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靠在石柱上，后背贴着冰冷的石面。她的左手撑着柱身，右手缠着银丝，指尖已经没有知觉。萧景珩站在她侧前方半步的位置，断剑拄地，左臂垂着不动，呼吸沉重。
三人还站着。
左侧的守护者手握长刀，指节发白。中间那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像是在确认什么。右侧那人双目赤红，刀尖微微颤抖。
谢昭宁闭上眼，将银丝轻轻搭在断裂的琴弦上。她不再弹奏旋律，而是用极细的震动感知地面传来的波动。这是《心音谱》最深的用法，只有在绝对静心时才能施展。
她听见了。
左侧那人的心跳又快又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退缩的意图。他怕死，怕得厉害。中间那个情绪起伏不定，肌肉紧绷却又迟疑不前，内心正在挣扎。右侧那个怒意翻涌，但愤怒之下藏着一丝心虚，像是一直被压制的情绪突然爆发。
她睁开眼，声音很轻：“左边那个怕我们，右边那个恨我们，中间的……还没决定要不要继续打。”
萧景珩点头，喉咙动了一下：“你说怎么打？”
“你主攻右边。”她说，“逼他动手，让他越打越急。我对付左边，只要他一退，立刻压上去。中间那个——”她顿了顿，“等他动了再出手，由我们两个一起。”
萧景珩看了她一眼，眼神沉稳：“听你的。”
两人缓缓起身。谢昭宁扶着石柱，脚底踩稳。萧景珩把断剑换到右手，肩头因用力而渗出血迹。
他们没有立刻进攻，只是慢慢分开站位。谢昭宁向左移了两步，萧景珩向右横跨三步。三人之间的距离被拉成三角。
右侧守护者眼神一紧，刀锋抬起。
就在这一瞬，谢昭宁手指一拨，银丝震出一道低频音波。那声音几乎听不见，却直击左侧守护者的心神。
那人猛地一颤，脚步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机会来了。
萧景珩瞬间冲出，断剑横扫，直取右侧敌人面门。对方本能抬刀格挡，金属相撞发出刺响。萧景珩借力旋身，一脚踹向其胸口，逼得对方踉跄后退。
谢昭宁同时出手。她跃起半步，用琴匣边缘猛击左侧守护者膝窝。那人本就动摇，此刻重心失衡，单膝跪地。
中间的守护者终于动了。他大吼一声，挥刀扑向谢昭宁。
萧景珩察觉到威胁，强行转身，断剑划出弧线拦在其前。两人兵器相撞，力量震荡，各自退了一步。
谢昭宁趁机后撤，靠回石柱边。她喘了口气，盯着中间那人。他的动作比刚才慢了一些，眼神也不再统一。刚才那一击，是出于本能，不是协同。
“他落单了。”她低声说。
萧景珩站在另一侧，右腿微曲，断剑斜指地面：“等他再冲一次。”
话音刚落，右侧守护者再次扑来。他满脸是血，双眼充血，刀势狠厉。萧景珩迎上，两人交手数招，刀剑碰撞火花四溅。萧景珩故意露出破绽，引他深入。对方果然中计，攻势过猛，收势不及。
萧景珩抓住空隙，断剑挑开其手腕，顺势一脚踢中其腹部。那人倒飞出去，撞在石台上，滑落在地，一时没能站起来。
左侧那人刚从地上爬起，谢昭宁已逼近。她用银丝缠住琴弦，拨出一记短促高频音。那声音刺入耳膜，让对方头痛欲裂。他捂住头，动作迟缓。
谢昭宁上前一步，琴匣砸向其手臂。骨头发出闷响，长刀落地。她再补一击，击中其太阳穴，那人晃了两下，终于倒下。
只剩中间那个。
他站在原地，握刀的手微微发抖。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同伴接连倒下，阵型彻底瓦解。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杀意，而是犹豫。
谢昭宁没有放松。她知道这种人最危险——一旦绝望，就会拼命。
她慢慢靠近，银丝在指尖绷紧。萧景珩也一步步逼近，断剑指向对方咽喉。
中间守护者忽然抬头，目光扫过两人。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谢昭宁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那人猛地抬刀，直冲萧景珩而去。
萧景珩举剑格挡，但左臂无法发力，被震得后退一步。对方趁机逼近，刀锋直取脖颈。
谢昭宁出手。
她用银丝弹出《乱息诀》中最短的一段节奏，音波直击对方识海。那人动作一滞，瞳孔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萧景珩抓住时机，断剑刺入其肩膀。鲜血喷出，染红衣襟。那人惨叫一声，挥刀反击，却被萧景珩侧身避开。
谢昭宁再次拨弦，这次是《定魂调》的起始音。那声音柔和却有力，穿透混乱的意识。守护者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神开始涣散。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不是……要杀人的人……”
萧景珩没有停手。他一剑劈开其武器，再一记重击打在胸口。那人仰面倒地，胸口剧烈起伏，再也站不起来。
三人都倒下了。
谢昭宁靠着石柱，喘着气。她的听力还在模糊，视线有些重影。但她能感觉到，这场战斗的节奏已经被他们掌握。
萧景珩走到她身边，断剑拄地。他的脸上全是血污，右腿也在流血，可他的眼睛很亮。
“接下来呢？”他问。
谢昭宁看着地上三人，声音冷静：“他们还没死。只要机关还在运行，就可能再站起来。”
萧景珩点头：“那就不能留时间给他们恢复。”
她抬起手，银丝在指尖微微颤动。她将银丝按在萧景珩的手背上。他的脉搏很强，一下一下，稳定有力。
她知道他还撑得住。
她也知道，自己还能再战。
远处传来轻微的机械转动声，像是某种机关正在重启。地面微微震动，石台边缘的符文开始泛起暗红光芒。
谢昭宁抬起头，看向密室深处。那里有一道未开启的暗门，门缝中透出微弱金光。
她握紧琴匣，低声说：“我们得赶在他们重新启动前，打破核心。”
萧景珩把断剑换到右手，站直身体：“你说哪，我就打哪。”
她看着他，点了下头。
就在这时，地上一名守护者的手指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