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潇湘自立传 > 第209章 容嬷嬷其人与暗潮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容嬷嬷其人与暗潮

容嬷嬷的到来,如同在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北静王府后湖中,投入了一块精心打磨过的、棱角分明的冰。她不激起滔天巨浪,却让水温骤降,寒意刺骨。

容嬷嬷其人:宫墙深处的影子

容嬷嬷,年约四十五六,这个年纪在宫中嬷嬷中不算顶老,却自有一股沉淀已久的威严。她身形瘦削,背脊挺得笔直,仿佛永远不会弯曲。常穿着一身深青色或赭石色的宫缎褙子,料子普通,但浆洗得一丝不苟,连每道褶痕都透着规矩。头发永远梳成紧实的圆髻,罩着玄色网巾,插一根素银扁方,并两枚小小的珍珠头花,除此之外再无赘饰。她的脸型狭长,皮肤因长年不见烈日而显得过分白皙,薄嘴唇紧抿着,嘴角两道深深的法令纹,透出严厉与刻板。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眼,看人时并不凶狠,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能倒映出你所有的慌乱与瑕疵,让你无所遁形。

她是皇后从娘家带进宫的陪嫁丫鬟之一,在坤宁宫伺候了近三十年,从洒扫小宫女一步步熬到掌事嬷嬷,见惯了宫闱倾轧,深谙生存之道。她说话语调平缓,几乎没有起伏,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她从不提高声量训斥人,但那冰冷的眼神和精准点到痛处的言语,比柳嫂子尖利的叫骂更让人胆寒。她就像一尊被宫规浸透了的玉石雕像,冷静、坚硬,没有多余的感情。

针线房:高压下的窒息

容嬷嬷入驻针线房后,并未大刀阔斧地改革,却用一套套“宫里的规矩”,将这里变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规矩一:流程细化到极致。 领用丝线,不仅要登记种类、数量,还需注明用途、预计工时,甚至要用特制的象牙小秤称过分量,误差不得超过一钱。绣品完成,需经三道查验:自查、互查、嬷嬷终查,每道关卡都需签字画押。

规矩二:言行举止严苛。 绣娘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无故离座,连喝口水、如厕都有严格的时间和次数限制。坐姿、握针姿势、甚至呼吸声稍重,都会引来她淡漠的一瞥,让人瞬间绷紧神经。

规矩三:技艺标准拔高。 她带来了宫中的“八字诀”——平、齐、细、密、顺、匀、光、净。要求绣品正面光洁如镜,背面也要针脚整齐,线头藏得无影无踪。她时常拿起一件绣品,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划过针脚,便能指出何处“平”得不够,“细”中有瑕。

这几日,因春纤“失手”毁了宫装丝线,被禁足候审,针线房的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容嬷嬷亲自接手了那件百蝶穿花宫装的绣制,她并不亲自动手,而是指派了另外两个平日还算伶俐的绣娘,秋纹和碧痕,在一旁严格按照她的指示操作,她则端坐一旁,像监工一般,目光如炬地盯着每一针每一线。

秋纹和碧痕压力巨大,手抖得厉害,频频出错。容嬷嬷并不斥骂,只淡淡一句:“心浮气躁,如何能绣出灵韵?重来。” 便让她们拆掉重绣,往往一整天也绣不出一片完整的花瓣。柳嫂子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却不敢插嘴,她感觉自己这个管事,在容嬷嬷面前,形同虚设。

大厨房的议论与担忧

大厨房里,关于容嬷嬷的议论成了最热的话题。午间歇晌时,帮厨婆子们聚在阴凉处摘菜,免不了窃窃私语。

“哎呦喂,你们是没瞧见,针线房如今跟阎罗殿似的!那容嬷嬷往那一坐,连柳婆子都大气不敢喘!” 张婆子 撇着嘴,压低声音说。

“可不是嘛!听说春纤那丫头,就因为丝线没用好,就被关起来了!真是飞来横祸!” 李婆子 附和道,一脸同情。

喜鹊蹲在一旁洗豆角,小脸皱成一团,嘟囔道:“春纤姐才不会那么不小心呢!肯定是那容嬷嬷故意刁难!”

