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沿着西南方前行,沿途遇到的零星几户人家见到他们,不是躲就是逃。
原本阮轻轻还想上前向他们打听点儿消息,席苍白却提醒她,妖魔正隐匿在暗处,随时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再次行凶,让她不要再靠近那些村民。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李观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老旧柴院,道:“就是那里了。”
众人打量着简陋的院子,正要上前敲门,就听紫阳真人道:“等等,先别急着过去。”
见众人疑惑,他解释道:“虽然卦象只显示那里有妖魔的线索,但看这院子旧而不乱,处处布置得井井有条,想必是有凡人居住,而到目前为止,我们依旧对那妖魔一无所知,万一进去后,大家又被他控制害了人……可怎么办?”
“嗯……”李观棋沉思了一下,道:“那要不然就兵分两路,我带小白进去查探,你和练师妹带着轻轻在外策应。”
“不行不行!”不等紫阳真人回答,席苍白便抢先站出来反对道:“师伯身为掌门,绝不能轻易涉险。况且大师兄教导过我一定要规避恐怖定律,也就是遭遇的恐怖越危险,就越不能和同伴分头行事,否则很容易自取灭亡!”
李观棋听完,眯着眼看向席苍白,
“小白啊,你大师兄虽然出色,但毕竟才修至筑基期,所以在行事上难免畏首畏尾,神经紧张,可是你已经是一名化神期修士,怎么能这么贪生怕死?”他语带责备地说道。
“掌门师伯,不是的,大师兄跟我说,修士一生都在逆水行舟,所以要时常告诫自己,别当受害者,要当幸存者……”
席苍白被李观棋训斥,顿时有些委屈。
“那你可知道……”李观棋正容敛色,缓缓说道:“我们修士若都不拼一把,又怎能得到机缘。”
“虽然懂得远离危险是好事,但一味的逃避永远也无法变得更强。”
“啊这……”席苍白的冷汗就下来了。
“你应该也听过黄风谷的韩老魔大名吧?世人都说他遇事则避,把他当成苟活的笑话,还给他取个外号叫韩跑跑,但你仔细想想,他若不是争机缘比谁都狠,虎口夺食比谁都猛,那些虎狼之士又怎么会追着他跑呢?他又如何能被诸多大能冠以老魔之名?”
“是……师伯教训的是。”席苍白连连点头,“那等大师兄回来,我好好说说他!”
“倒也不必,反正你大师兄修为尚浅,有些事情让他慢慢去经历就会明白。”李观棋道:“他从小带着你们,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难免会担心,会忧虑,所以平时对他要多加引导、安抚,说话要注意语气,不能像我训斥你这般训斥他,知道吗?”
“哦,知道了……”席苍白点头称是,心说掌门师伯对大师兄的拳拳爱护之心,真是令人感动……
但他还是想说一声。
师伯,我也是人啊。
我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
……
阮轻轻心疼二师兄一秒,随即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听我的,兵分两路。”李观棋道。
然而席苍白不敢再提意见,练朝云却道:“师兄,其实小白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你身为掌门,又是我们当中修为最高的,理应留在外面掌控全局,我觉得还是我带轻轻进去就好。”
“那不行。”李观棋摇头:“师妹你也说,我的修为最高是吧?那妖魔能瞬间控制我们五个,修为必然不弱,若没有我在,恐怕不好抵挡。”
就在两人各抒己见时,一旁的紫阳真人开口道:“不用争了,要论稳妥,咱们这些人哪个能比得上我徒弟林立,如果真担心会有危险,可以学一学他的方法……”
练朝云怔了一下:“立儿能有什么办法?”
紫阳真人淡然笑道:“用化身呀。”
席苍白、阮轻轻心头顿时猛地一惊。
完蛋!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万一被大师兄知道,还不得押着他们考半个月的试???
不行!
得想个招!
