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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药王遗剑 > 第66章 往生碑前寂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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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墓人冰冷的话语,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周围的空气。那柄插在地上的青铜古戟微微震颤,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安魂之力,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两人彻底化为这碑林的一部分。

叶倾城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林枫的手,生机本能地想要运转抵抗,却被她强行压下。

林枫却面色不变,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迎向守墓人幽蓝的目光。他没有退缩,也没有试图辩解,只是缓缓地,将自身那缕精纯的寂灭道韵,更加清晰、更加坦荡地释放出来。这缕道韵中,不仅包含着他自身寂灭大道的本质,更融入了这一路走来,对初生之土“大地寂痕”的感悟,以及对这片碑林“往寂”意境的初步共鸣。

他的道韵,与此地的死寂并非对抗,而是一种……同源而异流的呈现。仿佛一条溪流,试图汇入浩瀚的死寂海洋。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林枫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以意念回应,引用了寂石长老暗示过的、守墓人可能认同的理念,“寂灭非终,乃归藏与轮回之始。我等并非亵渎安眠,而是追寻‘寂’之本源,以求……向死而生。”

他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叶倾城,以及她身上那被极力压制、却依旧与本环境格格不入的生机:“我的同伴身负‘虚无之噬’,道基破碎,唯有无暇的‘寂灭真意’与生命的奇迹‘彼岸花’方能救赎。听闻往生碑林藏有寂灭真谛,故冒死前来,并非打扰,实为……寻求指引,延续一份不应就此湮灭的存在。”

他的话语坦诚而直接,没有虚伪的掩饰,将目的与困境和盘托出,更点出了“虚无之噬”这个似乎让守墓人也微微动容的词。

那守墓人幽蓝的目光在林枫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仔细分辨他道韵中的每一丝痕迹,评估他话语中的真伪。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缓缓收敛了一些,但冰冷的审视依旧。

良久,守墓人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虚无之噬……星海之外的腐朽……竟能沾染此界之魂……有趣。”

他的目光转向那面巨大的无字晶碑:“你说……追寻寂灭本源?可知何为真正的‘寂灭’?非是毁灭,非是消亡,而是……”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晶碑中心那个深不见底的孔洞:“……万物归流之地,一切意义的最终‘沉淀’与‘铭记’。往生碑林,非是坟墓,而是‘档案馆’。”

档案馆?林枫和叶倾城心中一震。

“此碑,乃‘万寂之眼’的一处支脉节点。”守墓人缓缓道,“你所感知的‘往寂之力’,便是经由它,流转滋养整个谷地,维系着无数逝去存在的‘印记’不致彻底消散。你所求的《寂痕镇源经》全本,早已散佚于岁月,其真意,并非固定法门,而是对‘万寂流转’的理解与契合。”

他的目光再次锁定林枫:“你的‘道’,核心是‘终结’,是‘虚无’。与此地的‘归藏’与‘铭记’,虽有相通,却本质迥异。你要如何‘契合’?”

这是一个直指本质的考问!

林枫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自身道途的点点滴滴,以及在初生之土的所有感悟。最终,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万流归海,海纳百川。终结,亦可视为一种极致的‘归藏’。虚无,或是为了承载新的‘铭记’。晚辈的道,或可成为‘万寂之眼’的一部分,负责……‘净化’与‘沉淀’那些已彻底腐朽、唯有终结一途的‘印记’,令其重归纯粹,反哺流转。”

他将自己定位为了一个“清道夫”和“提炼者”的角色,而非掠夺者或破坏者。这既符合他寂灭道的本质,也契合此地“归藏铭记”的意境。

守墓人闻言,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似乎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的涟漪。他再次沉默了许久,久到叶倾城以为他已然石化。

终于,他缓缓起身,拔起了那柄青铜古戟。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往生碑林似乎都微微震颤了一下,无数石碑上的古老纹路流转过微弱的光芒。

“言语,苍白无力。”守墓人声音依旧冰冷,“证明你的‘价值’与‘觉悟’。将你的手,放入‘万寂之眼’。若能承受其力,引动一丝‘寂灭真文’共鸣,便允你观摩三日‘往生碑拓’,自行寻找你的‘道’。若不能……便化作尘埃,成为这碑林的一部分吧。”

他将古戟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让开了通往那无字晶碑中心孔洞的道路。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考验!将手伸入那往寂之力的源头?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那浩瀚的死寂之力同化、分解,连灵魂印记都被彻底吞噬!

