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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风沙带着血腥气,卷过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战场。中军大帐内,气氛却比战场更加死寂。

萧绝刚刚部署完下一阶段的进攻计划,眉心的淡金印记在烛火下显得有些妖异。连番征战,他几乎不眠不休,用敌人的鲜血和一场接一场的胜利,来麻痹自己内心那处因为远离京城、因为那个女人的疏离而隐隐作痛的空白。

(快了,就快结束了。扫平北狄,回头再收拾金帐王庭那些痴心妄想的……然后,回去见她。)他捏着眉心,试图驱散脑海中沈清辞那双带着嘲讽和失望的眼睛。(到时候,绑也要把她绑在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亲卫队长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手里紧紧攥着一封来自京城的、插着代表最紧急情况的黑色翎毛的信函。

“王……王爷!京城……八百里加急!”亲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将信函高举过头顶。

一股莫名的心悸攫住了萧绝。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亲卫如此失态。他接过那封信,入手只觉得沉甸甸,仿佛带着不祥的预兆。

他拆开火漆,目光迅速扫过信上的内容。

下一刻——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萧绝口中狂喷而出,溅落在粗糙的军事地图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若非及时用手撑住桌案,几乎要栽倒在地。

“王爷!”帐内众将骇然失色,惊呼上前。

萧绝却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死死盯着那封信,眼球瞬间布满了血丝,捏着信纸的手因为极度用力而骨节泛白,青筋暴起。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将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筹谋、所有的坚持,在一瞬间彻底粉碎——

【宸王府主院昨夜突发大火,火势迅猛,王妃……王妃及其贴身侍从,皆……殁于火海,尸骨难辨。仅寻得王妃平日佩戴之紫玉睚眦簪残骸。】

殁于火海……

尸骨难辨……

紫玉睚眦簪……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脏上。

(死了?沈清辞……死了?那个会在他怀里撒娇、会对他翻白眼、会在心里疯狂吐槽、会用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搅动风云的沈清辞……死了?)

不可能!

他离开时,她还好好的!虽然生气,虽然疏远,但她还活着!怎么会……一场大火?

(是意外?还是……皇帝?靖王?青羽卫?!)

无数的猜测和滔天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计划?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吃人的京城?为什么那天晚上,他没有多说一句,没有多抱她一会儿?

“清辞——!!!”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从萧绝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痛苦和绝望。他猛地又是一口鲜血呕出,眼前阵阵发黑,体内那股因为龙血芝而激发的力量此刻仿佛失去了控制,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

“王爷!您保重啊!”副将试图扶住他。

“滚开!”萧绝一把挥开副将,赤红的双目扫过帐内众人,声音嘶哑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疯狂,“传令!北伐……暂停!所有军务,交由副帅处置!”

“王爷!不可啊!我军形势一片大好,此刻暂停,前功尽弃啊!”将领们纷纷跪地劝阻。

“前功尽弃?”萧绝猛地看向说话之人,那眼神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带着尸山血海般的煞气,“本王的女人都没了,还要这破战功何用?!”

他一把扯下肩上的帅印,狠狠掼在地上!

“谁敢拦我,杀无赦!”

话音未落,他已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大帐,甚至来不及披甲,直接跃上亲卫牵来的战马,一夹马腹,朝着京城的方向,疯魔般疾驰而去!什么北伐大局,什么皇帝猜忌,什么金帐王庭的和亲……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狗屁!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立刻回去!他要去确认,他不信!他不信那个像小强一样生命力顽强的女人,会就这么死了!

一路上,萧绝不眠不休,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累死了不知多少匹千里驹。他胸口的伤(气急攻心导致的内伤)反复发作,呕出的血染红了前襟,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拼命地催动马匹,恨不得肋生双翅,瞬间飞回京城。

当他终于看到京城巍峨的城墙时,整个人已经憔悴不堪,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唯有那双眼睛,依旧赤红如血,燃烧着骇人的偏执。

他没有回王府,直接策马冲向了京郊皇陵附近,那座新立的、冰冷的坟墓。

“爱妻沈清辞之墓”。

七个大字,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他踉跄着翻身下马,几乎是扑到坟前,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冰冷的石碑。

(假的……一定是假的……清辞,你出来!我知道你生气了,你出来打我骂我都行!你别躲在这里吓我!)

他猛地回头,看向一路跟随而来、同样疲惫不堪的癸,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挖!给本王挖开它!”

癸脸色一变:“主上!这是王妃的……”

“挖!”萧绝厉声打断他,状若疯癫,“她没死!她一定没死!她那么狡猾,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挖!!”

暗影不敢违抗,只能找来工具,开始挖掘。

泥土被一铲一铲地挖开,露出下面的棺椁。那只是一具薄棺,里面甚至没有像样的陪葬品,只有几件沈清辞生前常穿的衣物,以及……那半支烧得焦黑、残破不堪的紫玉睚眦簪。

没有尸骨。

只有一座空坟,和几件遗物。

萧绝看着那空荡荡的棺材,先是愣住,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不是悲痛,而是滔天的怒火,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空坟!果然是空坟!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她居然敢!她居然敢用假死来骗他!她居然敢带着他的孩子跑路!)

“沈、清、辞!”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碴和怒火。

他一把抓起那半支残簪,紧紧攥在手心,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也浑然不觉。

(很好!你很好!)

怒火焚尽了他的理智,也烧干了他连日来的悲痛和绝望。此刻充斥在他心间的,只有被欺骗、被抛弃的暴怒,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他猛地转身,翻身上马,对着跪了一地的暗影,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

“传本王令!动用所有力量,暗影、商会、江湖……所有能调动的人手,给本王搜!翻遍大周,翻遍九州四海,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女人给本王抓回来!”

“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执拗,“不,她必须活着!本王要亲自问她,谁给她的胆子,敢这么耍我!”

他望着远方,目光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锁定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沈清辞,你跑不掉的。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把你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