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余名通过严苛考验的新血注入,使得月牙泉绿洲的人口结构发生了显着变化。原本以战斗为核心的“阵风”队伍,如今面临着管理、训练、后勤等多重挑战。松散的人事安排和模糊的职责划分,已经无法适应这支迅速成长的队伍。夏明朗很清楚,是时候为“阵风”打造一副坚实有力的骨架了。
深夜,胡杨树下临时搭建的军帐内,牛油烛火摇曳。夏明朗、赵铁山、王栓子、黑熊,以及被特意叫来的石柱和另外几名在月牙泉之战及后续考验中表现出色的老卒围坐在一起。粗糙的木桌上,铺着一张夏明朗亲手绘制的组织结构草图。
“诸位,”夏明朗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阵风’不能再是一盘散沙,也不能仅靠我们几个人的吆喝来运转。我们需要规矩,需要分工,需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听谁的。”
他指向草图的核心:“‘阵风’主体,仍为战兵。我意,仿古制,结合我们自身特点,建立三级编制。”
“十人为‘一丝’,设丝长。”夏明朗用炭笔在草图上画出一个最小的圆圈,“此为最基本作战单位,同吃同住同训,要求彼此熟悉如手足。丝长需勇猛善战,更需能团结麾下。”
“十丝为‘一缕’,设缕长。”他又画出一个稍大的圆圈,将十个小圈囊括在内,“百人队,可独立执行小型战术任务。缕长需通晓基本阵型变化,懂得临阵指挥。”
“十缕为‘一阵’,设阵长。”最大的圆圈出现,“千人规模,是为‘阵风’主力战兵。阵长需有大局观,能独当一面,深刻理解阵法精要,善用地形天时。”
赵铁山听得眼睛发亮,他统带人多,最头疼的就是层级不清,闻言立刻道:“这个好!丝丝缕缕,听着就顺溜!以后调动、传令都方便!”
夏明朗点点头,继续道:“战兵为核心,但一支能战之军,离不开其他支撑。”他的炭笔移向草图的其他分支。
“王栓子。”
“属下在!”王栓子立刻挺直腰板。
“着你组建‘风眼’。”夏明朗看向他,“专职哨探、侦查、反谍、情报收集与分析。你需要挑选机敏、忠诚、善于伪装和观察的人。不仅要盯着狼骑,西疆各方势力,乃至大夏关内的动向,我都要知道。‘风眼’便是‘阵风’的耳目,至关重要。”
王栓子深吸一口气,感到肩头沉甸甸的,郑重应道:“必不负将军重托!”
“石柱。”
石柱没想到会点到自己,愣了一下才慌忙起身:“将军!”
“着你协助赵铁山,筹建‘风巢’。”夏明朗道,“‘风巢’负责全军后勤、工匠、医匠、物资管理等一应杂务。从兵甲修缮、粮草调配,到营寨建设、伤员救治,都归你二人统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风巢’便是‘阵风’扎根西疆的根基,不容有失。”
石柱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学习阵理悟性又高,夏明朗有意让他多方面历练。赵铁山则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放心,打架俺在行,管东西也不含糊,定和石柱兄弟把家看好!”
夏明朗目光转向一直沉默旁听的黑熊:“黑熊兄弟。”
黑熊瓮声应道:“夏将军请吩咐。”
“黑鹰部战士勇悍,熟悉山地林地作战,风格与我‘阵风’主力迥异,强行混编反而不美。”夏明朗道,“我意,黑鹰部战士可独立编为一‘缕’,由你继续统领,号为‘山鬼’。平日训练、作战可保持你们的特点,作为‘阵风’一支特殊的机动力量,负责山地突袭、林间游击等特殊任务,如何?”
黑熊眼中闪过感动之色。夏明朗此举,既给了黑鹰部战士足够的尊重和自主权,又将其真正纳入了“阵风”的整体体系,而非视作附庸。他重重点头:“黑鹰部战士,愿为将军前驱!”
“此外,”夏明朗最后补充道,“设‘风羽’,由各队抽调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教官,专职新兵训练,务必使新入伙的兄弟尽快熟悉我军规矩、战法。”
草图之上,一个以“阵风”战兵为核心,“风眼”、“风巢”、“风羽”、“山鬼”为羽翼的清晰组织结构,跃然纸上。虽然目前许多位置还只是框架,甚至需要一人兼任多职,但一个权责分明、运转高效的军事组织雏形,已然确立。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月牙泉绿洲都陷入了一种有序的忙碌中。
赵铁山和石柱开始清点缴获和现有物资,规划仓库,分配营房,将工匠和医匠组织起来,搭建更完善的工坊和医护区域。“风巢”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运转。
王栓子则如同一个幽灵,带着他精心挑选出的第一批“风眼”成员,消失在绿洲外围的荒漠与山峦之中,开始编织他的情报网络。同时,对内的人员背景复核也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黑熊带着他的“山鬼”缕,深入黑石山脉熟悉地形,演练他们特有的狩猎与战斗技巧。
而被正式编入“阵风”战兵体系的四百新兵和三百老兵,则开始了以“丝”、“缕”为单位的整合训练。老兵带新兵,熟悉新的指挥层级,演练基础的攻防配合。虽然训练艰苦,但每个人都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和职责,那种归属感和秩序感,让整个队伍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新。
夏明朗行走在忙碌的营地中,看着按照新的编制划分的区域,听着各级丝长、缕长们清晰的口令声,心中稍定。
建制,是根基。有了这副骨架,“阵风”才能承受更多的血肉,才能在未来更大的风浪中屹立不倒。这不仅仅是军事结构的调整,更是一个新兴势力开始走向正规化、体系化的标志。
西疆的格局,因月牙泉一战而改变。而“阵风”自身,也正在这场变革中,完成着一次至关重要的蜕变。从流寇式的挣扎求生,到如今根基初具、建制明晰,一条充满挑战却又无限可能的道路,已在脚下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