叶倾城紧张地看向林枫。

林枫却没有任何犹豫。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对叶倾城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深吸一口气,步履沉稳地走向那面巨大的黑色晶碑。

越靠近,那股源自万物归处的沉寂之力就越发恐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撕碎。他全力运转寂灭道基,将那丝微弱的寂痕之力遍布全身,让自己尽可能地“模拟”出与此地同频的状态。

在叶倾城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林枫缓缓抬起右手,毅然决然地将手掌,探入了那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无尽吸力的孔洞之中!

轰——!!!

无法形容的冰冷与死寂瞬间包裹了他的手臂,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那不是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同化与侵蚀!他的寂灭道基剧烈震颤,仿佛要被这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往寂”彻底吞噬、分解!

林枫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坚守着意识最后一点清明,疯狂地催动自身道基,不是对抗,而是引导与共鸣!

他将涌入的往寂之力,视为一种更加精纯的“资粮”,引导着它们冲刷、锤炼自身那破碎的道基,同时,将自身对“终结”、“虚无”、“沉淀”的理解,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如同投入洪流中的一颗石子,试图激起一丝涟漪。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平衡。既要承受住冲刷不被同化,又要展现出自身道的独特价值以引动共鸣。

时间仿佛凝固。叶倾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忍不住出手。

就在林枫感觉自身道基即将彻底瓦解,意识都要被冻结的刹那——

他胸口那被生命源晶压制着的“虚无之噬”污染印记,似乎被这极致的往寂之力刺激,竟然剧烈地躁动起来,散发出一种更加诡异、更加贪婪的吞噬之意,仿佛要反过来吞噬这往寂之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枫和那守墓人同时脸色一变!

“果然……是‘噬界幽蛀’的气息!”守墓人声音带着一丝厌恶与凝重。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林枫那即将崩溃的寂灭道基,在“虚无之噬”的外来刺激与“往寂之力”的内部压力双重作用下,其最核心处那一点历经无数磨难都未曾真正熄灭的、属于他自身意志本源的寂灭真髓,猛然间爆发出了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无比纯粹的灰暗光芒!

这光芒,既不同于往寂之力的浩瀚沉淀,也不同于虚无之噬的贪婪腐朽,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凌驾于二者之上的……绝对的“无”与“静”!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丝极其特殊的、超越此界认知的寂灭真髓,那面巨大的无字晶碑,猛地震动了一下!

嗡——!

碑身之上,那光滑如镜的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缓缓浮现出数个古老、复杂、由纯粹寂灭意蕴构成的灰暗符文!这些符文不断生灭、重组,散发出玄奥至极的气息!

正是《寂痕镇源经》失传的核心真文!它们被林枫那独特的寂灭真髓,引动了!

涌入林枫体内的往寂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变得温顺起来,不再具有攻击性,反而开始缓缓滋养他那受损严重、却在刚才爆发中展现出惊人潜质的道基。

林枫脱力般地后退一步,差点瘫倒在地,被叶倾城及时扶住。他大口喘息着,浑身被冷汗浸透,但眼中却充满了兴奋的光芒。他成功了!不仅通过了考验,似乎……还因祸得福,让道基得到了一次难得的淬炼!

守墓人看着晶碑上浮现又渐渐隐去的寂灭真文,幽蓝的目光闪烁不定,最终定格在林枫身上。

“你的‘寂灭’……很有趣。兼具‘终结’、‘虚无’与……某种未知的‘超脱’特性。或许,你真的能成为‘万寂之流’中,一个独特的‘净化之环’。”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记住你的承诺。”

他转身,古戟指向碑林深处:“三日。可观摩所有未被封印的碑拓。能得多少,看你造化。三日之后,离去。”

说完,他的身影再次如同融入大地般,缓缓消失,只留下那柄青铜古戟依旧插在原地,散发着无形的威压,既是监视,也是护法。

林枫和叶倾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喜与凝重。

时间只有三天。他们必须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林枫盘膝坐下,一边恢复,一边将心神沉入四周那无数蕴含着不同“寂灭”意境的往生碑拓之中。他的寂灭道基如同干涸的海绵,开始疯狂地吸收、理解、融合着这浩瀚如海的“寂灭”知识。

叶倾城则守护在一旁,同时也在谨慎地感知着。这些碑拓中虽然主要是寂灭意境,但也蕴含着无数文明与强者留下的生命印记与情感碎片,对她理解生命的枯荣轮回,也有着极大的启发。

往生碑林深处,一场与无数逝去纪元对话的悟道之旅,正式开始。而林枫的寂灭大道,也将在此地,迎来一次至关重要的蜕变与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