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店总坛深处，一处比北极冰原更寒冷、更幽暗的秘殿。
这里没有烛火，只有几颗散发着惨淡幽光的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上，映照出殿内扭曲诡异的浮雕。那些浮雕描绘的不是神佛，而是一幅幅令人不安的画面：盛开的牡丹花蕊中伸出枯骨，藤蔓缠绕着挣扎的人形，还有无数只眼睛在花瓣间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檀香与一种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那是“猩鬼九心丸”特有的味道。这气味在殿中盘桓不去，仿佛已经渗入了每一块石砖的纹理。
鬼牡丹独自立于殿心。他依旧穿着那身繁复华丽的深紫色长袍，袍服上绣着的妖异牡丹在幽光下仿佛活物般蠕动。脸上那副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质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张颜色极淡、微微上扬的薄唇。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颜色深紫、近乎黑色的玉简，玉简内流光闪烁，正是刚刚从各方渠道汇总而来的、关于好云山脚下那场冲突以及火麟飞、方周、雪狼王详细情报的密报。
密报的内容，事无巨细，甚至包括了火麟飞如何“调戏”围攻者、方周如何精准控场、雪狼王如何碾压般的实力展现，以及……柳眼那狼狈不堪、心神崩溃的模样。
鬼牡丹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唯有他指尖在那枚冰冷玉简上极其缓慢、有节奏的轻轻敲击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透露出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良久，一声极轻、极冷，仿佛毒蛇滑过冰面的嗤笑，从他那张淡色的薄唇中逸出。
“呵……”
笑声在空荡的大殿中激起回响，更添几分阴森。
“火麟飞……方周……雪狼王……‘北极三剑客’？”鬼牡丹重复着这个带着火麟飞鲜明个人风格的称号，语气中听不出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放下玉简，缓缓踱步到一面巨大的、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墙壁前。墙壁光滑如镜，映照出他模糊扭曲的身影，以及那双隐藏在面具之后、此刻必然闪烁着算计光芒的眼眸。
“方周……果然恢复了。”鬼牡丹的声音低沉而平缓，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唐俪辞耗尽心血、甚至不惜……也未能做到的事，竟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红毛小子，如此轻易地办到了。真是……讽刺啊。”
他抬起手，用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黑曜石墙面，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九窍玲珑心草……北极秘境……雪狼王……”鬼牡丹喃喃自语，“火麟飞，你身上的秘密，比本座预想的还要多。你究竟……来自何方？目的又是什么？”
他最初将火麟飞视为一颗意外的、有用的棋子，用来搅浑水，试探唐俪辞和宛郁月旦的底牌。但现在，这颗棋子的能量和不可控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它不再是一颗棋子，而是一颗……随时可能炸毁整个棋盘的炸弹。
“不过……”鬼牡丹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水越浑，才越好摸鱼。局面越乱，才越有机会……火中取栗。”
方周的恢复，确实打乱了他的一些部署，尤其是针对唐俪辞“心魔”的利用。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契机。一个恢复记忆、实力更胜从前的方周，与唐俪辞之间那笔烂账，将会爆发出何等激烈的冲突？这冲突，足以将万窍斋乃至整个中原正道卷入漩涡！
而火麟飞的存在，就是往这堆干柴上浇下的最猛烈的火油！
“唐俪辞……”鬼牡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你现在……一定很头疼吧？你视若性命、求而不得的师兄，如今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身边却跟着一个……完全不属于你掌控的变数。你是该喜，还是该悲呢？”
他几乎能想象出唐俪辞此刻内心的煎熬与挣扎。那种滋味，想必美妙无比。
“还有柳眼……那个废物。”鬼牡丹的语气转为毫不掩饰的轻蔑，“受了点刺激就彻底疯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一个疯掉的柳眼，或许比一个清醒的柳眼，更有利用价值。” 一个疯狂的复仇者，能做出什么事，是谁也无法预料的。这把刀，虽然钝了，但足够危险。
至于宛郁月旦那个喜欢躲在幕后装神弄鬼的碧落宫少主……鬼牡丹冷笑，火麟飞这把火，迟早会烧到他的眉毛。毕竟，那小子可是打着碧落宫的旗号，“借”走了不少真金白银。
“余泣凤……应该已经收到命令了吧？”鬼牡丹转身，走回殿心，目光落在那枚玉简上，“让他去试试水，正好。看看那‘北极三剑客’的成色，究竟如何。也顺便……让这条老狗，再紧紧脖子上的链子。”
他需要更准确的情报，需要亲眼看看火麟飞、方周和那头雪狼王联手，究竟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余泣凤就是最好的试金石。成了，能摸清对方底细，甚至可能重创对方；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一条不听话或有异心的老狗，顺便还能给火麟飞他们拉点仇恨，一举两得。
“传令。”鬼牡丹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淡淡开口。
一道黑影如同从墙壁阴影中剥离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跪伏在地。