正在片烤鸭的李富贵闻言,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胡吣什么!仔细祸从口出!” 他嘴上呵斥,心里却也嘀咕,这容嬷嬷一来就拿春纤开刀,分明是杀鸡儆猴,目标恐怕是柳嫂子,甚至……是王妃娘娘。这王府,怕是又要不太平了。他叹了口气,对喜鹊道:“最近少往针线房凑,送东西机灵点,送完就走,别多话。”

花园“偶遇”与信息传递

傍晚,喜鹊奉命给针线房送绿豆汤。她小心翼翼地进去,放下食盒,眼角的余光瞥见秋纹和碧痕在容嬷嬷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绣花,柳嫂子则脸色铁青地坐在一旁理线。整个屋子静得可怕。

她放下东西,正要溜走,容嬷嬷却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喜鹊姑娘,有劳了。回去代老身谢过李师傅。”

喜鹊吓了一跳,连忙躬身:“不敢当,嬷嬷客气了。” 她偷偷抬眼,正好对上容嬷嬷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心里一寒,赶紧退了出来。

出了针线房,她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刚走到花园拐角,就见来喜躲在假山后,焦急地朝她招手。

“喜鹊!怎么样?见到春纤了吗?她好不好?” 来喜一把拉住她,连声问道,脸上满是担忧。

喜鹊摇摇头,小声道:“没见着春纤姐,她被关在自己屋里,不准人探视。里面气氛吓死人了!那个容嬷嬷……”她绘声绘色地把针线房的低气压和秋纹碧痕的惨状说了一遍。

来喜听完,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眶都红了:“都怪我!没本事!保护不了她!”

“你别急!”喜鹊安慰他,“王妃娘娘还没发话呢!春纤姐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听说,王妃娘娘把事压下了,说要细查呢!”

来喜这才稍稍安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给喜鹊:“这是我……我托人从外面买的桂花松子糖,春纤以前爱吃……你……你若有办法,偷偷给她……”

喜鹊接过糖,用力点头:“我想办法!” 两个小人物,在这压抑的氛围下,用自己的方式,传递着微不足道却温暖的关心。

归朴堂:黛玉的静观与容嬷嬷的试探

归朴堂内,林黛玉听着紫鹃汇报容嬷嬷在针线房的种种举措以及府中的流言,神色沉静。她正在临摹一本字帖,笔锋沉稳。

“娘娘,这容嬷嬷一来就如此强势,怕是来者不善。”紫鹃担忧地说。

黛玉放下笔,用绢帕擦了擦手,淡淡道:“她是皇后娘娘身边出来的人,规矩大些,也是常情。针线房近日确是松懈了,紧一紧也好。” 她话锋微转,“春纤那边,饮食起居不可短了她的,找个由头,让雪雁悄悄去瞧一眼,别声张。”

“是。”紫鹃应下,明白娘娘这是要保春纤,也在暗中观察容嬷嬷的反应。

果然,次日,容嬷嬷来归朴堂回话时,便“无意”中提道:“……春纤那丫头,关了几日,倒是安静,每日饮食也照常送。只是老奴看她气色有些萎靡,年轻人,经些挫折未必是坏事,只是还需娘娘示下,该如何处置,以免耽误了绣活。” 她这话,看似请示,实则是试探黛玉的态度,也是提醒黛玉,春纤“耽误了”王府的活计。

黛玉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睫低垂,看不清神色:“嬷嬷费心了。既是绣线出了问题,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方能服众。在她禁足期间,针线房的活计,嬷嬷还需多担待。至于春纤,年轻识浅,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也好。待查明了,再行发落不迟。” 她既肯定了容嬷嬷的“负责”,又坚持要“查明”,还将皮球轻轻踢了回去,让她“多担待”活计,分寸拿捏得极好。

容嬷嬷目光微闪,躬身道:“娘娘明鉴,老奴遵命。” 她心中冷笑,这位王妃年纪虽轻,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不过,她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小结:

容嬷嬷以其宫中专有的冷峻与严苛,迅速在北静王府的后院树立起无形的权威。她利用规则和心理压制,让针线房人人自危,并成功将春纤打入困境,试探着林黛玉的底线。小人物们在高压下艰难求生,彼此取暖。黛玉则以静制动,沉着应对。这场由绣线引发的风波,已不仅仅是简单的失职问题,而是演变成了皇后与北静王府(通过各自代理人)之间的一次暗中较量。容嬷嬷就像一条潜入水底的毒蛇,耐心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而王府的这个夏天,注定因她的到来,而更加漫长和煎熬。接下来的调查,会走向何方?春纤能否洗刷冤屈?容嬷嬷又会使出怎样的后续手段?悬念迭起,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