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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循声望去,老者正缓步而下。

他手中权杖之上的原石内部能量流淌,在昏暗中散发着幽幽的、不稳定的微光,将他清癯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与重量。

中年线人立刻微微躬身,向侧后退开一步,将主导权无声地交还。

“‘口说无凭’…”一心重复着老者的话,脸上并未露出被质疑的窘迫,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仿佛早就等着这句话。“这位大人,说得在理。空谈愿景,确实是这黑金城里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目光坦然地对上老者审视的视线:“那么,依您之见,怎样才算‘有凭’?是需要我们再去劫一次教廷的囚车,还是说…需要一份更具‘说服力’的投名状?”

紫袍老者在最后一级台阶站定,与一心隔着几步的距离。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仔细地打量着一心,那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他朴素的伪装,看到他内在的真实。

随后,他的视线又扫过一旁沉默伫立、兜帽低垂的赛琳娜,在她挺拔的身姿和即便厚重斗篷也难以完全遮掩的臂甲轮廓上停留了一瞬。

“劫囚车,一次是胆魄,两次就是愚蠢。”老者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教廷不是傻子,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至于投名状…”

他顿了顿,手杖上的灵髓原石光芒似乎随着他的话语微微脉动了一下。

“我们更感兴趣的,是‘可持续’的价值,而非一次性的表演。”他的用词很谨慎,但意思明确。“我家主人欣赏有能力的朋友,但更需要能长期创造价值,并且…懂得‘规则’的伙伴。昨晚的行动证明了你们有能力,这很好。但它还没有证明更多。”

一心耐心地听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您需要的是一种更稳定的‘合作模式’证明。那么,我们或许可以从解决一些更具体、也更棘手的问题开始?”

紫袍老者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以解决问题来证明价值…很实际的思路。”

他向前走了一步,灵髓手杖轻轻点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你提到了‘重塑规则’,‘建立更公平的秩序’。而实现愿景,需要的不仅仅是破坏旧秩序的能力,更需要…洞察、情报,以及精准打击关键节点的智慧。”

老者的目光变得更具压迫感:“请你先告诉我,行商先生。你和你背后的势力,对黑金城,对圣银教廷,对…目前正在与我们竞争的那些‘朋友’,了解多少?”

“你们的情报网络,能触及到哪里?要知道,在黑金城,一条关键的信息,有时候比一支全副武装的佣兵团更有价值。”

这是一个直指核心的问题。对方在试探他们的情报能力,这往往是一个组织真正实力的体现。

一心脸上笑容不变,他明白,自己不能直接暴露赛诺特拉的情报网络,但也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分量。

他点了点头,垂眸而又抬眸,再一次迎上对方的目光,语气从容:“了解多少?我们知道教廷以‘神圣开采权’为名,强行占有了你们自由市同盟至少三成的灵髓矿业。”

“我们还知道,那个名为‘威斯派利亚联邦’之国的代表,大抵正在积极游说黑金议会中的某些成员,试图用黄金直接购买开采权,建立一条绕过本地势力直接交易的稳定渠道。这也毫无疑问会进一步削弱像您这样的本地矿业巨头的生存空间。”

他每说一句,老者的眼神就凝重一分。

这些虽然不是最顶级的机密,甚至所谓“三成”他也能听出来实际上是胡编乱造的,但内容的指向、对威斯派利亚的直指以及对局势的分析,这些都绝非是一个普通行商能清晰道出的。

“至于情报网络能触及到哪里…”一心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露出一抹带着些许神秘意味的微笑,“这取决于我们需要知道什么,以及…合作的深度能达到哪里。”

“至少,找到‘醋栗与信纸’酒馆,并且确认昨晚那些矿工与贵方有关,并没有花费我们太多力气。”

他没有给出具体答案,却巧妙地用已知事实反证了自身的能力。

紫袍老者沉默了片刻,屋内只剩下尘埃在光线中漂浮的细微声响。

站在一心身旁的赛琳娜始终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兜帽下的视线在老者与一心之间移动。她能感觉到,这场对话正在滑向一个更危险,也更核心的区域。

“很谨慎的回答。”老者最终评价道,“那么,让我们再具体一些。要证明你们的价值,光有破坏力和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报能力还不够。我们需要看到…你们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抬起手,用那根灵髓手杖,虚指了一个方向:“三天后,‘金穗庄园’有一场盛宴。粮食商会做东,教廷的人也会是座上宾。”

老者微微眯起眼睛:“宴无好宴。我们收到风,他们借着这场热闹做掩护,要敲定一份…‘补充条款’。”

他看向一心,目光锐利如锥:“我们要的,就是那‘补充条款’的副本。它关乎明年春天的粮价和流向,也是证明他们正把手伸进同盟粮仓的铁证。”

“这比劫囚车要困难得多,也危险得多。它需要渗透,需要智慧,需要在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拿到最核心的东西。”

“但是——这也才配得上你口中的‘野心’。”

一心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惯常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严肃。

他当然知道这个任务的难度,这几乎是要他去捅马蜂窝的核心。

片刻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粮食巨头的…秘密协议。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能衡量‘价值’的标尺。”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反问道:“那么,当我们带回这份‘凭据’时,我们能期待什么样的‘合作’?或者说,贵方所谓的‘更公平、更有利可图的秩序’,将如何具体体现?”

