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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城破、皇帝被擒的消息,像一场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以远超驿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汝南郡,最终狠狠撞开了寿春那看似高大、实则早已人心浮动的城门。

寿春,这座被袁术寄予厚望的“陪都”,他梦想中未来“仲家王朝”辉煌的皇宫所在,此刻却浸泡在一种末日将至的恐慌与诡异的寂静之中。

城头上的守军稀稀拉拉,远不如往日“戒备森严”,他们大多面带忧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目光不时惊恐地扫向城外和城内街道,仿佛敌人随时会从任何一个角落冒出来。

街市上,往日的繁华早已不见踪影,大部分商铺都紧紧关着门板,只有零星几个胆大的小贩还在摆摊,却也无人问津。

行人步履匆匆,脸色惶然,偶有马车疾驰而过,溅起泥水,引来一阵低低的咒骂和更深的恐慌。

一种大难临头的压抑感,如同沉重的铅云,笼罩在寿春城的上空。

伪仲氏政权的“太子”袁耀,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他的父皇袁术留在寿春“监国”。

当淮北惨败、父皇被孙坚生擒的噩耗,最终被几个侥幸逃回来的残兵败将带着浑身血污和惊魂未定的表情确认时,这个一直被养在深宫、未经世事的少年直接吓傻了。

在临时充作皇宫的、原扬州刺史府改造的宫殿里,袁耀瘫坐在那张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龙椅”上,脸色煞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嘴里只会反复念叨:“父皇……父皇……”

他身边仅有的几位“顾命大臣”,如名义上的“司徒”金尚、袁术的从弟袁胤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束手无策,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茫然。

金尚是个老学究,靠着谄媚和熟读经典混到了高位,此刻只会捻着胡须唉声叹气;袁胤虽有宗室之名,却无统兵之才,更无决断之能。

文官没有兵权,能征善战的将领要么随着袁术在淮北战死或投降,要么早已看出大势已去另谋出路,寿春城内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的郡兵和毫无战心的衙役,如何能抵挡即将到来的虎狼之师?

“殿下……殿下节哀,保重身体要紧啊!”金尚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惧,上前一步,声音干涩地劝慰,但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如今陛下……陛下不幸落入敌手,孙坚大军挟大胜之威,不日即至,那北路吕布的骑兵也如狼似虎,正从汝阳方向扑来……寿春……寿春孤城一座,兵微将寡,这……这为今之计,唯有……唯有……”

他“唯有”了半天,脸色憋得通红,那个“降”字在嘴边滚了又滚,却像有千斤重,怎么也吐不出口。

毕竟,劝“太子”投降,这话一旦说出来,就是千古罪名,即便日后朝廷清算,他也难逃干系。

袁胤在一旁更是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喃喃自语道:“守?拿什么守?谁能守?孙文台悍勇,吕奉先无敌,如今陛下被擒,军心涣散,民心背离,抵抗……抵抗只是徒增伤亡,拉着满城百姓陪葬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颓丧和认命。

就在这时,府邸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和骚动!

隐约间能听到兵刃出鞘的铿锵声、士兵奔跑的脚步声以及厉声的呵斥和惊叫,混乱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就在宫墙之外!

“怎么回事?!外面出了什么事?!”袁耀吓得从“龙椅”上跳了起来,稚嫩的脸上毫无血色,惊恐万状地望着紧闭的殿门,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一名内侍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因为跑得太急,帽子都歪了,脸上满是惊惶失措:“殿下!不好了!陈兰、雷薄二位将军……他们,他们带着兵马回来了!”

“陈将军、雷将军回来了?”袁耀先是一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以为是从前线溃败下来的兵马,或许还能组织守城。

但他随即看到内侍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恐表情,心猛地沉了下去,声音都变了调,“他们……他们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内侍哭丧着脸,带着哭腔道:“他们……他们一进城,就……就立刻分兵控制了四门和府库,把咱们的人都换了下来!还……还到处宣布,说是奉了朝廷孙将军的将令,前来……前来接收寿春,晓谕全城,让殿下和诸位大人……即刻……即刻出府投降,可保……可保性命无忧!”

