从骨头里撕出来。

南宫烈的剑光还在半空,寒得能冻住呼吸。

可就在那剑锋即将落下的瞬间,楚红袖留下的那层血纱屏障,炸了。

不是缓缓碎裂,是轰的一声,像有人在她脑门上敲响了一口铜钟。冲击波直接把她掀飞出去,后背撞上剑冢边缘的冰岩,震得五脏都移了位。一口血涌到喉咙,她咬牙咽了回去,不然下一秒就得呛死。

“红袖的血……撑不住了?”她喘着气,眼前发黑。

可掌心那道剑印,却在这时候猛地一烫,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炭。金光顺着经脉往上爬,一直烧到眼底。左眼金,右眼银,现在两眼都跟点着了似的,照得雪地发亮。

更离谱的是,她看见了。

三把剑。

不是现实里的,是梦里皇极殿上那三把一直悬浮在空中的古剑——一黑、一红、一白,围着她缓缓转圈,剑锋所指,连风都凝住。

“又来这套?”她心里骂了一句,“梦里看不够,现在还带投影的?”

可这幻象只持续了一瞬,南宫烈的剑已经到了。

剑锋撕风,直取咽喉。

她想滚,动不了;想抬手,胳膊像断了。眼睁睁看着那道寒光劈下来,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这次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就在剑尖离她脖子只剩半寸时,她忽然张嘴,吼出一个名字:

“红袖——!”

不是求救,是发狠。

像是要把这几年憋着的火、恨、不甘,全顺着这一嗓子吼出去。

声音哑得不像人声,可地面突然裂了。

不是地震,是冰层从她脚下开始,一道接一道地炸开,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紧接着,一道绯色的影子从裂缝里浮起——半透明,看不清脸,但那身红衣她认得,那左臂上燃烧的剑形胎记,她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楚红袖。

不是活人,也不是鬼,是血里的执念,是死都不肯散的那口气。

她没说话,只抬手一指。

南宫烈的剑,偏了。

不是被挡,不是被格,是空间本身歪了。那道剑光像是砍进了一团水里,硬生生拐了个弯,擦着叶焚歌的衣角,扎进冰层,咔嚓一声,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风停了。

南宫烈站在原地,剑还插在冰里,脸色变了。

“你……还能动?”他盯着那道虚影,声音冷得能结霜,“死了都拦我?”

那虚影没理他,只缓缓回头,看向叶焚歌。

然后,笑了。

很轻,很淡,像雪地里开了一朵花。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叶焚歌看懂了。

**我说过,动你者死。**

话音落,影子开始淡去,像是被风吹散的烟。可就在彻底消失前,一缕红线从她指尖飘出,轻轻缠上叶焚歌的手腕,然后缓缓渗进皮肤,消失不见。

叶焚歌低头看。

手腕上多了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痕,像血丝,又像符。

掌心剑印还在发烫,但不再乱跳。两眼的火焰也稳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又像是被点燃了新的火种。

她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肩上的古剑。

“你说……我撑不住?”她对着空气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你看看,我这不是还站着?”

她另一只手撑地,膝盖一弯,硬是把身子撑了起来。

肩上的剑随着动作晃了晃,血流得更凶,但她没管。她盯着南宫烈的方向,眼神像刀。

“你不是说我是容器?”她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说我就该认命,乖乖被你们塞进复活仪式?”

南宫烈冷笑:“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谈什么命?”

“命?”她忽然笑了,“命这玩意儿,不就是拿来砸的?”

她猛地停下,沾血的左手按在冰面。

掌心剑印金光暴涨,手腕上的红线也亮了起来。两股光交织着,顺着经脉往下,渗进冰层。

地面开始浮现纹路。

淡淡的,像是被人用指甲划出来的。可形状清晰——一朵荆花,花瓣带刺,花心一点红,正是楚红袖生前最爱在发间别着的那支毒荆花。

阵纹成型的瞬间,她抬头,声音冷得能冻住南宫烈的剑:

“你说我该认命?”

她缓缓拔出肩上的剑,血顺着剑刃滴落。

“可她用命护的人,轮得到你来判生死?”

南宫烈眼神一凝,手中长剑猛然抽出,剑气横扫,雪浪冲天。

可叶焚歌没退。

她站在原地,剑尖指地,双瞳火焰暴涨,手腕上的红线微微发烫。

她能感觉到。

楚红袖的血,还在动。

不是屏障,不是防御,是**否定**。

否定命格,否定轨迹,否定那些写好了的剧本。

“来啊。”她抬起剑,指向南宫烈,“你不是要容器归位?”

她嘴角扬起,带着点疯劲儿:

“那你先问问,这届容器——答不答应。”

南宫烈怒吼一声,剑光如瀑,直劈而下。

叶焚歌抬剑迎上。

两剑相撞,金光与黑气炸开,震得整片剑冢都在抖。

可就在碰撞的瞬间,她手腕上的红线突然一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地面那朵荆花阵纹,微微亮了一下。

然后,她听见了。

不是声音,是记忆。

楚红袖死前最后说的话,顺着那缕血,钻进她脑子里:

**“焚歌,别信命,信我。”**

她瞳孔一缩。

剑,偏了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