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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那声撕裂苍穹的号角余韵未绝,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整个演武场的心脏。数十万人的喧嚣瞬间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远处青铜武鼎中烈焰燃烧的噼啪爆响。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如铅汞!一股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自九天垂落的巨大磨盘,轰然碾下!

噗通!噗通!

看台上,无数修为低微、气血不旺的观众,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脸色煞白,口鼻溢血,甚至有人直接晕厥栽倒!就连下方黑纹钢擂台附近,那些来自各州郡、气息剽悍的参赛武者,也无不感到气血翻腾,筋骨酸软,仿佛背负上了万钧巨石,连挺直腰背都变得异常艰难!

林自强体内雷音本能地高速流转,筋骨皮膜发出低沉而密集的嗡鸣,如同无数细小的雷霆在血脉中奔涌,死死抵住这从天而降的恐怖压力。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刺向演武场最高处——那座金碧辉煌、象征着南汉权力巅峰的贵宾看台!

阳光刺破晨雾,洒落在琉璃瓦顶和蟠龙金柱上,折射出炫目而冰冷的光晕。看台中央,端坐着南汉国的至尊!

皇帝刘升!

他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玉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冕旒缝隙间,隐约可见一张保养得宜、却透着明显酒色过度痕迹的脸庞,眼袋浮肿,目光浑浊而涣散,对下方数十万军民和这足以让雷音境修士都感到窒息的威压,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有些无聊地拨弄着龙袍袖口上镶嵌的明珠。他身侧,两名面白无须、姿容妖媚的少年宦官,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捶打着肩背。

一国天子,雷音境的修为停滞不前数十年,此刻竟如同泥塑木偶!

皇帝的左手边,相隔一个尊贵的空位(那是为大将军潘崇策所留),端坐着女相。

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深青色官袍,未施粉黛,发髻一丝不苟。隔着遥远的距离,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感受到一道挺拔如青竹、渊深如寒潭的身影。在那足以碾碎寻常雷音境修士意志的恐怖威压之下,她身姿纹丝不动,如同扎根于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一股无形的、沉凝如山的意志隐隐透出,虽不张扬,却坚韧地撑开了属于她的一方空间,与那滔天威压分庭抗礼。

皇帝的右手边,紧挨着龙椅,赫然坐着一个身着大红蟒袍、面白无须、眼角眉梢带着刻薄与阴鸷的老太监!他便是权倾朝野、令百官闻之色变的内侍总管——吴珣!他半眯着眼睛,看似昏昏欲睡,但那微阖的眼缝中,偶尔掠过的寒光却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刺骨。他手中随意把玩着一串温润的羊脂玉念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掌控一切的冷笑。那股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反而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缭绕在他身周。

在吴珣下首,依次坐着:

一位身形如同铁塔、肤色黝黑如精铁铸就的巨汉!他身披玄黑色重甲,甲叶厚重狰狞,如同覆盖了一层巨象的厚皮。仅仅是坐在那里,便散发出一股蛮荒巨兽般的凶悍气息,仿佛随时能起身踏碎山河!正是执掌南汉最强重装铁骑、拱卫京畿的巨象军指挥使——屠人雄!

一位身着墨绿色劲装、面容冷峻如刀削、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他腰间悬挂着一柄样式奇特的狭长弯刀,刀鞘上铭刻着镇压蛮兽的符文。气息内敛,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杀伐与血腥!这是负责清剿境内肆虐蛮兽、手段酷烈、令人闻风丧胆的剿兽司指挥使——周衍!

最后一位,坐在贵宾席最边缘,却吸引了全场所有敬畏乃至恐惧目光的存在!

那是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朴素灰色麻衣的老者。他身形瘦削,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干枯的老树皮。他闭着眼,仿佛已经睡着,对下方的喧嚣、对身旁的帝王权贵、甚至对那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都浑然不觉。然而,正是他!那股如同天倾般碾压全场的、令人灵魂都在颤栗的威压源头,便是来自于这具看似行将就木的苍老身躯!

供奉堂老祖!南汉国真正的定海神针,超越皇权的存在!

明脉境!神意外放,威压如狱!

林自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他体内的雷音运转到了极致,发出近乎哀鸣的嗡响,才勉强抵御住那无孔不入、仿佛要将他神魂都冻结碾碎的恐怖神意!他死死盯着那位灰衣老者,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便是明脉境!武道第七境,神意贯通天地,一念可引动风云!三等王国南汉的擎天玉柱!

