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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尔兰纳牵着依旧有些警惕的诺克斯和哈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暮色渐浓,营地里点起了各式各样的魔法灯,如同散落在地上的星辰,比之前更加热闹喧哗。就在他们快要回到自家帐篷所在区域时,迎面遇到了德拉库尔一家——芙蓉、她的妹妹加布丽,以及他们的父母——他们似乎也是刚刚安顿下来,正在熟悉环境。

“莱尔!”芙蓉一眼就看到了牵着两只威猛大狗的银发少年,她微笑着和家人说了句什么,便轻盈地走了过来。她今天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裙,与莫法那条渐变绿礼服的风格迥异,却同样衬托出她独特的气质。

“芙蓉姐姐。”莱尔兰纳停下脚步,礼貌地问好。诺克斯和哈提对芙蓉并不陌生,只是微微动了动鼻子,算是打招呼,依旧保持着护卫的姿态守在莱尔兰纳身边。

“出来遛狗吗?”芙蓉弯下腰,微笑着想抚摸一下哈提的脑袋,却被捷克狼犬微微偏头躲开了,她也不介意,直起身对莱尔兰纳说,“它们看起来真精神。这只就是诺克斯?和之前那只大诺克斯不太一样呢。”她看着毛色如同星夜的边牧,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怀念和疑问。

莱尔兰纳点了点头,眼神柔和了一些,但并没有太多悲伤,只是平静地解释:“嗯,大诺克斯……它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这只是父亲后来帮我选的,也叫诺克斯。”他没有详细说明“该去的地方”是哪里,但语气里的释然让芙蓉明白,那段与捡来的大黑狗相关的回忆,虽然特别,但已经翻篇了。

“它很漂亮,也很聪明,看得出来它很依赖你。”芙蓉由衷地赞叹,又看了看旁边沉稳的哈提,“哈提居然这么酷。”她巧妙地将话题从可能引起伤感的大诺克斯身上移开,转而问起莱尔兰纳对营地的感觉,以及是否期待明天的比赛。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自然而然地朝着格林德沃家的帐篷走去。芙蓉很擅长交谈,她不会过分热络,也不会让气氛冷场,她询问着两只狗狗的习性,分享着一些她在布斯巴顿的趣事,偶尔也会提到莫法在信里跟她说过的一些关于弟弟们的琐事。莱尔兰纳在她温和的引导下,话也比平时多了一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当他们走到帐篷门口时,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莱尔兰纳轻轻推开门,帐篷内部的公共休息区没有开主灯,只有墙角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如同蜂蜜般柔和的光晕。

就在这片宁静的昏黄光线下,他们看到了莫法。她依旧陷在那个墨绿色的懒人沙发里,但之前拿在手里的信纸已经滑落在地毯上。她歪着头,呼吸平稳悠长,显然是陷入了沉睡。暖黄的光线勾勒着她侧脸的轮廓,柔和了她平日里略显清冷的线条,那双总是透着冷静和洞察力的异色眼眸此刻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毫无防备的宁静与柔软。

莱尔兰纳和芙蓉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不要吵醒她。

莱尔兰纳对芙蓉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极其轻巧地、几乎是踮着脚尖,牵着诺克斯和哈提,示意它们保持安静,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隔间,轻轻关上了门,将外面的空间留给了姐姐和芙蓉姐姐。

芙蓉目送莱尔兰纳离开后,目光重新落回到沉睡的莫法身上。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先是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信纸,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然后,她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一条柔软的薄羊毛毯,动作轻柔地展开,小心翼翼地盖在了莫法身上,仔细地掖了掖边角,避免冷风侵入。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顺势在旁边的单人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帐篷的隔音魔法并不完全隔绝外面的声音,远处营地传来的欢笑声、歌唱声、还有某个摊贩叫卖黄油啤酒的隐约吆喝,如同模糊的背景音,反而更加衬托出帐篷内这一方天地的静谧。

芙蓉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莫法恬静的睡颜上。眼前这个卸下了所有防备和责任的莫法,与她平日里认识的、那个冷静自持、能力出众、甚至带着一丝压迫感的斯莱特林女级长截然不同。少了那份锐利,多了几分少女的柔和与脆弱感。看着这样的莫法,芙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一种混合着怜惜、欣赏和某种更深层情感的情绪悄然涌动,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不自觉地放得更轻。

这份宁静美好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砰!”

