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政南冷哼一声,并未答话,但全身肌肉已然绷紧。
伥鬼不再多言,转身引着他们走向那巨大得如同山峦般的宫殿正门。门高百米,材质非金非玉,上面雕刻着万兽朝拜的图案,中心是一头仰天咆哮的巨虎,栩栩如生,那股霸道的凶煞之气几乎要破门而出!
踏入宫殿内部,光线骤然变得幽暗。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石质地面,两旁是一根根需要数十人合抱的巨柱,支撑起望不到顶的穹隆。他们开始沿着一条宽阔得足以让巨兽奔跑的阶梯,向上走去。
起初,周围还是一片寂静。但随着他们越走越高,两侧的阴影里,廊柱后,开始陆续出现一道道身影。豺狼虎豹、狐鼠蛇蟒……各种化形或半化形的精怪,用或好奇、或贪婪、或残忍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窃窃私语声,嘲讽声开始响起,如同蚊蚋般嗡嗡作响:
“嘿,又来几个送死的点心……”
“细皮嫩肉的,不知道滋味如何……”
“敢闯虎踞城,真是活腻歪了……”
“那个领头的身上味儿挺冲啊,有点意思……”
对这些杂音,闵政南充耳不闻,脚步沉稳,一步步向上。老灰、龙龟等人面色冷峻,气息引而不发,却已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隐隐将闵政南护在中心。
越往上走,阶梯越显陡峭宽阔,两侧出现的精怪数量渐少,但每一尊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都愈发恐怖,道行显然更为高深,目光中的审视与压力也更为沉重。那些嘲讽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沉默。
当走到约四千米高度时,前方阶梯平台处,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此人身高接近两米五,极其雄壮,穿着一身斑驳的、仿佛由各种兽皮拼接而成的皮甲,满头乱发如同狮鬃,面容粗犷,一双眼睛闪烁着凶残暴戾的黄光。他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山墙,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盯着闵政南,声音如同闷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小子!我闻到了!你身上有我弟弟的味道!那股子骚臭带着死气的味儿,错不了!貂熊王,是你弄死的吧?!”
他踏前一步,地面仿佛都微微一震,凶威赫赫:“要不是大王有命,要见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现在就把你撕碎了,掏心挖肺,祭奠我弟弟!”
闵政南停下脚步,抬眼,目光冰冷地扫过这自称貂熊王哥哥的巨汉,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不屑:“我能弄死你弟弟,自然也能弄死你。离我远点,我要见的,可不是你这种货色。”
那巨汉闻言,不怒反笑,声震整个阶梯平台,引得周围隐在暗处的几道强大气息都为之侧目:“哈哈哈!好!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离开这里么?”
闵政南懒得再与他废话,直接骂道:“滚犊子!狗一样的东西,熊不熊,狗不狗的,别耽误老子时间!” 说完,竟真的不再看他,迈步就要继续向上。
这番毫不留情的辱骂,让那巨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凶光爆射,几乎要忍不住当场动手。但他似乎对那“大王”之命极为忌惮,强压下滔天怒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护食般的咆哮,竟真的侧身让开了道路,但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钉在闵政南背上,如同跗骨之蛆。而他身后阴影里,也陆续走出七八个气息强悍、形态各异的精怪,显然都是他的麾下或同伙,簇拥着他,默不作声地跟在了闵政南一行人后面。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压抑和危险。
继续向上,又走了约五百米,抵达约四千五百米高度的平台时,闵政南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
眼前的平台宽阔得如同一个广场,而就在这广场之上,或坐或立,或倚柱或盘踞,赫然有着不下三十道身影!
这些身影,有的完全是人形,气度沉凝;有的保留着明显的兽类特征,凶悍外露;有的则笼罩在氤氲的妖气之中,看不清真切。但它们无一例外,身上散发出的妖力波动都如同深潭古渊,晦涩而强大,带给闵政南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万年道行!而且绝非初入万年那么简单!其中至少有七八道气息,连闵政南都感到心惊肉跳,绝对是在这万年境界中浸淫已久的老怪!
老灰的传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在闵政南耳边响起:“闵爷……小心了。这些都是虎仙座下真正的大妖,随便一个放出去,都能搅动一方风云……”
金吼虽未言语,但那双如同熔金般的眸子里,已燃起了炽烈的战意。龙龟依旧沉默,但周身气息愈发厚重,仿佛与脚下这巨大的宫殿连成了一体。富贵、老黑、老墨、黄仙祖等人,也各自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都仿佛要凝固的时刻,一个略显慵懒,却带着某种奇异魅惑力的女子声音,从前上方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哟~这么大阵仗,堵在这儿,是打算替那头蠢貂熊出头,还是要给咱们远道而来的‘帅哥’一个下马威呀?”
随着话音,一道曼妙的红色身影,袅袅娜娜地从上方阶梯款款而下。
身后那貂熊所化的凶悍汉子,瞪着铜铃大眼,死死盯着那抹迤逦而来的红色身影,口中怒骂道:“我当是哪个不开眼的敢骂你貂熊爷爷,原来是你这骚獾子!怎么,不在你那里搔首弄姿,又跑出来寻摸小白脸子了?呸!平日老子看你是个母的,让你三分,今天这人,”他粗壮的手指猛地指向阶梯上步履不停的闵政南,“他弄死了我亲弟弟!血债必须血偿!此仇不报,我貂熊一族往后在大兴安岭还怎么立足?这事儿,可不是你这骚獾子能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