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答案了。”
俞浡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清晰而坚定。宋鹤眠等待着,所有的商业谈判中的沉稳在此刻都化为乌有。
俞浡看着他,眼神温柔而灼热:
“柏林很好,东京也很棒。但能让我的艺术生命燃烧得更充分的地方……”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是有你的地方。”
宋鹤眠的心猛地一跳。
俞浡继续道:“不是放弃机会,不是依赖,而是……我想要在一个能让我感到最安心、最自在的土壤里扎根,然后向着更广阔的天空生长。宋鹤眠,你就是我的土壤,我的坐标。我的灵感源于你,我的力量来自你,我的未来……也想和你一起书写。”
他选择了回国。
宋鹤眠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俞浡,看着这个曾经需要他小心翼翼呵护的年轻人,如今如此清晰地规划着包含他的未来。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充盈着胸腔。
“好。”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一个字。
几个月后,北京。
俞浡在距离公司不远的一个艺术区租下了一个Loft作为工作室和住所。他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沉淀、创作。
宋鹤眠尊重并支持了这个决定,只是“顺便”给整个Loft做了最好的隔音和安保升级。
回归后的生活,平静而充实。他们见面的频率并不算高,但相处的质量却远超以往。物理距离的拉近,让他们能更真切地感知对方的情绪和状态。
一天傍晚,宋鹤眠推掉应酬来到工作室。俞浡正对着一幅画布发呆,画布上是浓烈得几乎要滴落的红色,中心却有一片奇异的留白。
“遇到难题了?”宋鹤眠揽住他的腰。
俞浡靠进他怀里:“嗯,想表现极致的热情与……与之共生的空虚感。总是把握不好平衡。”
宋鹤眠看着画布,想起了自己曾在无数个成功时刻后感受到的虚无。
“或许,”他低声说,“那种‘空虚’,不是热情的反面,而是它燃烧到极致后,必然产生的灰烬与回声。它们本是一体。”
俞浡身体一震,眼睛猛地亮了:“灰烬与回声……一体!”他抓起画笔,灵感迸发。
宋鹤眠静静地看着他创作,心底一片宁静。他成了他灵感的参与者,是他艺术世界里独特的共鸣箱。
日子在创作、忙碌和深度的精神交流中平稳流淌。直到——
一个周六的下午,俞浡在整理从纽约寄回的旧物时,从一个许久不用的旧素描本里,滑落出一张泛黄的、折叠着的拍卖会图录页。他漫不经心地捡起,准备扔掉,目光却猛地定格在图录边缘用钢笔写下的一行小字上。
那是一个名字和一个日期。名字是 “Song, h.Y.” ,日期,则远在他们“第一次”在拍卖会后台相遇的整整一年之前。
图录上被圈出的拍品,是一幅不起眼的、他学生时期的风景习作。那幅画,他记得,在当时流拍了。
俞浡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宋鹤眠……早就知道他的画?甚至……在他籍籍无名之时,就曾关注过他的作品?
那场被他视为命运邂逅的“初次相遇”,真的是偶然吗?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故事始于那个后台,他手足无措地面对颜料泼洒,而宋鹤眠如同神只降临。可现在,这张泛黄的纸片,像一块冰冷的镜子,映照出一个他从未知晓的视角。
他握着那张纸,指尖冰凉。窗外是北京秋日明媚的阳光,而他的心,却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这张早于“初遇”的拍卖图录揭示了什么?宋鹤眠为何会提前一年关注俞浡流拍的习作?他们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一场策划已久的关注与接近?这份迟来的发现,将对俞浡刚刚扎根的信任与安全感,造成怎样的动摇?他将如何面对这个可能颠覆他爱情起源的疑问?