南汉国所有明脉境的柱国,除了远在西北象州前线、统领大军与强楚对峙的大将军潘崇策无法脱身外,此刻竟尽数到场!这等规格,前所未有!

“大比——启!”

一个尖利、仿佛能刺穿耳膜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死寂。吴珣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手中玉珠停止转动,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诡异地传遍了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所有人的耳中。

随着这一声令下,笼罩全场的恐怖神意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只留下心有余悸的死寂和无数人粗重的喘息。

咚!咚!咚!

沉闷而震撼的战鼓声骤然擂响,如同巨兽复苏的心跳!演武场四周,数十面巨大的玄色“汉”字王旗在劲风中猎猎狂舞!

“第一轮!混战夺旗!”一个金甲将军跃上中央主擂台,声如洪钟,“东、南、西、北四区,各设铁血战旗一面!一炷香内,夺取战旗并立于本区高台者,其所在州郡队伍全员晋级!余者——淘汰!”

规则简单,残酷!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演武场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药桶,轰然炸裂!

“杀啊——!”

“夺旗!为了功法!为了元石!”

“挡我者死!”

震天的咆哮、兵刃出鞘的刺耳铮鸣、以及瞬间爆发的狂暴气血,混合成一股滔天的血腥狂潮!数十块黑纹钢擂台上,来自不同州郡的武者如同红了眼的野兽,瞬间碰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怒骂声、骨骼碎裂声、兵刃交击的爆鸣声,汇成一片死亡的交响!

东区擂台上,一个身高九尺、赤裸着古铜色上身、肌肉虬结如同巨岩垒砌的象州壮汉,狂吼一声,手中车轮般巨大的血纹战斧横扫而出!斧刃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挡在他面前的数名武者,连人带兵器如同朽木般被斩成两段!滚烫的鲜血和内脏喷洒,染红了冰冷的黑纹钢!

“哈哈哈!痛快!象州‘血斧’巴图在此!谁敢挡老子夺旗!”那壮汉浑身浴血,如同地狱爬出的魔神,狂笑着冲向高台上那面猎猎作响的玄色战旗!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势不可挡!

另一边,西区擂台上,一个祯州武者身法如鬼魅,手中一柄细长如柳叶的软剑,剑光点点,如同毒蛇吐信,专攻关节要害。他身形飘忽,在混乱的人群中游走,每一次剑光闪动,必有一人惨叫着倒下,伤口处血流如注,却不见致命,只让人失去战力,手段阴狠毒辣。

“穿云箭薛九!休要猖狂!吃我一枪!”一声暴喝如雷,一个来自青州、手持镔铁点钢枪的精悍汉子,枪出如龙,带着破空的厉啸,直刺那祯州武者后心!

场下,海陆川众人所在的区域。赵莽看得热血沸腾,虬髯怒张,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娘的!这才叫打架!够劲!”

沈砚则眉头紧锁,目光紧紧追随着混乱战场上几道气息格外强横的身影,尤其是那个势如破竹的象州巴图和阴狠的祯州薛九,低声道:“将军,此二人,皆已触摸到雷音境门槛!是劲敌!”

林自强负手而立,目光并未过多停留在那些血腥的厮杀上。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刀锋,穿透混乱的战场,再次投向那高耸的贵宾看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来自吴珣的、阴冷粘腻如同毒蛇的目光,正饶有兴致地在自己身上游走,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玩味。女相的气息依旧沉凝,如同深海。那位供奉堂的老祖,依旧闭目,仿佛与世隔绝。而皇帝刘升,似乎对下方的血腥厮杀产生了点兴趣,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大,甚至还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兴奋。

就在这时!

贵宾席最边缘,那位一直闭目沉睡的供奉堂老祖,布满皱纹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一道难以形容的、仿佛能洞穿时空、看透本源的漠然目光,似乎……在林自强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如同神灵俯瞰蝼蚁。但就在被那目光扫过的刹那,林自强只觉得全身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体内奔涌的雷音骤然停滞!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渺小与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仅仅一瞬,那目光便移开了,仿佛从未发生过。

林自强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剧痛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位灰衣老者,眼神深处,已是一片骇然的惊涛骇浪!

这位千年老祖……为何会注意到自己?!

香炉中,那炷代表着残酷时限的线香,正飞速燃烧,青烟袅袅。演武场中,血肉的磨盘,才刚刚开始转动。而更高处的棋局,已然落子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