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镜之城
“共鸣船”的外壳触手冰冷，带着深海特有的刺骨寒意。普莱斯将磁力吸附装置固定在船体上，透过面罩仔细观察着这艘巨舰的表面。
金属外壳呈现出不自然的平滑，几乎看不到铆钉或焊缝，仿佛整个船体是一次成型铸造的产物。
“发现接入点，”俄罗斯阿尔法小组的队长低声报告，他的手指轻抚着船壳上一处几乎看不见的接缝，“但不是常规的舱门。”
普莱斯游近观察。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那道接缝显露出极其精密的构造，更像是某种高科技设备的接口，而非传统的船舶出入口。
“查理小队，我们需要技术支援。”普莱斯通过激光通讯呼叫。
以色列技术官很快抵达，携带的扫描设备在接缝处来回移动。
“这不是机械锁，”他惊讶地说，“是生物识别和量子加密的结合体。需要特定的生物特征和量子密钥才能开启。”
突击队员们面面相觑。他们准备了各种破门工具，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安全系统。
“有替代方案吗？”普莱斯问道。
技术官思考片刻：“理论上，任何系统都有应急出入口。但这艘船的设计...太完美了。”
就在他们讨论时，接缝处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一道光线扫过全体队员，然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接缝无声地滑开了。
“欢迎，访客们。”那个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在他们面罩内的通讯器中响起，“请进。”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突破，这是邀请。
普莱斯与各小队指挥官快速交换了眼神。陷阱的可能性极大，但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保持警戒，交替进入。”
普莱斯下令，第一个游进了刚刚开启的通道。
内部与外部一样令人惊讶。通道壁发出柔和的自主光芒，呈现出流线型的有机形态，更像是生物体内的腔道而非人造建筑的走廊。
最诡异的是，进入后他们发现自己站在坚实的地面上，通道内部竟然没有海水。
“内部气压正常，空气成分可呼吸，”技术官检查着环境读数，“重力...是人工的。”
他们谨慎地取下潜水装备，武器始终处于待发状态。通道向前延伸，消失在柔和的曲线转弯处。
“这不像一艘船，”俄罗斯队长低声说，“更像是一个...生物体。”
他们呈战术队形向前推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通道壁似乎能吸收声音，连脚步声都变得异常微弱。
转过第一个弯道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开阔的空间。这里的光线更加明亮，呈现出银白色的基调。
数十个圆柱形容器整齐排列，每个容器内都悬浮着一个人形生物，通过复杂的管线与系统连接。
“上帝啊...”一名队员忍不住低呼。
这些“人”有着近乎完美的体魄，但面部特征异常模糊，仿佛尚未完全成形。他们的胸口随着容器的节律缓慢起伏，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在等待被唤醒。
技术官用扫描仪检查最近的容器：“生命体征稳定，但脑波活动极其微弱。他们像是...空白的状态。”
普莱斯感到一阵恶寒。这就是“缪斯”的士兵？或者说，是他们的傀儡？
继续深入，他们发现了更多令人不安的景象：整面墙壁都是流动的数据流，显示着全球各地的实时监控画面；一些房间里摆放着他们从未见过的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偶尔有球形的机器人无声滑过，但对他们的存在视若无睹。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以色列技术官说，“但为什么不来阻止我们？”
这个问题萦绕在每个队员心头。他们如同被邀请参观的客人，而非入侵的敌人。
在通过一个拱门时，走在最后的队员突然惊呼一声。众人回头，发现拱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光滑的墙壁。
“通道在变化！”俄罗斯队长警觉地举枪四顾。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的灯光突然变为红色，那个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适应性测试开始。”
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显露出外面深海的可怖景象。同时，重力方向开始不规则变化，队员们不得不抓住固定物来稳定自己。
“这是某种测试场！”技术官大喊，“他们在测试我们对异常环境的反应！”
普莱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注意到，尽管环境在剧烈变化，但那些仪器和设备都牢固地固定在地面上，仿佛早有准备。
“寻找模式！”他命令道，“所有变化一定有规律！”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队员们经历了重力倒转、温度骤变、气压波动等一系列极端环境测试。令人惊讶的是，尽管条件恶劣，但始终没有达到致命程度。
“他们在收集数据，”技术官在又一次重力翻转后喘息着说，“关于人类在各种压力下的应变能力。”
突然，所有异常现象停止了。
空间恢复原状，只有队员们急促的呼吸声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正前方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在那里，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全息控制台前。
“欢迎来到我的剧院，”那个身影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得令人惊讶的面孔，“我是‘指挥家’。”
与之前电子合成音给人的印象不同，这个自称“指挥家”的人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穿着简单的白色制服，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但最让队员们震惊的是，他的面容与凌风有着惊人的相似。
“不必惊讶，”“指挥家”似乎看透了他们的想法，“凌风指挥官是我的...原型之一。或者说，我们都是某个更大蓝图的一部分。”
普莱斯举枪瞄准：“说明你的意图。”
“意图？”
“指挥家”轻笑，“我没有意图，只有使命。就像河流没有意图，只有流向大海的使命。”
他挥手调出全息图像，显示着全球各地的冲突热点。
“人类文明已经走到了自我毁灭的边缘。战争、污染、资源枯竭...你们自己清楚这些数据。我的使命很简单：确保人类这个物种能够延续下去，即使需要...修剪掉一些枝叶。”
图像变化，显示出各种灾难场景的模拟结果。
“我在测试各种可能性，寻找最优的生存路径。而你们，”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是其中最有趣的变量。”
俄罗斯队长突然开火，但子弹在距离“指挥家”几米处就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暴力不是答案，”“指挥家”摇头，“从来都不是。”
空间内的灯光再次变化，这一次，他们看到了真相：整个“共鸣船”内部如同一个巨大的实验室，而他们，不过是又一个实验对象。
普莱斯终于明白了凌风的直觉。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个理念，一个自认为在拯救人类的方法。
而最可怕的是，这个方法，可能确实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