席苍白和阮轻轻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对考试的恐惧,以及为避免考试而升起的睿智火焰。
“师妹……”
“师兄……”
“我有一个法子……”
“我也有了……”
……
屋内,金太阳已经放弃了一开始的分化计划,他知道有席苍白那个倒霉鬼在,任何计划都会出问题。
于是,他决定直接诬陷他们。
说起诬陷,他虽然没有诬陷人的经验,但被诬陷的经历那是多了去了。
就像他小时候,他师尊说他脖子短,要他尽量抬着头走路,结果师兄弟们说他看不起人,天天拿鼻孔看人。
还有他刚在宗门崭露头角的那一年,有人谣传他一次谈六个女朋友,结果被人调查后发现,他们七个都不知道这事儿,最离谱的是,其中有两人还是一对儿。
从小到大,他吃了太多这种亏。
若非他天赋异禀,身具仙葫宗绝不可能放手的修仙资质,恐怕早就遭人排挤打压,而非仅仅是几句不敢在他面前展露的风言风语了。
金太阳想到这儿,随手往桌子上的茶壶里打入一丝火毒。
等李观棋他们进来,就让躺床上的章老假意口渴,求他们给自己倒碗水。
这时他便带着章老的灵魂离体,再让村长领着村民们闯进来抓现行!
即使他们辩解,他还能当场让村长冲上去,到时候他们百口莫辩,必定会乱了心神……
就在村长接到任务,纠集村里人时,老旧的院子里,终于迎来了访客。
章老听见门外的动静,立刻装起了虚弱:“渴啊,好渴,谁给我倒碗水吧……”
随着柴门被咔咔推开,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屋外踏了进来。
“我来帮你!”
听见说话声,章老抖着下巴,颤颤巍巍掀开眼皮,随后虚弱的表情一收,冲进门的胖子喊道:“出去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化身胖子的席苍白不动声色地问:“你不是渴吗?”
章老皱起眉,没好气地道:“我渴不渴你心里没数吗?赶紧给我出去!”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怎么了?什么情况?”
“嘿!”章老腾地从床上坐起,继续没好气道:“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不懂吗?还不赶紧出去!”
化身小姑娘的阮轻轻,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我要懂什么?”
章老怒道:“懂不懂你心里还没数吗?”
阮轻轻皱眉:“我有啥数,你不是说你口渴吗?”
“行了,鳖说话,一会儿万一我真渴了,咋整儿啊!”章老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毒水,转头又瞪向这俩坑货,随即起床推开门,把他俩赶了出去,“走走走,都给我赶紧走……”
正在院外等待的李、紫、练看见门洞忽然大开,接着自家弟子的化身被推出门外,便知道他们出师不利。
李观棋摇头道:“如何?我就说这样不行吧?”
他对阮轻轻和席苍白的本体道:“你们以为变化成这村中之人,就万事大吉了?你们也不想想,这村子里的人家,哪户不是沾着亲带着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们身上的破绽。”
席苍白和阮轻轻回忆刚才化身所经历的遭遇,总感觉这话有点道理,但不多,可具体哪儿不对,又一时之间说不上来。
李观棋甩出一张纸人化作自己的模样,颇为豪气地说道:“还是大胆一点做自己吧,别那么担心被人陷害!”
说完,也不等席苍白告诉他里面发生的事儿,便自顾自走了进去。
章老看见这次终于来了正主,连忙在床上凹了个想伸手拿水却无能为力的姿势。
嘴里还叨叨着:“水,水……”
李观棋走进来问他:“你这是渴了吗?”
“求你……桌子……水。”章老生怕他看出端倪,立刻示意他把桌子上的水拿给自己。
李观棋见他似乎真的渴极了,立刻挥袖,施展出聚水诀,一缕清泉凭空凝成,直接送入他口中。
章老没料到他会用这招,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特别合理。
但为了计划正常进行,他连忙歪头假装呛咳状,气若游丝:“碗…… 碗……”
“哦,碗。”李观棋不疑有他,抬手一勾,桌上的碗便飞到了手里。
章老望着那碗,眼睛亮了亮,急忙撅着嘴,往碗沿凑。
只要再靠近一点,他就能杀青了。
岂料下一秒。
“哗啦” 。
李观棋拿起碗往地上一泼,又聚了一碗新水递过来:“陈水不干净,还是新水对人身体有益。”
章老眼睁睁看着那碗水渗进地缝,虚弱的表情一下僵在脸上。
不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嫌弃啦?
还有,你对我这么贴心,我还怎么忍心害你啊?
与此同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一群村民涌了进来。
为首的村长气势汹汹地看着李观棋,又看了看章老,又看了看李观棋,最终露出真挚的笑容:“章老伯,大家来看你了,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