“我需要知道,我们付出的风险,将换来怎样的回报。毕竟,信任是相互的,‘凭据’也应该是。”

紫袍老者对于一心的冷静和讨价还价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像是终于看到了些许“真正商人”的模样,他嘴角牵动了一下。

“如果你们能做到,”老者的声音带着一种承诺的分量,“那么,你们将获得灵髓矿业巨头,以及他所代表的商会派系的友谊。”

“这意味着,在黑金城,你们将拥有一个稳固的盟友,一条获取高品质灵髓矿石的潜在渠道,以及在议会内部,一个能为你们发声的力量——当然,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手杖上的灵髓光芒似乎都稳定了些,“我们将共同证明,圣银教廷与那个威斯派利亚的联盟,并非不可撼动。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秩序’的开始吗?”

一心与老者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与权衡。几秒后,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标志性的、带着些许锐利的笑容。

“很公平。”他说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从容,“那么,这份‘凭据’,我们晚些就奉上。”

他几乎是直接将其视为囊中之物,这种自信,让一旁的中年线人都不由得侧目。

紫袍老者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好。我们期待你的消息。具体的联络方式,这位带你来的霍姆会告诉你。”

说完,他不再多言,拄着手杖,转身再次踏上楼梯,身影缓缓没入二楼的黑暗中。

被称为霍姆的中年线人这才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看似普通的羊皮纸,递给一心:“上面有宴会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下次联络,也可凭此物,在那酒馆找酒保。”

一心接过羊皮纸,看也没看就收进了衣服内袋:“那么,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他转向赛琳娜,微微颔首。

赛琳娜会意,率先走到门边,谨慎地透过缝隙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才推开那道窄门。

一心和赛琳娜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阴影之中。

直到远离了那片区域,混入相对热闹些的街道,一心才稍稍放缓了脚步。

冬日的寒风卷着街角的碎纸和灰尘,吹动了他额前的黑发。

“阁下,”赛琳娜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那个地方…云上区…我虽未去过,但我知道那里意味着什么。那是黑金城权力最集中的地带,守卫森严,耳目众多。要在那种地方,从顶尖商会和教廷的眼皮底下盗取密约…”

“您…真的有把握吗?”

“我知道这很困难。”一心呼出一口白气,目光扫过街道两旁为了生计在寒风中忙碌的人们,“但这也是最快能接触到黑金城权力核心的方式之一。风险和收益,永远是成正比的。”

他侧过头,看向赛琳娜,语气变得轻松了些:“怎么,担心我了?”

赛琳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兜帽拉得更低了些,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只是在履行我作为...作为‘伙伴’的职责。”

她沉默了几秒,又补充道,声音更低了:“…而且,那种场合,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指尖在斗篷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想起她擅长的是在审判场上裁决,是在明处的战斗,而不是在这种充斥着虚伪笑容、需要巧妙周旋的华丽泥潭里行动。

那里的规则,与她所熟悉的截然不同。

一心听出了她话语里那点懊恼和…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笑了笑,没有戳破她那点别扭的关心。

“谁说你帮不上忙?”他语气轻松地反问,“正因为是那种场合,才更需要你。”

“我?”赛琳娜有些诧异地微微抬头,兜帽下的冰蓝色眼眸闪过一丝困惑。

“当然。”一心点头,一本正经地开始分析,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想想看,我一个‘星铁高原来的行商’,就算拿着什么伪装身份的请柬,混在一群大人物里也会显得格格不入。但如果,我有一位气质高贵、举止优雅、见识不凡的女伴同行呢?”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赛琳娜瞬间僵住的侧影:“更何况,你对教廷那些大人物的做派和习惯比我熟悉,关键时刻,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非常关键。”

他看着赛琳娜,绿眼睛里带着鼓励和绝对的信任:“这实际上同样是战斗,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变成了一场需要你和我共同完成的战斗。”

一心隐约看到赛琳娜兜帽之下已经开始微微发红的耳廓,于是又抬头看向已经变得灰蒙蒙的天空,说道:“先回去吧。具体怎么拿到这份‘投名状’,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况且,还得靠奥尼尔他们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