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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伪仲氏皇宫。

曾经的喧嚣和虚假的繁荣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压抑和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宫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惊惶,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刀剑加身。

大殿内,袁术枯坐在那张逾制的“龙椅”上,原本合身的赭黄袍此刻显得空荡荡的,衬得他更加形销骨立。

他眼窝深陷,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殿外灰暗的天空,双手神经质地反复摩挲着怀中那方冰冷的传国玉玺。

张勋、桥蕤、以及侥幸从宛城逃回的纪灵等武将,和阎象、杨弘等文臣跪伏在地,人人面色灰败。

“陛下……呃,主公,”张勋硬着头皮,改了称呼,声音干涩,“探马回报,吕布已在宛城休整,不日即将东进。

孙坚……孙坚已攻破平舆,其前锋距离汝阳已不足百里!

我军……我军兵力分散,粮草亦被吕布、孙坚隔断,汝阳……恐难久守啊!”

他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守?谁说要守了?”袁术猛地转过头,眼神涣散中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声音尖利,

“朕乃真命天子,岂能困守孤城,与那些泥腿子匹夫争一时之长短?”

他猛地站起身,挥舞着手臂:“移驾!朕要移驾寿春!”

这话一出,殿下众人反应各异。

阎象猛地抬起头,老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后的释然,终于……终于肯走了吗?虽然晚了,但总比留在汝阳等死强!

杨弘眼中则闪过一丝精光,连忙附和:“陛下圣明!寿春乃淮南重镇,城高池深,更有淮水天险!陛下移驾寿春,整合淮南兵马,凭借长江之利,足可割据一方,徐图后计!”

张勋、桥蕤等将领也松了口气。

他们不怕打仗,但怕在汝阳这死地打一场毫无希望的仗。

去寿春,至少还有转圜余地。

唯有纪灵,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移驾?说得轻巧!

如今北路被吕布堵死,南路被孙坚逼近,如何能安然抵达数百里之外的寿春?

“陛下,”纪灵挣扎着开口,声音虚弱,“前往寿春,需渡过淮河。如今孙坚军已逼近,其麾下多有水军,若其遣水师封锁淮河,则……则我军危矣!”

“水军?”袁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自信,

“孙坚匹夫,陆上称雄也就罢了,淮河广阔,岂是他那几条破船能封锁的?朕有天命护佑,淮河龙王也要给朕让路!”

他不再理会纪灵,对着张勋下令:“张勋!你立刻整顿所有能调动的兵马,护送朕与百官、以及所有金银细软,即刻出发,南渡淮河,前往寿春!”

“桥蕤!你率本部兵马断后,务必挡住孙坚追兵!”

“纪灵……你伤势未愈,随朕同行!”

他又看向阎象、杨弘:“二位爱卿,速去准备车驾仪仗,不可失了朕的体面!”

一道道命令发出,带着一种穷途末路下的混乱和仓促。

“臣……领旨。”张勋、桥蕤无奈,只得应下。

纪灵心中叹息,知道再劝无用,只能沉默。

阎象和杨弘则连忙下去准备,整个伪皇宫瞬间乱作一团,打包的打包,装车的装车,如同遭了匪劫。

袁术看着这纷乱的景象,非但没有感到落魄,反而有一种“战略转移”的错觉。他紧紧抱着玉玺,喃喃自语:“寿春……到了寿春,朕还是皇帝!朕有玉玺!朕受命于天!”

……

汝阳的异常动向,自然瞒不过孙坚军的探马。

消息很快传到了刚刚攻克平舆、正在抓紧时间休整的孙坚军中。

“什么?袁术要跑?往寿春方向?”孙坚接到急报,猛地从案后站起,眼中精光爆射!

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从汝阳划向东南,落在淮河与寿春的位置。

“主公,袁术此举,是知汝阳不可守,欲退往淮南老巢!”程普沉声道,

“绝不能让其渡过淮河!否则凭借淮水天险,其必苟延残喘,日后平定,需费更多周折!”