轰!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在大殿内每一个人的头顶炸响!

袁耀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彻底懵了,连哭都忘了。

金尚和袁胤也瞬间面无血色,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陈兰、雷薄倒戈了!他们不仅投降了孙坚,还反过来成为了孙坚的马前卒,来夺取寿春了!这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逆臣!乱贼!无耻之徒!!”袁胤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殿外方向破口大骂,但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他的怒骂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带着一丝穷途末路的悲凉。

金尚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佝偻了几分。

他步履蹒跚地走到瘫软在地的袁耀面前,艰难地跪下,老泪纵横:“殿下……大势已去,回天乏术了啊……抵抗无益,只会害了殿下性命,害了这满城无辜百姓……为……为袁氏血脉计,不如……不如……”

他闭上眼睛,浑浊的泪水滑过沟壑纵横的脸颊,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两个字:“……降了吧。”

袁耀呆坐了半晌,眼神空洞地望着大殿顶部华丽的藻井,那里曾经象征着他父亲和他自己的“至高无上”。

然而此刻,这藻井却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即将把他埋葬。

殿外,甲胄铿锵声、杂沓的脚步声以及“降者不杀”、“奉命接收,反抗者格杀勿论”的呼喊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最终,他“哇”的一声,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所有的骄傲、恐惧和绝望,都化作了这无助的哭声。

……

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陈兰、雷薄就“顺利”地接管了寿春城防。

城内的郡兵和衙役早已丧失斗志,甚至有不少人暗自庆幸不用打仗了。

陈、雷二人迅速派兵把守各处要道,查封府库,并“恭请”伪太子袁耀及金尚、袁胤等一众伪朝官员走出府邸,集中到一处宽敞的院落里看管起来。

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可见袁术政权到了最后时刻,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心。

数日后,孙坚率领主力大军,旌旗招展,刀枪耀目,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寿春城。

军队队列整齐,虽然经历大战,但士气高昂,与寿春城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兰、雷薄早早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甲胄,率领着部下以及城中那些见风使舵、急忙前来表忠心的“归顺”官员,黑压压地跪在城门两侧,脸上堆满了谄媚和讨好的笑容,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末将陈兰(雷薄),恭迎孙将军凯旋!托将军虎威,天兵所至,寿春已定,伪太子袁耀及伪朝余孽,尽数擒获,听候将军发落!”两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生怕孙坚听不见他们的“功劳”。

孙坚端坐于战马之上,目光沉静地扫过跪满一地的降将降臣,又抬眼看了看寿春那还算高大的城墙,以及城头上已然更换的汉军旗帜,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太多喜怒:“二位将军深明大义,阵前起义,又安定寿春,有功于朝廷。起身吧。”

“谢将军!谢将军隆恩!”陈兰、雷薄如蒙大赦,连忙叩首后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弓着腰,如同最恭顺的猎犬,亦步亦趋地跟在孙坚马后,殷勤地介绍着城中的情况。

孙坚入城后,展现出其作为统帅的沉稳和老练。

他第一时间派程普、韩当等心腹将领接管了府库,清点钱粮、军械、户籍账册,并再次严令全军,不得骚扰百姓,违令者斩。

同时,他将袁耀、金尚、袁胤等首要人物分开单独关押,派重兵轮流看守,以防不测。

“主公,初步清点,袁术伪朝在寿春囤积的粮草军械颇多,府库充盈,尤其是粮秣,足够我军数月之用,金银绢帛亦不在少数。”程普清点完毕后,向孙坚汇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有了这些物资,他们这支远离根据地的军队就能站稳脚跟,更好地执行下一步任务。

黄盖则更关心那个罪魁祸首,他摩拳擦掌,声如洪钟:“主公,袁术那狗贼如今已成阶下囚,还留着他作甚?不如一刀砍了干脆,将首级装入木匣,用快马送往长安,也让陛下和天下人早日看到这国贼的下场!看着他那副样子俺就来气!”

