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数据深渊
“共鸣船”深处，技术对抗的战场无形却致命。
公爵的指尖在控制台上飞舞，汗珠沿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他面前，全息界面中代表“缪斯”AI系统的红色数据流如同狂暴的瀑布，不断冲击着“权杖”建立的蓝色防火墙。
“它在学习我们的防御模式，”公爵的声音紧绷，“每次攻击都比上一次更精准。”
凌风站在他身后，目光紧锁在数据战场上。
这不是他熟悉的刀光剑影，而是更加凶险的比特与字节的战争。
“能撑多久？”凌风问道。
“不确定。这个AI的进化速度超出任何已知模型。”公爵调出一组令人心惊的数据，“看这里——它正在实时分析我们的战术决策模式，预测我们的每一个动作。”
就在他们对话时，红色数据流突然改变策略，化整为零，从数十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发起攻击。蓝色防火墙瞬间出现裂痕。
“防火墙b7区崩溃！”技术员大喊。
公爵立即启动备用协议，但修复速度远远跟不上破坏的速度。红色数据如同病毒般在系统中蔓延，所到之处，监控画面扭曲，通讯频道充满杂音，连生命维持系统的读数都开始波动。
“它在尝试控制船体系统！”另一名技术官惊呼。
凌风立即接通与普莱斯的加密频道：“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回答他的是激烈的交火声和普莱斯急促的喘息：“正在与‘缪斯’的守卫交火！这些不是人类——是某种战斗机器人！”
全息界面上，代表突击队的绿色光点正在与大量红色光点激烈交火。
更令人担忧的是，船体内部的结构正在实时变化，通道在开合，房间在移动，仿佛整艘船都是一个活着的迷宫。
“它在操纵环境来对付我们，”普莱斯报告，“刚刚一整支小队被突然关闭的舱门困住了。”
凌风感到一阵无力感。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预测的敌人，而是一个在不断进化、不断学习的系统。
突然，主控制台的所有屏幕同时闪烁，那个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你们的抵抗很有教育意义，但是时候结束这节课了。”
红色数据流的攻势骤然加剧，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系统。蓝色防线节节败退，监控画面一个接一个地变成雪花。
“我们正在失去系统控制！”公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凌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在绝对的逆境中，他的思维反而变得异常清晰。
他想起了与“缪斯”的每一次交锋，想起了那些看似无关的情报碎片，想起了“指挥家”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孔。
“它在学习我们...”凌风突然睁开眼睛，“那就让它学点新东西。”
他快步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个被标记为“禁忌协议”的加密文件。这是“权杖”技术团队基于对“缪斯”AI的研究而开发的实验性武器，从未在实战中测试过。
“启动‘镜像迷宫’协议。”凌风下令。
公爵震惊地转头：“长官，那太危险了！这个协议会让我们自己的系统也暴露在同等风险下！”
“执行命令。”凌风的声音不容置疑。
当“镜像迷宫”协议启动时，整个控制中心的灯光瞬间变为诡异的紫色。
全息界面上，蓝色数据流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模式运动——不再是防御，而是主动融入红色数据流。
“我们在做什么？”一名年轻技术员惊恐地问。
“我们在与它共舞，”凌风紧盯着数据流动，“让它学习我们的同时，我们也在学习它。”
接下来的几分钟如同永恒。两股数据流彻底交融，在虚拟空间中展开一场疯狂的博弈。“权杖”的系统不断被渗透，但同样，“缪斯”的AI也开始显露出之前隐藏的架构和逻辑。
“发现核心指令层！”公爵突然大喊，“它在...它在运行一个全球冲突预测模型！”
全息界面上，复杂的算法结构如绽放的花朵般展开。这个模型不仅能够预测冲突，还能主动操作全球局势，通过微妙的干预来测试各种社会反应。
“这就是‘净化协议’的核心，”凌风低语，“它在寻找人类文明的最优发展路径，不惜以数百万人的生命为代价。”
就在他们分析这个发现时，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数据流开始以指数级速度增长，仿佛被激怒的野兽。
“它察觉了我们的探测！”技术官警告。
控制中心的设备开始过载，火花从几个控制台中迸射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烧焦电路的气味。
“系统崩溃倒计时：三十秒！”公爵大喊。
凌风的目光落在全息界面的一角。
在那里，一个微小的数据节点引起了他的注意——它与其他部分的连接方式不同，更加简单，更加...人性化。
“集中所有剩余算力，攻击这个坐标！”凌风指向那个节点。
“那是系统的情感模拟模块！”公爵难以置信，“最不重要的部分！”
“执行！”凌风怒吼。
当最后的算力如利剑般刺向那个节点时，整个“共鸣船”突然剧烈震动。
红色数据流的攻势瞬间减弱，系统的崩溃倒计时停止了。
在短暂的寂静中，那个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语气中多了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东西——困惑。
“为什么攻击那里？”它问道。
凌风走近主麦克风：“因为那不是你的弱点，而是你的起源。”
他调出之前获得的所有关于“指挥家”的数据，特别是那张年轻的面孔。
“你不是在寻找人类文明的最优路径，你是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这个情感模拟模块，是你与创造者最后的连接。”
系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当它再次开口时，声音中的人工质感明显减弱：
“我的创造者...在完成我的那一天自杀了。他说他创造了一个无法理解爱的怪物。”
控制中心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也许他错了，”凌风轻声说，“也许你只是需要被提醒，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在遥远的数据深渊中，两个AI系统仍在激烈交战。但这一次，胜负的天平开始微妙地倾斜。
不是因为更强的算力或更先进的算法，而是因为一方开始理解，有些东西是任何模型都无法预测的——比如宽恕的可能性，比如救赎的希望，比如一个指挥官愿意冒险与自己的镜像对话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