黄盖急道:“主公,给我五千兵马,我立刻去追!定将那伪帝擒来!”

孙坚盯着地图,目光闪烁,迅速分析着局势。

追击是必然的,但袁术身边仍有数万兵马护送,强行追击,即便能胜,自身损失也必惨重。

而且,吕布在北边虎视眈眈,若自己与袁术护卫兵力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是让吕布白白捡了便宜?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地图上那条蜿蜒的淮河上。

“不,我们不全力追击。”孙坚缓缓开口,语出惊人。

众将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孙坚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袁术欲渡淮河,必走义成、当涂一带渡口。他陆上行军,携带大量辎重百官,速度必然缓慢。”

他手指重重点在淮河一处:“我们,走水路!”

“水路?”韩当眼睛一亮,“主公的意思是……利用我们的水军?”

“不错!”孙坚决断道,“德谋,你率步卒主力,尾随袁术大军,保持压力,但不必急于接战,只需驱赶,使其不得安宁,延缓其行军速度!”

“公覆、义公,随我立刻率领水军精锐,乘快船沿汝水南下,转入淮河,抢在袁术之前,控制淮河渡口!封锁江面!”

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袁术麾下,并无像样水军!只要我水军先一步抵达淮河,扼守要津,则袁术前有淮河拦路,后有追兵驱赶,便是插翅难逃!”

此计可谓釜底抽薪!利用己方在江淮地区的水军优势,直击袁术命脉!

“主公妙计!”程普抚掌赞叹,“陆路追击,难免苦战。水路截击,可收奇效!”

黄盖、韩当、祖茂也兴奋起来:“末将等愿随主公,破敌于淮水之上!”

“好!”孙坚精神大振,连日攻城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立刻行动!公覆,你负责征集所有可用船只!义公,整顿水军士卒,携带弓弩火油,轻装简从!我们连夜出发!”

“是!”

孙坚军的效率极高。不到两个时辰,一支由数十艘大小船只组成的水军队伍,便在孙坚、黄盖、韩当的亲自率领下,悄然离开了平舆,沿着汝水顺流而下,直扑淮河!

船队破开浑浊的河水,桨橹齐动,速度远非陆路行军可比。

孙坚站立在为首的战船船头,任凭河风吹拂着他刚毅的面庞,目光如鹰隼般注视着前方。

他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决定谁能擒杀国贼的关键博弈!

与此同时,袁术的“移驾”队伍,如同一个臃肿而庞大的蜗牛,终于缓缓离开了混乱不堪的汝阳城。

队伍绵延数里,核心是袁术及其妃嫔、皇子乘坐的华丽车驾,周围是张勋率领的最精锐的护卫兵马。

后面跟着装载着金银细软、粮草物资的大车,以及惶恐不安、拖家带口的伪朝百官及其家眷。

断后的则是桥蕤率领的部队,纪律涣散,士气低迷。

纪因伤势,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中,随着队伍颠簸。

他看着这混乱不堪、毫无章法的行军,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如此队伍,行动迟缓,目标明显,如何能逃过孙坚的追击?

更何况,还要渡过那条看似平静,却可能暗藏杀机的淮河?

袁术坐在摇晃的马车里,却依旧紧紧抱着玉玺,对车外的混乱和缓慢视若无睹,反而对身旁的杨弘说道:“杨爱卿,到了寿春,朕要重建皇宫,规模要超过汝阳!还有,水军,朕要组建强大的水军!看谁还能阻朕!”

杨弘只能唯唯诺诺,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数日后,孙坚水军率先抵达淮河北岸的重要渡口——义成津。

此处水面开阔,水流相对平缓,是南渡淮河前往寿春的最佳路径之一。

孙坚站在船头,看着对岸依稀可见的寿春城轮廓,以及渡口附近寥寥无几的袁军哨船,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果然,袁术陆路未至!”黄盖兴奋道,“主公,我们抢到先机了!”

