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一脚跨出密室门槛，脚底还没站稳，耳垂那根青线猛地一跳，像是有人拿针往他脑仁里扎了一下。他当场一个趔趄，差点跪在台阶上。
“哎哟喂……这毒还挺记仇。”他咧了咧嘴，抬手摸了摸耳朵，指尖沾了点湿热的东西，凑到眼前一看，黑中带紫，闻着还有股子烂木头味儿。
身后传来翅膀扑腾的动静，不是鸟，也不是蝙蝠——是成千上万只由魔气凝成的黑翅虫，正嗡嗡作响地聚拢成型。一张熟悉的、半边枯骨半边皮的脸从虫群中浮现出来，沙哑着嗓子笑：“江小道，你逃得挺快啊？”
江小道回头瞥了一眼，心里直骂娘。风清扬这老东西，前脚刚被万毒珠啃了条胳膊，后脚就能用虫子拼出个新身子，活像个打不死的臭蟑螂。
“我这不是给您老人家锻炼身体嘛。”他一边嘴硬，一边悄悄摸向腰间那个破布囊。
虚空石还在。
他松了口气，手指刚碰到石头，系统界面“叮”地弹了出来：
【今日签到：虚空裂缝】
他愣了一下，“现在签？等会摔死算谁的？”
没回应。
他就知道这玩意儿关键时刻永远装死。
身后的虫群已经开始变形，隐约能看出人形轮廓，速度也越来越快。江小道咬牙，心一横，反手就把虚空石往地上一拍。
“不来都来了！”
一道裂口凭空出现，像被人用刀划开的布，边缘泛着灰白光晕，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二话不说，纵身一跃，整个人直接扎了进去。
耳边风声骤停，世界一下子安静得诡异。
不，不是完全安静。
有声音，像是谁在低语，又像是风吹过山洞的呜咽，断断续续钻进耳朵里，听不清内容，却让人头皮发麻。
江小道在裂缝里翻滚着，四肢失重，方向感全无。他勉强睁开眼，破妄瞳扫了一圈，发现四周的裂缝壁上浮着一层暗纹，弯弯曲曲的，像是某种封印符。
“这地方……怎么看着像通天阁账本夹层里那张‘禁域地图’？”他嘀咕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坏了，该不会是哪个疯子把魔界通道给撬开一条缝吧？”
系统终于动了，界面一闪，跳出一行红字：
【检测到魔界坐标（危险等级：SSS）】
江小道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早不说晚不说，等我跳进来才说？你是想看我现场表演空中吐血吗？”
系统沉默。
他翻了个白眼，“行，既然来了，那就别怂。反正我欠飘香院的账已经堆到房梁上了，再加一笔也不差。”
他咬牙运转残存灵力，灌入虚空石，勉强稳住身形。可就在这时，整条裂缝忽然剧烈震颤起来，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撞了一下。
前方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咆哮。
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一股腐朽与暴虐的气息，仿佛隔着万年封印都能震碎人的五脏六腑。
江小道心头一紧，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结果后背“砰”地撞上裂缝壁，疼得他直抽冷气。
“谁啊这是？半夜三更嚎丧呢？”
话音未落，一道极细的声音突然钻进识海，轻得像一根羽毛拂过耳膜：
“……莫向前……回头是岸……”
他浑身一僵。
这声音……
有点像狐族长老那个整天念叨“人类皆不可信”的老狐狸！
可眼下哪还顾得上回头？他刚从风清扬手里逃出来，回去就是送人头。
“老家伙少吓唬我！”他冲着黑暗吼了一嗓子，“我现在回头，那才是真的上西天！”
吼完，他收拳蓄力，一拳砸向右侧裂缝壁。
“老子不信邪！给我开！”
拳头撞上灰白屏障的瞬间，整条裂缝猛地一抖，像是被激怒的野兽，扭曲得更加厉害。前方那股压迫感非但没退，反而越来越近，隐约能看到一团黑影在深处蠕动，越来越大。
江小道喘着粗气，手心全是汗，虚空石也开始发烫。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来就来，谁怕谁！”他一把攥紧石头，将最后一点灵力压进去，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往前冲去。
就在他即将撞上那团黑影的刹那，识海里的声音又响了一次，这次清晰了些：
“……持令者……不可入……”
他冷笑：“令不令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不往前，就得死！”
裂缝尽头骤然一亮，灰白光晕炸开，他的身影被狠狠甩了出去。
风声重新灌入耳朵，地面急速逼近。
他勉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那裂缝正在缓缓闭合，而在入口处，一只由黑虫组成的手掌猛然探出，直抓而来！
他瞳孔一缩，本能地抬手格挡。
手掌擦过臂膀，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烙铁烫过。
下一瞬，他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视线模糊了一瞬，等他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落在一片荒原上，天色昏黄，远处耸立着几根断裂的石柱，像是远古遗迹。
而就在他前方十步远的地方，岑晚狐正被人掐着脖子提在半空。
那人穿着黑袍，右手枯瘦如柴，左手指节分明，脸上一半是皮，一半是骨。
风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