“通知‘暗蛛’，启动‘织网’计划。本座要知道火麟飞和方周离开好云山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们与唐俪辞会面时的每一个细节。”鬼牡丹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另外，将‘猩鬼九心丸’的三号样本，秘密送往几个点，是时候……让更多人‘分享’这份‘力量’了。”
“是！”黑影领命，再次融入黑暗。
鬼牡丹独自站在幽暗的大殿中，面具下的脸庞看不出表情。他将那枚记载着“北极天团”信息的玉简，轻轻放在掌心，然后，五指缓缓收拢。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那枚坚硬的玉简，竟被他用纯粹的力量，硬生生捏成了齑粉！
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火麟飞……方周……唐俪辞……还有宛郁月旦……”鬼牡丹看着散落的粉末，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棋子都已就位，好戏……才刚刚开始。”
“本座倒要看看，这场由本座亲手拉开序幕的大戏，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幕。”
“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座太失望才好。”
幽光闪烁，映照着他孤寂而强大的身影，宛如暗夜中悄然绽放的、致命妖花。
就在鬼牡丹沉思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碧落宫内，一场暗流涌动的对话正在进行。
碧落宫少主宛郁月旦，此刻正坐在他那间雅致得过分的书房里，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他对面，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碧落宫的大长老。
“少主，风流店那边传来的消息，您应该已经看过了。”大长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那个火麟飞，行事太过张扬，如今又和方周、雪狼王搅在一起。他们打着碧落宫的旗号行事，恐怕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宛郁月旦微微一笑，指尖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麻烦？”他语气轻松，“大长老，您不觉得，这潭水太静了吗？静得……让人有些发慌。”
大长老眉头微皱：“少主的意思是？”
“鬼牡丹在暗中布局，唐俪辞在隐忍待发，各方势力都在观望。”宛郁月旦又拈起一枚黑子，在指尖转动，“我们碧落宫看似超然，实则早已深陷其中。既然如此，不如让这水更浑一些。”
他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火麟飞此人，看似莽撞，实则心思缜密。他敢打着碧落宫的旗号，必然是有所依仗。而且，他能治好方周，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少主认为，他背后另有势力？”大长老若有所思。
“北极秘境……”宛郁月旦轻轻吐出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那是一个连我们都知之甚少的地方。火麟飞能从那里带出九窍玲珑心草，又能让雪狼王甘心追随，他的来历绝不简单。”
“那我们……”
“静观其变。”宛郁月旦将黑子落下，正好堵住了白棋的一条生路，“既然鬼牡丹想借刀杀人，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传令下去，对外宣称火麟飞是我碧落宫客卿，他的一切行为，由碧落宫一力承担。”
大长老闻言，脸色微变：“少主，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万一他惹出什么大祸……”
“就是要他惹祸。”宛郁月旦的笑容深了几分，“不惹祸，怎么逼出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不惹祸，怎么打破现在的平衡？”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鬼牡丹想用余泣凤试探他们，那我就再给他们加一把火。传讯给余泣凤，就说……碧落宫支持他‘清理门户’，必要时候，可以动用‘那个’。”
大长老倒吸一口冷气：“少主，‘那个’可是……”
“我知道。”宛郁月旦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正是因为它足够危险，才要用在合适的地方。余泣凤不是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吗？给他这个机会。”
大长老沉默片刻，最终躬身领命：“是，老奴这就去办。”
待大长老离开后，宛郁月旦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轻声自语：“火麟飞……你究竟是谁？在这场棋局中，你又想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不管你是谁，既然入了这场局，就由不得你随心所欲了。”
与此同时，在通往好云山的一条偏僻小路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行驶。
车厢内，火麟飞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茎，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方周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而雪狼王则化作一只雪白的小狼，蜷缩在角落打盹。
“我说方周啊，咱们就这么走了，不怕那个唐俪辞追上来？”火麟飞吐掉嘴里的草茎，懒洋洋地问道。
方周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他不会。”
“哦？这么肯定？”
“我了解他。”方周的语气很平静，“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会轻易出手。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方周的目光投向窗外：“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恐怕是你我的目的，以及……雪狼王的来历。”