孙坚沉吟片刻,缓缓摇头,目光深邃:“公覆稍安勿躁。袁术乃僭号之逆贼,其罪滔天,天下共知。然其生死,关乎国体,必须由陛下圣心独断,明正典刑,方能最大程度震慑天下不臣之徒,彰显朝廷法度与威严。

我等身为臣子,岂可擅专行事?将其严加看管,与袁耀等人分开关押,等待陛下旨意便是。”

他处事极为稳重,深知擒获袁术这份“大礼”必须完整地、由皇帝亲自打开,才能实现其最大的政治价值。

擅自处死,固然痛快,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猜忌,也显得不够慎重。

“那……吕布那边?”韩当在一旁提醒道,脸上带着一丝忧色,“据探马接连回报,吕布大军已抵达汝阳,得知主公已擒袁术、定寿春,勃然大怒,在汝阳险些拆了郡守府。

如今正日夜兼程,带领精锐骑兵向寿春赶来,看其架势,恐怕……来者不善。”

孙坚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笑意,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吕奉先无非是心有不甘,觉得这首功被某家抢了,想来争功,甚至想找茬罢了。

袁术是我军将士血战所擒,寿春是我军平定,事实如此,天下共知。

他再是不甘,再是恼怒,又能如何?难道还敢从我手中明抢不成?难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击友军?”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加强城防与各处戒备,尤其是关押袁术等人的地方,多派可靠人手。但不必主动挑衅,一切如常。一切,等陛下旨意到来再说。”

他手握最大的筹码,占据着道义和事实的制高点,根本无惧吕布的威胁。

……

就在孙坚稳坐寿春,有条不紊地消化胜利果实、安抚地方、等待朝廷旨意的同一时间,被囚禁在一座相对偏僻、但还算整洁院落内的袁术,却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麻木与持续奢靡的幻梦之中,难以自拔。

这座院子原本是某个依附袁术的富商献上的别业,如今被临时充作囚禁袁术的场所。

虽然失去了自由,门口有精锐士兵日夜把守,窗户也被木条钉死,但孙坚或许出于某种考虑,并未在饮食起居上过于苛待他,至少比普通囚犯要好得多。

房间内,竟然还摆放着一些未曾搬走的、做工精致的家具,如一张花梨木的桌案,甚至还有一张铺着锦褥的卧榻。

袁术被单独关在这里,身上的绳索早已除去,换上了一套普通的灰色布衣,但他那件已经肮脏不堪、甚至在下摆处沾染了污渍和血迹的赭黄袍,却被他像命根子一样死死抱在怀里,蜷缩在卧榻的角落,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那方他视若性命、曾经给予他无限野望和底气的传国玉玺,自然早已作为最重要的战利品,被孙坚下令严密收缴,呈送长安了。

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呆地坐在锦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被木条分割成一块块的小天空,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泥塑。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浮肿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他形销骨立,暮气沉沉。

偶尔,他会像是从漫长的噩梦中突然惊醒,浑身一个激灵,然后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用沙哑而尖利的声音厉声喝问:“朕的御膳呢?为何还不呈上来?!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想饿死朕吗?!还有歌舞!朕闷了,要听新排的曲子!让乐坊立刻准备!”

起初,轮值守在外面的士兵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咆哮,还觉得荒谬可笑,甚至会忍不住嘲笑几句“这伪帝莫不是失心疯了?”。

但时间久了,见他日日如此,反复念叨着那些早已烟消云散的帝王排场,士兵们也渐渐从好奇、讥讽变得麻木和厌恶,只当是听不见。

这一日,晌午时分,一名士兵照例送来饭食——只是一些还算干净的糙米饭,一碗不见什么油星的青菜汤,外加一小碟咸菜。

这待遇对于囚犯而言,已算不错,但距离“御膳”无疑是天壤之别。

袁术机械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粗陶碗碟,呆滞的眼神中骤然爆发出一种被冒犯的狂怒!

他猛地从榻上跳起来,如同疯虎般扑到案前,双臂一挥!

“哐当!哗啦——!”

食案被整个掀翻在地!粗糙的陶碗摔得粉碎,米饭和菜汤溅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拿这等猪狗不食的东西来糊弄朕?!朕是天子!是真命天子!”

