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妃!”沈清漪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行此悖逆之事!”
祥妃瘫软在地,看着骤然出现的皇后,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最后一丝勇气也瞬间瓦解。她不是怕死,她是怕……怕皇后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她的家人,她的皇子……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让她浑身抖如筛糠,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会趴在地上呜呜地哭,那哭声压抑而悲切,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
沈清漪快步上前,看了一眼那悬着的白绫,又看向地上抖成一团的祥妃,心中五味杂陈。她示意云袖将白绫取下,然后蹲下身,目光平视着祥妃,语气放缓,却依旧带着威严:“告诉本宫,为何要寻短见?”
祥妃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后,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只是拼命摇头,泪水汹涌而出。
“是为了你的家人?还是为了三皇子、四皇子?”沈清漪一针见血。
祥妃猛地一震,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漪,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你一死,就能保全他们了吗?”沈清漪的声音冷了下来,“愚蠢!你若死了,便是畏罪自尽!幕后之人正好将一切罪名推到你身上!届时,本宫与陛下震怒之下,你觉得你的家人还能安然无恙?三皇子、四皇子有一个‘谋逆’的养母,他们日后在宫中如何自处?!”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祥妃的心上。她之前只想着以自己的命换一线生机,却从未想过,她若死了,反而可能坐实了罪名,将她在意的一切都推向更深的深渊!
“不……不会的……他们答应过的……”祥妃下意识地喃喃,声音嘶哑破碎。
“他们?”沈清漪抓住她话中的关键,“他们是谁?是谁拿捏了你的家人,逼你做事?又是谁,现在逼你自尽?”
祥妃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瑟缩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拼命摇头:“不能说……臣妾不能说……说了他们会杀了臣妾全家,还会害了逸儿和瑞儿……皇后娘娘,求求您,就让臣妾死了吧!臣妾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她说着,竟挣扎着要向旁边的柱子撞去!
早有准备的嬷嬷们立刻上前,死死拉住了她。
“拦住她!”沈清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状若疯狂的祥妃,声音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白氏,你给本宫听清楚了!只要你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本宫以中宫之名向你保证,必竭尽全力,护你白家满门周全,也绝不会让三皇子、四皇子受到此事牵连!但你若执迷不悟,现在死了,便是害了他们!”
祥妃挣扎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沈清漪,眼中充满了挣扎与希冀:“真……真的?娘娘您……您能保住臣妾的家人?能护住两位皇子?”
“君无戏言。”沈清漪目光坚定,“本宫既能找到这里,阻止你,便自有手段应对。但前提是,你需要相信本宫,将一切坦白。”
祥妃死死咬着下唇,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一边是幕后之人狠毒的威胁,一边是皇后掷地有声的承诺。她看着沈清漪沉静而强大的眼神,那是一种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的、能掌控一切的力量。或许……或许皇后真的能做到?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家人、皇子的眷恋,最终战胜了恐惧。她瘫软在地,崩溃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
“是……是安平郡王府的人……他们抓了臣妾的爹娘和弟弟……逼臣妾……逼臣妾在宫中为他们行方便……那次秋狝前,他们让臣妾将掺了信号的西域奇楠香粉,交给永巷那个老嬷嬷……臣妾不知道那信号具体是什么,只知道……只知道好像和围场有关……年宴前,他们又让彩珠出宫传递消息,臣妾……臣妾也不敢问是什么……”
“还有……还有之前刘氏……刘氏似乎也和他们有联系,利用过臣妾宫中不懂事的小菊……臣妾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谋害太子!臣妾若是知道,便是拼着全家性命不要,也绝不敢做啊!皇后娘娘!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罪该万死,但求娘娘救救臣妾的家人,救救三皇子和四皇子!”
她泣不成声,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虽然零碎,却足以印证沈清漪之前的诸多猜测。
安平郡王!果然是他!
沈清漪眼中寒光暴涨。她伸手,将瘫软在地的祥妃扶起,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你的话,本宫记下了。从此刻起,你便‘病重’,需要绝对静养,任何人不得探视。蓼风轩内外,本宫会派人牢牢守住,确保你的安全。在你‘病愈’之前,三皇子、四皇子暂且搬到慈宁宫偏殿,由太后娘娘代为照看几日,你可放心?”
听到皇子由太后照看,祥妃心中稍安,知道这是皇后在保护他们。她感激涕零,又要下跪磕头:“谢娘娘!谢娘娘恩典!臣妾……臣妾……”
“好了,”沈清漪制止了她,“好好‘养病’,剩下的事情,交给本宫。”
她转身,对云袖等人吩咐道:“按照计划行事,严密看守蓼风轩。将三皇子、四皇子即刻送往慈宁宫,禀明太后,祥妃突发急症,恐过了病气给皇子,暂托太后照看。”
“是!”
沈清漪最后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祥妃,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救下祥妃,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盘踞在暗处、勾结宗室与前朝官员的庞大势力——安平郡王萧锐!
这场斗争,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