帐篷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发出不小的声响。阿萨利斯大大咧咧、充满活力的声音随之炸响:“我回来了!你们猜我刚才看到谁了?爱尔兰队的找球手居然就在我们隔壁区……”

他的话音在看清客厅内情景时戛然而止。

只见莫法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猛地睁开眼,那双异色眼眸里还带着刚醒时的迷蒙水汽,但在看清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后,迅速凝结成冰,带着明显的起床气和杀意,直直地射向僵在门口的阿萨利斯。

而坐在一旁的芙蓉,虽然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却微微眯起,眼神异常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无声地谴责着他破坏了这难得的宁静时刻。

阿萨利斯脸上的兴奋笑容瞬间僵住,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头皮一阵发麻。他干笑了两声,在莫法那几乎要实体化的冰冷视线和芙蓉无声的谴责中,非常识时务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踮着脚尖,像一只受惊的螃蟹般横着移动,迅速溜进了莱尔兰纳的房间,“咔哒”一声关上了门,将自己与外面的低气压隔绝开来。

莫法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压下被吵醒的烦躁。她看向芙蓉,眼神柔和了些许,带着点歉意:“抱歉,吵到你了。”

“没关系。”芙蓉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她身边,“是阿萨利斯太冒失了。你看起来累坏了,再多休息会儿?”

莫法看了看时间,摇了摇头:“不了,差不多该准备晚餐了。”她顿了顿,看向芙蓉,“你们的帐篷安排在哪里?需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芙蓉却提起放在脚边的一个小巧精致的手提箱,微微一笑,语气自然地问道:“我们的帐篷离这里有点远,而且加布丽有点吵。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留我一段时间?我可以和你住一个房间。”

莫法愣了一下,看着芙蓉带着笑意的蓝眼睛和那个手提箱,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她想了想,帐篷里的空间虽然宽敞,但房间确实是足够的,她和莱尔兰纳、阿萨利斯各一间,爸爸和父亲一间,还有一间空余的客房。让芙蓉住下似乎也没什么不方便。

“当然可以。”莫法点了点头,“空房间就在我隔壁,我带你去……”

“不用麻烦,”芙蓉打断她,笑容加深了些,带着点狡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住一间吗?空房间留给可能来拜访的客人,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可以聊聊天。”

这个提议让莫法再次怔了怔。和芙蓉住一间?她看着芙蓉坦然又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心里某处微微一动,拒绝的话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如果你不觉得挤的话。”

于是,当晚的安排就这样定了下来。稍晚些时候,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通过守护神传来消息,魔法部那边有一些紧急事务需要他们协助处理,今晚可能无法返回帐篷,让他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晚餐是家养小精灵米娜准备的,很丰盛,但气氛因为两位家长的缺席而显得有些不同。阿萨利斯因为下午的“鲁莽”行为,吃饭时格外安静乖巧。莱尔兰纳依旧细嚼慢咽。莫法和芙蓉则低声交谈着,内容涉及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的课程差异,以及一些魔法界的趣闻。

夜深了,各自洗漱完毕。莫法和芙蓉回到了莫法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简洁,符合莫法的性格,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两人分别躺在床的两侧,关了灯,只有窗外营地隐约的光线透进来,在房间里投下模糊的影子。

她们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在黑暗中继续低声聊天。主要是芙蓉在说,分享着她参加三强争霸赛筹备的一些见闻,以及她对未来的一些想法。莫法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会插一两句话,提出自己冷静而富有洞察力的看法。她们的声音在黑暗中都显得比平时更加柔和。

不知过了多久,芙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莫法的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她睡着了。

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寂静。

黑暗中,原本似乎也已经睡着的芙蓉,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侧过身,借着窗外极其微弱的光线,凝视着身边沉睡的莫法。莫法的睡颜在模糊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恬静,如同月光下沉睡的精灵。

芙蓉的心跳在寂静中变得清晰可闻。她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凑近过去,如同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在莫法的侧脸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带着铃兰香气的吻。

她重新躺好,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带着无尽的温柔,用法语轻轻说了一句:

“bons rêves, ma chérie.”(好梦,亲爱的。)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甜蜜的弧度,真正地沉入了梦乡。帐篷外,世界杯前夕的狂欢仍在继续,而帐篷内,这个房间里的静谧与悄然滋长的情愫,却构成了一个独属于她们的、温暖而私密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