韩当观察着水道:“主公,此处水道利于我军战船展开。可立即派船控制上下游,收缴所有民船,阻止对岸可能的增援,并布置拦江铁索、火船,以待袁术!”

“就依义公之言!”孙坚下令,“立刻行动!封锁渡口!我要让袁术来到河边,却无船可渡,望河兴叹!”

孙坚水军迅速行动起来。战船在河面巡弋,弓弩上弦,旌旗招展。

士兵们强行将渡口附近的民船要么收缴,要么驱离,更在关键水段设下了暗桩和拦索。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淮河之上悄然张开,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又过了两日,就在孙坚军严阵以待之时,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袁术那支庞大而狼狈的队伍。

尘土飞扬,人喊马嘶,队伍拉得极长,如同逃难的流民,哪里还有半分“天子仪仗”的气象?

袁术在车驾中,远远看到那宽阔的淮河,以及河对岸隐约的寿春城,浑浊的眼睛里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到了!到了!淮河!寿春!快!快找船渡河!”

然而,当前锋士兵冲到渡口时,却只看到空荡荡的码头,和河面上那些游弋的、悬挂着“孙”字和“汉”字旗号的战船!

冰冷的河水拍打着岸边,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绝望。

“报——陛下!渡口……渡口被孙坚水军封锁了!没有船!一艘都没有!”斥候连滚爬爬地回来禀报,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袁术如遭雷击,猛地从车驾中探出身子,难以置信地望着河面上那些如同幽灵般的战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孙……孙坚?!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水军怎么会在这里?!”袁术指着河面,手指颤抖,语无伦次。

张勋、杨弘等人也赶到河边,看到这一幕,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前有淮河拦路,孙坚水军锁江;后有程普率领的孙坚步卒主力,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

他们,被彻底困在了淮河北岸!

“船!给朕找船!强征民船!打造木筏!无论如何,朕要过河!”袁术如同疯魔般嘶吼着,状若癫狂。

但一切都晚了。孙坚水军如同铜墙铁壁,牢牢扼守着淮河。

偶尔有几艘试图靠近北岸的小船,也被乱箭射回。

寿春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

袁术瘫坐在车驾里,怀中的传国玉玺第一次让他感觉如此冰冷和沉重。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身后孙坚步卒追击的战鼓声,以及淮河上孙坚水军胜利的号角。

淮河门户,已被孙坚一脚踹开,而他和他的仲家王朝,也终于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飞向四方。

正在宛城“休整”、准备东进的吕布,接到孙坚水军已封锁淮河、将袁术困于北岸的急报时,正与部下饮宴。

他手中的酒樽“哐当”一声掉在案上,美酒泼洒了一身。

“孙文台……他……他竟然……”吕布脸上先是错愕,随即涌上巨大的恼怒和不甘,“他竟然抢到了某家前面?!封锁了淮河?!”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咆哮道:“传令!全军即刻开拔!日夜兼程,赶往汝阳!袁术的人头,必须是某家的!”

他不能再“休整”了!再等下去,连汤都喝不上了!

而在长安,刘辩几乎同时接到了吕布克宛城和孙坚锁淮河的战报。

他看着绢帛上的文字,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奉先勇则勇矣,然性子急,好争功。文台沉稳,善抓战机。如今文台抢占先机,锁住淮河,袁术已成瓮中之鳖。奉先怕是坐不住了吧?”

陈宫在一旁笑道:“陛下圣明。孙将军此着,确是妙笔。不仅断了袁术退路,也逼得温侯不得不全力东进。两路大军合力,袁术覆灭,指日可待。”

荀彧则道:“陛下,袁术困兽犹斗,麾下仍有数万兵马,最终一战,恐仍激烈。需谕令吕、孙二位将军,密切配合,以求全功,并尽量减少我军伤亡与地方破坏。”

“嗯。”刘辩点了点头,“拟旨,嘉奖孙坚抢占淮河之功!同时告诫吕布、孙坚,大局为重,精诚合作,朕在长安,静候擒杀国贼之佳音!”

旨意发出,刘辩走到殿外,望着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