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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在宫中悄然进行的同时,朝堂之上,由柳家旧部及其关联势力发起的、更为直接和猛烈的攻势,也终于拉开了序幕。

这一日的大朝会,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寻常的凝重。

在议完几项常规政务后,一名身着御史绯袍、以耿直敢言着称(或者说,是柳家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手持象笏,昂然出列,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陛下!臣有本奏!”

萧彻高坐龙椅,目光平静地扫过去,已然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心中泛起一丝厌烦,面上却不露分毫:“讲。”

“陛下!”那御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神情激动,甚至带着几分悲愤,“臣听闻,故柳太傅之女,柳如烟小姐,蒙天垂怜,竟历劫归来,如今已回宫中将养!此实乃陛下仁德感天,亦是我大雍之幸!”

他先是一顶高帽子扣下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痛:

“然,臣亦听闻,柳小姐因当年变故,记忆受损,身心俱创,流落民间多年,受尽苦楚!思及其当年对陛下之恩义,思及其父柳太傅为国操劳、鞠躬尽瘁之功,臣……臣实在是于心难安,痛彻心扉啊!”

他声泪俱下,仿佛感同身受,引得朝堂上不少与柳家有旧或本就对沈清弦独占恩宠有所不满的官员纷纷露出戚戚然之色。

“陛下!”又一名官员出列,接口道,“柳小姐乃陛下故人,更有恩于陛下。如今她劫后余生,孑然一身,孤苦无依。若陛下不能加以善待,妥善安置,岂非令忠臣义士寒心?令天下人非议陛下……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也敲在了萧彻的神经上。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目光锐利如刀,射向那名官员。

但那官员似乎豁出去了,梗着脖子,继续道:“臣等非是要干涉陛下内宫之事,然,柳小姐身份特殊,关乎陛下圣誉,关乎朝廷体统!臣等恳请陛下,念及旧情恩义,恢复柳小姐应有之位份,使其得以安享尊荣,不再漂泊!此乃顺应天意,安抚人心之举!”

他话音一落,立刻又有七八名官员齐齐出列跪倒,异口同声:

“臣等附议!恳请陛下善待柳小姐,恢复其位份!”

“恳请陛下顺应天意人心!”

一时间,请求之声此起彼伏,形成一股不小的声浪。这些人,或是柳家旧部门生,或是与柳家利益相关的勋贵,亦或是些纯粹看重“恩义”礼法、认为沈清弦出身将门不及柳如烟清贵、且独占恩宠有违宫规的守旧派。

他们的诉求很明确——柳如烟才是那个与陛下有“旧情”、有“恩义”的“真正的恩人”,如今正主归来,陛下理应恢复其地位(至少是妃位),而那位靠着“替代”身份上位的沈皇后,是否该有所“表示”,甚至……退位让贤?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龙椅之上,萧彻面沉如水,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隐现。他目光冰冷地扫过下方跪倒的一片官员,心中怒火翻涌。

他厌恶这种被胁迫的感觉,厌恶这些人打着“恩义”、“天意”的旗号来干涉他的私事,更厌恶他们将矛头隐隐指向了长春宫里那个正在与他冷战、却依旧让他无法放下的女人。

“众卿之意,朕已知晓。”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朝堂上的嘈杂,“柳氏之事,朕自有安排。其身份经历,尚需时日验证调养,岂可仓促定论?至于后宫位份,乃朕之家事,不劳众卿费心!”

他试图以帝王之威,强行将此事压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英国公,这位在军中威望极高、且与柳太傅曾有同袍之谊的老臣,缓缓出列。他并未下跪,只是手持象笏,躬身一礼,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

“陛下,老臣以为,诸位同僚所言,虽言辞激切,却也不无道理。柳丫头……唉,她父亲去的早,如今她孤身一人,又遭此大难,陛下若不能妥善安置,于情于理,确实说不过去。即便不立刻恢复位份,也当给予其应有的尊荣和保障,以示陛下不忘故人之意。否则……只怕军中那些曾与柳太傅并肩作战的老兄弟们,心中……也会有所想法啊。”

英国公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他不仅代表了文臣中的一部分声音,更隐隐牵动了军方旧部的情绪。

萧彻的眉头死死拧紧。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后宫之争,而是演变成了一场关乎他声誉、关乎朝局平衡、甚至可能影响前方军心的政治风波。

柳如烟……

你究竟,是真的一片赤诚,还是……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萧彻看着下方那些或激动、或恳切、或沉稳的面孔,第一次对揽月轩里那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子,产生了一丝深沉的疑虑和……警惕。

然而,这丝警惕,在目前汹涌的舆论和朝臣压力下,显得如此微弱。

退朝后,萧彻回到乾元殿,看着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关于北境军需和各地政务的奏章,再想到朝堂上那令人窒息的逼宫和长春宫里那片冰冷的沉默,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烦躁。

他挥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殿里,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高德胜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陛下,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请您得空……去永寿宫一趟。”

萧彻的心,猛地一沉。

连母后……也惊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