他挥舞着干瘦的手臂,须发戟张,状若疯魔地咆哮,唾沫星子横飞,“朕要吃熊掌!朕要喝琼浆玉液!把朕的尚食监叫来!朕要砍了他的脑袋!不,诛他九族!”

看守的士兵闻声冲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和状若癫狂的袁术,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和鄙夷。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士兵冷哼一声,抱着胳膊,用看跳梁小丑般的眼神看着他,嗤笑道:“醒醒吧,伪帝!还在这里做你的千秋大梦呢?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只有囚饭!你爱吃就吃,不吃就饿着!没人伺候你!”

“伪帝?你敢说朕是伪帝?!”这两个字像尖刀一样刺中了袁术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他猛地扑到门边,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栅栏,脸挤在木条之间,扭曲变形,对着士兵嘶声怒吼,眼中布满了血丝,

“朕有传国玉玺!朕受命于天!‘代汉者当涂高’!谶纬明明白白!‘涂高’就是朕的表字‘公路’!朕才是顺天应人的天下共主!

刘辩那个黄口小儿,不过是何进、董卓那些乱臣贼子拥立的篡逆之辈!他名不正言不顺!”

士兵懒得再跟这个彻底疯癫的人浪费口舌,厌恶地啐了一口,招呼同伴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污秽,便“哐当”一声重新锁上门,任由袁术在门后如同困兽般喘息、咒骂。

袁术骂累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为无意义的嗬嗬声。

他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神再次变得空洞。

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整理着怀里那件破旧肮脏、甚至散发着些许异味的赭黄袍,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仿佛在整理世界上最珍贵、最华丽的龙袍。

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口中再次喃喃自语,陷入新的幻梦:

“等朕回了寿春……不,等朕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一定要建一座比洛阳未央宫、长安长乐宫还要宏伟壮丽的宫殿……要用金砖铺地,玉石为阶……殿柱要镶满明珠宝玉……朕要广选天下美女,充塞后宫,每一天换一个,不,换十个!……

那些敢背叛朕的,陈兰、雷薄,还有孙坚、吕布……朕要把他们统统抓起来,车裂!对,就是车裂!灭他们的三族!不,九族!让天下人都知道,背叛朕是什么下场!……”

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极尽奢靡与血腥复仇的幻梦里,时而发出嘿嘿的傻笑声,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时而又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袍子,指节发白。

对自身所处的绝境,对近在咫尺的、可以预见的死亡命运,他似乎毫无察觉,或者说,他正在用这种彻底的、疯狂的逃避和幻想,来对抗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内心的、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偶尔,有孙军的中层将领或负责审讯记录的文官前来“探视”,看到袁术这般疯癫痴傻、沉溺于虚妄的模样,无不摇头叹息,或是面露极度的鄙夷。

昔日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曾经雄踞南阳、淮南的封疆大吏,竟落得如此境地,简直是一场巨大的讽刺。

阎象,这个曾经多次苦谏的耿直老臣,也被关押在别处。

他曾设法花重金买通一个看守,想给袁术带句话,劝他“认清现实,或许上书向朝廷乞命,尚有一线生机”。

但那个带话的看守偷偷来到袁术囚室外,透过门缝看到袁术正抱着袍子,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时而称孤道寡,时而厉声咒骂,那疯癫的模样吓得看守话都没敢说出口,就慌忙退走了,银子也没敢要。

袁术的世界,仿佛彻底坍缩了,只剩下他怀中那件象征着权力和野心的破旧赭黄袍,和他脑中那个永不愿醒来的、充斥着极致奢靡与暴力幻想的皇帝梦。

只不过,再厚的壁垒也无法完全隔绝外界的消息。

数日后,一个如同重锤般的消息,还是透过厚厚的墙壁和严密的看守,传到了袁术的耳中,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将他从那个疯狂而温暖的幻梦中,短暂而粗暴地浇醒过来。

吕布,到了。那个他曾经试图招揽、后又无比忌惮的并州虓虎,带着满腔的怒火和不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