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率领着残兵败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河北冀州,投靠了势力最大的诸侯——冀州牧袁绍。袁绍为了显示自己“海纳百川”的气度,也为了利用刘备集团的力量来对付公孙瓒,表面上对刘备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将他们安置在靠近前线的冀州平原县(非青州平原)暂驻。
然而,这“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一点都不好过。
平原县衙,如今成了刘备的临时驻所。条件简陋,远不如当初在徐州的州牧府。刘备、关羽、张飞、赵云等人挤在几间狭小的屋子里,带来的士卒也只能在城外搭建简易营寨,粮草辎重全靠袁绍拨给,数量有限,时断时续。
这天,刘备正与关、张、赵等人围着一张简陋的地图,研究周边形势,袁绍派来的督粮官就到了。这人姓淳于,是个势利眼,仗着是袁绍的亲信,对刘备这群“败军之将”没什么好脸色。
“刘使君,”淳于督粮官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这个月的粮草下来了。按规矩,你们这几千人,就这么些。”他递上一份清单,数量比约定的又少了两成。
张飞一看就火了,豹眼圆睁:“什么?就这么点?喂鸟都不够!你克扣俺们粮饷?!”
淳于督粮官把脸一沉:“张将军!话可不能乱说!如今主公(袁绍)正与公孙瓒大战,各处都要用粮!能拨给你们这些,已是格外开恩了!嫌少?有本事自己找去啊!”
“你!”张飞气得就要动手,被关羽死死拉住。
刘备连忙起身,强压怒火,陪笑道:“淳于先生息怒,我三弟性子急,并无他意。粮草……我们收下了,代我多谢本初公。”
淳于督粮官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大哥!你拦我作甚!这狗官分明是欺负人!”张飞兀自气愤难平。
关羽丹凤眼微眯,冷声道:“三弟,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我等寄人篱下,势不如人,徒争口舌无益。”
赵云也劝道:“翼德兄,且忍耐些。袁本初并非真心待我,粮草克扣,意在试探和削弱我等。我等更需隐忍,暗中积蓄力量。”
刘备叹了口气:“二弟、子龙所言极是。虎落平阳,不得不低头啊。” 他心中苦涩,想当初在徐州,何等风光,如今却要看一个小小督粮官的脸色。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各种憋屈事接踵而至。
袁绍麾下的将领,如颜良、文丑等,自恃功高,根本看不起刘备这帮“外来户”,时常冷嘲热讽。有一次军中演武,张飞与颜良因口角差点动起手来,幸亏赵云及时劝开。
袁绍的长子袁谭,负责监视刘备,更是处处刁难,限制刘备军的活动范围,甚至想插手刘备军的内部事务,安插眼线。
更让刘备忧心的是,袁绍与公孙瓒在界桥一带大战连连,袁绍几次想调刘备军上前线当炮灰,都被刘备以“士卒新败,士气未复,需加整训”为由,巧妙婉拒了。但这也引起了袁绍的猜忌。
内部,军心也开始浮动。一些原本跟随刘备的徐州老兵,见前途渺茫,又受不了这窝囊气,开始偷偷开小差溜走。刘备虽然心痛,却也无可奈何。
这天夜里,刘备独自一人在院中徘徊,对月长叹。关羽悄悄走到他身边。
“大哥,可是在为眼下处境忧心?”关羽轻声问。
刘备苦笑:“云长,为兄是否错了?当初若不接徐州,或死守徐州与吕布玉石俱焚,是否好过如今这般仰人鼻息?”
关羽正色道:“大哥何出此言?大丈夫能屈能伸,昔日高祖亦有白登之围,光武曾寄身更始。今日之困,乃天降大任之磨砺也!大哥仁德布于四海,关、张、赵等兄弟誓死相随,他日必能龙归大海,虎入深山!”
正说着,张飞和赵云也走了过来。
张飞嚷嚷道:“大哥!莫要叹气!等俺老张练好兵马,找个机会,咱们杀回徐州,活捉吕布那三姓家奴!”
赵云也道:“主公,眼下虽困,却也是契机。冀州富庶,人才辈出,我等正好借此机会,暗中结交豪杰,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袁本初与公孙瓒相争,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或许正是我等机会。”
听了兄弟们的劝慰,刘备心中暖流涌动,重新振作起来:“诸位兄弟说得对!是备一时颓唐了。袁本初外宽内忌,非成事之主。我等且隐忍于此,静观其变,广结善缘,操练兵马。待时机一到,便可脱身自立,重图大业!”
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兄弟情深,共度时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备集团改变了策略。对外,刘备对袁绍更加谦恭有礼,按时汇报(真真假假),化解猜忌。对内,加紧操练仅存的数千精锐,由关羽、张飞、赵云亲自督导,保持战斗力。同时,刘备利用一切机会,结交冀州的士人、豪强,如后来闻名遐迩的赵云同乡夏侯兰(此时尚在冀州为小吏),播撒仁德之名,暗中积蓄人脉。
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艰难,但也磨砺了刘备集团的意志。他们像蛰伏的潜龙,在河北这片土地上,默默等待着一飞冲天的时机。而这个机会,很快就在袁绍与公孙瓒愈发激烈的战争中,悄然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