火麟飞嘿嘿一笑：“那他就慢慢猜去吧！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鬼牡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打赌，他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你很了解他？”方周挑眉。
“不了解。”火麟飞耸耸肩，“但我了解这种人。躲在暗处的毒蛇，最喜欢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咬上一口。我们这么高调，他要是没点反应，那才奇怪呢！”
方周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简单啊。”火麟飞打了个响指，“要么派人来试探我们的实力，要么就想办法离间我们。不过我觉得，他更可能双管齐下。”
他凑近方周，压低声音：“你说，他会不会派人来勾引我？用美人计什么的？”
方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喂喂喂，别这么打击人好不好？”火麟飞不服气地嚷嚷，“我好歹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一个，有人用美人计不是很正常吗？”
方周懒得理他，重新闭上眼睛。
火麟飞自讨没趣，撇了撇嘴，也靠在车厢上假寐。但他心里清楚，方周说得对——鬼牡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个变数。
接下来的路，恐怕不会太平了。
就在火麟飞他们离开好云山的第三天傍晚，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如期而至。
当时他们正在一处荒废的山神庙中过夜。庙宇破败，杂草丛生，但好歹能遮风避雨。火麟飞生起一堆篝火，三人围坐取暖。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两三天就能到金陵了。”火麟飞拨弄着火堆，火星四溅，“到了那里，咱们先好好吃一顿，这些天风餐露宿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方周淡淡道：“金陵是余家的地盘，余泣凤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城。”
“怕什么？”火麟飞不以为然，“他要是敢拦，咱们就打进去！正好试试你的新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方周微微蹙眉，刚要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庙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很轻，很杂，显然来者不止一人，而且都是高手。
雪狼王也警觉地抬起头，一双狼眼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火麟飞却是不慌不忙，反而提高了音量：“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这大冷天的，站在外面多不好？”
庙门被轻轻推开，五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他身后跟着四人，三男一女，装束各异，但个个气息内敛，显然都不是易与之辈。
“在下青鹰，奉主人之命，特来请三位前往一叙。”青衣男子拱手道，语气倒是颇为客气。
火麟飞挑眉：“你们主人是谁啊？这么大架子，请人都不亲自来？”
青鹰微微一笑：“主人身份，不便透露。不过三位若是肯赏脸，必不会让三位失望。”
“哦？”火麟飞来了兴趣，“怎么个不失望法？”
“主人说了，只要三位肯配合，无论三位想要什么，金银财宝、神功秘籍、美人权势，皆可满足。”青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便是三位想要那九窍玲珑心草，主人也能为三位寻来。”
火麟飞和方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九窍玲珑心草是何等稀世珍品，对方竟然敢夸下如此海口，其背景之深，可见一斑。
“听起来很诱人啊。”火麟飞摸着下巴，做思考状，“不过我这人吧，最讨厌被人威胁。你们这算是先礼后兵？要是我们不去，是不是就要动手了？”
青鹰脸上的笑容不变：“阁下说笑了。主人是诚心相邀，自然不会用强。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微冷：“主人也说了，若是三位不肯赏脸，那他也只好用些不太愉快的手段了。毕竟，三位身上，可是有着主人很感兴趣的东西。”
火麟飞哈哈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不太愉快的手段！”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地面，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双掌带着炽热的劲风，直取青鹰面门！
这一下变起仓促，但青鹰似乎早有准备，身形一晃，已然后退数步，避开了这凌厉一击。他身后的四人则同时出手，分别从不同方向攻向火麟飞！
“来得好！”火麟飞长笑一声，身形在空中诡异一扭，竟是从四人的围攻中寻到一丝缝隙，脱身而出。与此同时，方周也动了。
他没有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凌空点出数道剑气，精准地封住了四人的后续攻势。剑气凌厉，带着刺骨的寒意，让那四人不得不回防。
而雪狼王更是直接，一声低吼，身形暴涨，恢复成巨狼形态，一爪拍向其中一人。那人猝不及防，只能硬接这一爪，顿时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只是一个照面，高下立判。
青鹰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对方实力如此强悍。但他并未慌乱，而是打了个手势，那四人立刻变换阵型，结成一个小巧的战阵，将火麟飞三人围在中间。
“有点意思。”火麟飞环视四周，不但不惧，反而更加兴奋，“这阵法倒是精妙，可惜……用的人差了点意思。”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如鬼魅般欺近其中一人，双掌翻飞，掌影重重，正是他的独门绝学——火云掌！
那人急忙举刀格挡，但火麟飞的掌法诡异莫测，虚实难辨，只听“铛”的一声，那人手中的长刀竟被一掌拍断！余势不减，直接印在了他的胸口！
“噗——”那人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庙墙上，昏死过去。
战阵瞬间被破！
青鹰见状，知道不能再留手，低喝一声：“布四象杀阵！”
剩下的三人立刻变换方位，气息相连，竟隐隐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气势。而青鹰自己也加入阵中，作为阵眼，主导整个阵法。
这一次，火麟飞也收起了玩笑之色。他能感觉到，这个四象杀阵的威力，远非刚才那个小阵可比。
方周缓缓拔出佩剑，剑身如水，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雪狼王也压低身躯，发出威胁的低吼。
大战，一触即发。
风流店总坛，秘殿之中。
鬼牡丹负手而立，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呈现的，正是山神庙中激战的场景。
当他看到火麟飞一掌破阵，方周剑未出鞘就已展现出惊人实力，雪狼王一爪逼退高手时，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不出所料。”他轻声自语，“比预想的还要强上几分。”
他身后，一道黑影悄然浮现，低声道：“主人，青鹰他们恐怕不是对手。要不要派人支援？”
鬼牡丹摆了摆手：“不必。这本就是试探，能试探出他们的实力，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鬼牡丹打断他，“棋子就是棋子，用完了，就该舍弃。传令给‘暗蛛’，启动第二套方案。”
“是。”黑影躬身领命，却又迟疑了一下，“主人，碧落宫那边传来消息，宛郁月旦公开宣称火麟飞是碧落宫客卿，并且……支持余泣凤清理门户。”
鬼牡丹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好一个宛郁月旦！果然没让我失望！他这是要借刀杀人，顺便把水搅得更浑啊！”
“那我们……”
“按原计划进行。”鬼牡丹淡淡道，“既然宛郁月旦想玩，那本座就陪他玩一把大的。传令下去，将三号样本送往余家，就说是碧落宫的意思。”
黑影浑身一震：“主人，三号样本尚未完全稳定，若是被余泣凤服用，恐怕会……”
“会失控？会发狂？”鬼牡丹轻笑一声，“那不是更好吗？一个发狂的余泣凤，才能试出火麟飞他们的真正实力。至于会造成多少伤亡……与本座何干？”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黑影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鬼牡丹继续看着水镜中的战斗，当看到方周终于出剑，一剑光寒，直接将四象杀阵破去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好剑法……不愧是方周。”他喃喃道，“如此实力，难怪唐俪辞会对你念念不忘。”
“可惜啊可惜……如此人物，却不能为我所用。”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水镜，镜中的画面一阵波动，最终消散。
“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
鬼牡丹转身，走向大殿深处。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丹炉，炉中火焰熊熊，映照着他脸上冰冷的面具，忽明忽暗。
炉中炼制的，正是最新一批的“猩鬼九心丸”。而这一次，他加入了一些特别的“佐料”。
“游戏才刚刚开始……诸位，可要好好享受啊。”
他的笑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与冰冷。
而在千里之外的山神庙中，激战已经接近尾声。
青鹰带来的四人，已经全部倒地不起，生死不知。只剩下青鹰自己，在火麟飞、方周和雪狼王的围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还要打吗？”火麟飞一掌逼退青鹰，笑嘻嘻地问道，“再打下去，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喽！”
青鹰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身上已经多处挂彩。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咬牙道，“但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休想！”
火麟飞耸耸肩：“谁要问你什么了？你们那点破事，我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不就是鬼牡丹派你们来的吗？”
青鹰瞳孔一缩，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回去告诉鬼牡丹。”方周收剑入鞘，语气冰冷，“想找我们，尽管亲自来。派这些杂鱼来送死，未免太过无趣。”
青鹰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会放他走。
“还不快滚？”火麟飞不耐烦地挥挥手，“再不走，我可改变主意了啊！”
青鹰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再犹豫，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就这么放他走了？”雪狼王变回小狼形态，跳上火麟飞的肩膀。
“不然呢？”火麟飞摸了摸它的头，“杀了他有什么用？留着他给鬼牡丹报信，不是更好？”
方周看向青鹰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他在我们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亏，以鬼牡丹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火麟飞伸了个懒腰，“走吧，换个地方睡觉，这里血腥味太重了。”
三人走出破庙，融入茫茫夜色。
而在他们身后，那座荒废的山神庙在夜色中静静矗立，仿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